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儲物間裡，江酒蜷縮在角落裡抱緊自己。
眼中無淚，卻也失神。
“你們，你們要做什麼？”江酒的聲音有些顫抖。
三個女生對視一眼，笑出了聲，為首的是班級裡一個成績還挺好的女生，隻是每一次，她的成績都沒有辦法超過江酒，即使江酒考差了，也依舊穩穩壓她一名。
“你不是學霸嗎？江酒，但凡你每次考試多做錯一題，我的名次一定能在你前麵。”王喬冉看著江酒的眼神，就好像要把她吃了一樣。
突然，王喬冉笑了出來；“江酒，你怎麼在抖啊，你是不是害怕了？”她湊近江酒，“這樣，我們做一個交易好不好？”
江酒以為這是一線生機：“什麼？”
“下周的模考，你棄考，或者交白卷，都可以，隻要你放棄保送機會，我就放過你，以後也都不會再對你怎麼樣。”
模考，是這學期一次重要考試，隻要這次考試照常發揮，江酒一定能拿到保送到南川大學的機會，可是如果這次棄考，會拉低過往所有重要考試的平均分，很可能就拿不到保送機會了，拿不到保送機會就意味著...要等到高考，還要接著受自己的父親折磨整整兩個月。
江酒搖了搖頭：“不，我不可能放棄這次模考，絕不可能！”
王喬冉收起了臉上的假笑：“怎麼，江酒，上次還沒玩夠嗎？要不要我這次多給你找幾個？”
江酒仿若觸電般抬起了頭，眼神中透出噩夢般的驚恐。
那次，那次的景象瘋狂在江酒眼前閃過，暴力，嘶吼，抓痕，眼淚，一幕幕猶如恐怖片，壓得江酒喘不過氣來。
“不不，不要，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
“你自己選吧。”王喬冉不再看江酒。
江酒低頭，瞬間沒了力氣癱倒在地上，眼神空洞，好像變成了一個機器，沉默了許久後，江酒露出了一陣苦笑，木訥地回答：“好，我放棄。”
王喬冉轉身離開了儲物間，江酒則是呆坐在原地，傻傻不知道過了多久，隻記得離開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
時間過的很快，模考那天像避之不及的災禍一樣準時到來。江酒進了考場，她鬆了口氣，好歹沒有跟王喬冉一個考場。
開考十五分鐘，江酒遲遲不動筆，隻是出神。監考老師也注意到了江酒，隻是大考，他並未提醒江酒。
“這不是你的錯。”
江酒不禁想到了楚沉，那個唯一說她沒有錯的人，是啊，自己做錯了什麼呢？因為自己是女孩子，所以父親責怪母親，也討厭自己，可這並不是自己能決定的；因為成績好就被人討厭，可是為了想逃離那個可怕的家，逃離日日的毒打，自己又有什麼錯？
於是，在王喬冉看不到的考場裡，江酒動了筆，她不會棄考，也不會交白卷，她要拿到這個保送的機會。
奮筆疾書的兩個小時過得非常快，收卷的那一刻，江酒知道自己穩了。
“那後來呢？你那個同學沒有為難你嗎？”楚沉皺著眉問。
“成績還沒出來，所以她還沒找上我。”
楚沉吃了一口麵：“那你後麵有什麼打算？”
江酒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儘量避著她吧。”
楚沉想了想：“你知道我電話的吧，有事隨時打給我。”
江酒望著眼前這個男人，仔細端詳，才發現楚沉的長相不是驚豔世俗地帥，是沒有攻擊性的那種長相，一看就會覺得這個男人一定溫和謙良，像什麼呢？像被一小片雲遮擋的太陽，溫暖，卻不刺眼，作為一束剛剛好的光，打在江酒身上，某一刻，江酒產生了一絲不一樣的感覺。
吃完飯，楚沉送江酒回家，分彆前，楚沉特地叮囑：“有問題給我打電話，不管什麼事。”
回到家後，江酒拿出手機看著楚沉的號碼出神，隨後將楚沉的號碼設置成了緊急聯係人。
沒過兩天，考試的成績下來了，江酒的分數非常高，然而成績出來的那一刻，王喬冉的眼神落在江酒身上，仿似利刃剜著她。
放學鈴響的那一刻，江酒害怕極了，背上書包以最快的步伐往家走，沒走兩步，還是被王喬冉拉進了學校附近的一個巷子。
江酒將手背在背後，暗暗撥通了楚沉的電話。
“你，你想乾什麼？”
王喬冉步步逼近，江酒退無可退，靠在牆上。
王喬冉皮笑肉不笑：“做什麼？我早就跟你講過的，怎麼，忘了？咱們的年級第一記