第 38 章(1 / 1)

“你們在乾什麼!你放開表哥!”

說時遲,那時快,季浮生直接把人圈在了胸前,或許也可以說,比她高將近半個頭的青年一個腿軟砸在了她的肩膀上。

因為事發突然,他的瞳孔像是受驚的貓一樣,瞪得超圓,和季浮生對視在一起。

一聲尖叫從門的方向響起。

一個身穿鵝黃色衣衫的少女正站在門口,姣好的容貌因為震驚顯得扭曲,直直的盯著季浮生和莫子期的方向。

竇念念震驚了,崩潰了,她想不明白她一直喜歡的表哥怎麼出現在了彆的女人懷中,來不及做更多的思考,委屈和怒火迅速席卷了腦海,她尖叫著朝季浮生的臉撲過來。

“勾引表哥的狐媚子,我殺了你!”

一個人要砸過來,季浮生想也沒想,徑直撈起懷裡的青年,一個側身直接躲開了少女的攻擊。

一旁去扶自家公子沒扶到的思危連忙飛奔過去攔住了暴怒的竇念念,竇念念一邊掙紮著對思危拳打腳踢,一邊破口大罵。

“思危,有種你放開本小姐!本小姐要和那個不要臉的女人拚了!”

“她竟然敢勾引表哥!她勾引表哥!”

段知宜驚呆了這一係列發展,連藥箱沒扣好,東西灑了一地都來不及管。

季浮生皺著眉頭把莫子期放回床上,因為她的劇烈運動,他的臉色慘白,甚至止不住的咳嗽,“怎麼樣,沒事吧?”

“沒事咳咳咳……”因為咳嗽,他的眼角凝出了幾點水潤的淚花,季浮生伸手給他倒了一杯水,慢慢的喂給他,一隻手輕輕的順著他的脊背,“這樣好點了嗎?”

“謝謝。”

喘息了幾分鐘,莫子期才平靜下來,竇念念看到季浮生這行雲流水般的動作氣到紅了眼,硬生生的阻擋住了思危把她送出去的腳步。

“表哥!”她淚眼汪汪,惡狠狠地瞪著一旁的季浮生。

“竇念念,給季將軍道歉。”

莫子期平靜的看著發瘋吵鬨的少女,不容置喙的開口。

“是我執意要送季將軍,身體撐不住差點摔倒,多虧季將軍眼疾手快把我扶住,道歉。”

因為竇念念的大吵大鬨,屋門處已經聚集了七八個等待命令的侍衛。

莫子期抿著唇,黑色的眼睛慍起了一場風暴。

而季浮生,隻是微微的撩起眼皮,仿佛在看一場無關緊要的表演,眼裡卻閃過了一抹微妙。

竇念念從小到大都是彆人捧在手心裡的明珠,囂張跋扈慣了,何曾向人道過歉?更彆提還是愛慕的人讓她給另一個女人道歉。

她緊緊的握住拳頭,氣到紅著眼睛落淚,“我不,她算個什麼東西,也配我道歉?”

隨著這句話的落下,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向來溫和的青年臉色微沉,房間裡似乎有什麼危險在瘋狂滋長。

“第三遍,我說道歉。”

輕飄飄的聲音,卻重若千金,一時間思危瞳孔微縮,攔著竇念念的手臂又緊了緊。

“念念妹妹,你快給兄長道個歉。”

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俊俏少年急匆匆地從屋外奔來,門外的侍衛紛紛給他讓了路。

趕來的少年和莫子期約莫有五六分相似,一打眼看去頗有些傻白甜樣子,小聲的哄著氣呼呼地少女說話。

多麼一副兄妹情深的模樣!

和孤身一身坐在床上的莫子期一比,倒真像是他這個做兄長的不近人情。

季浮生心底暗暗嘖了一聲,怪不得金龍魚把他喊做小白蓮。

竇念念梗著脖子,一句話都不肯說,小白蓮像是沒法子,目光落在季浮生身上。

“季將軍,我妹妹她不是故意的,她隻是太關心兄長了,我替她向你道歉。”

悄悄這話說的,一口一個妹妹點明兄妹關係,還不忘挑撥她這個念念和莫子期的關係。

季浮生毫不吝嗇的給了他一個笑容,語氣很是輕快。

“沒關係,小孩子嘛,我原諒了。”

她擺了擺手,頭發隨著動作擺動,模糊了幾道光影。

莫子期垂下眸,心底裡那種悶悶的感覺讓他很不舒服,他不喜歡她對待莫子嶼的態度。

—— ——

這次沒有人阻礙,季浮生被思危等人親自送出客棧。

回到了縣府,段知宜才把今天的刺激給消化完,她猛地抓住季浮生的袖子,甚至還有點後怕,“商量一下,下次彆帶我去了,他們真的玩的好刺激!”

季浮生側頭看她,有點疑惑不解,段知宜注意到她打量過來的目光,語氣激動。

“你難道就不覺得他們奇奇怪怪的嗎!那位不聲不響的二公子、還有傳聞中驚才豔豔的少主,對我們的態度太奇怪了!”

“奇怪?不奇怪,那是他們試圖把我們招攬進他們的黨羽。”季浮生幽幽道,唇邊浮現一絲意味不明的笑。

段知宜震驚了,“啊?”

“啊什麼啊?能帶兵打仗,還有治理城池手腕的女子,多麼美妙的資源。”季浮生輕飄飄道,“得到了,就有了一個可以隨意剝削的工具,這個工具征戰得到的一切,都會掛到‘丈夫’的名下,換我我也熱情。”

段知宜瞳孔地震,再度震驚。

她仔細想想,還真是這麼一回事。

而且看季浮生胸有成竹的樣子,似乎一早就知道,所以應該是有辦法避免的對吧?

這麼想著,她也就問出了聲。

季浮生笑了笑,憐愛的揉亂了她的頭發,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不過段知宜也知趣不問了,轉而談起了另一件事,“不過主公,你可得多注意一點莫少主。”

季浮生看向她,語氣稍微關心了那麼一點點,“他怎麼了?”

“還能怎麼著?虛唄。”段知宜撇了撇嘴,想到今天把脈的結果就有點心驚膽戰,不由吐槽道,“這莫少主身子骨那叫一個虛,先天不足之症,活到現在不知道吃了多少藥吊命,體內積累了不少毒素,用藥但凡猛上那麼三分,命估計就沒了。”

所以,讓他感染風寒就是讓他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季浮生心裡莫名愧疚了那麼一秒,目光落在屋頂的皚皚白雪上,微微歎了口氣。

晚上設下的筵席,出乎季浮生意料,竇念念竟然沒有來,莫子嶼倒是來了。

他穿了一身金棕色繡花棉袍,略帶沉悶的顏色和他的年紀相得益彰,襯得少年多了些穩重。

“季將軍。”少年笑起來露出兩顆小虎牙,意氣風發。

“莫二公子。”季浮生揚起唇角,親自把他帶上上座。

今晚的筵席並不是單純的接風洗塵,雙方寒暄了幾句,便開始進入了正題。

季浮生是要帶著人投奔莫蒼天不假,但是,也必須撈得著切實的好處,否則誰願意甘於人下?

——這是莫蒼天麾下謀士的想法,他們的目的就是在招攬到季浮生等人的同時,壓一壓條件。

其實就算沒有好處,季浮生也會帶著人投奔他來隱藏自己暗中發育,但是有好處誰不想要呢?

郎有情妾有意,雙方談的相當愉快,臨走的時候幾乎敲定了大部分內容。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不會打散她的兵,徹底吸收,並且,有招攬女兵的資格。

當然,作為交換,季浮生會把茁縣上交。

一頓飯下來,喝了不少的酒。

季浮生叫人打了水洗臉,冷風吹過,不知哪裡飄來的幽怨的笛聲,她猛地清醒,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伴著笛聲,腦海裡卻是上午那雙如貓一樣瞪大的眼睛。

閉上眼睛,如玉的容顏清清楚楚的浮現在她的眼前,揮之不散。

喝點酒就這麼容易起色心?還是因為破笛子的作用?

季浮生猛地坐起來,懷疑的詢問自己,望著黑暗處發了會兒呆,然後起身穿衣,循著笛聲而去。

她倒要看看,是哪個不睡覺的家夥大半夜擾民。

——然後季浮生看著來了好幾次的客棧,陷入了沉思。

她輕車熟路的爬樹,找到了窗戶。

窗戶吱呀一聲打開,露出她腦海裡那副如玉的容顏,骨節分明的手指捏著笛子,看上去冷清極了。

月下,笛聲,雪色,美人。

季浮生一隻手捂住了心口,那裡麵,一顆心臟正怦怦的跳動,甚至讓她懷疑會不會直接跳出來。

酒精也發揮了作用,在寒風中吹著,她卻覺得臉頰發燙。

理智就像是在懸崖上走蛛絲一般,搖搖欲墜,隨時都能跌落。

“你怎麼來了?”

莫子期把笛子攥緊手心,少女直勾勾地眼神看的他臉皮發燙,蒼白的臉上多了絲絲紅暈,藏在發絲間的耳垂紅到發燙。

如果他不是賢和軍的少主就好了。

一句話,成功的解決掉了季浮生的色心。

如果他沒有身份,她一定會把這男人勾到身邊來當她的夫人,可惜他有身份,他的身份也注定了他會死。

貪戀美色的風險太大,和江山一比,不值一提。

季浮生就像是從夢中醒來,她的眼神有些晦澀,晦澀到讓莫子期呼吸都開始發顫,不安席卷了他的全身。

是因為他懲罰竇念念,被莫子嶼“不經意”透露,她覺得他心機深沉嗎?

還是因為彆的?

“夜深失眠,不知道是莫少主吹笛子,倒是驚擾了興致。”

季浮生調整了一下呼吸,退回了安全線內,溫和禮貌的說道,“晚上涼,莫少主不要休息太晚,養好身體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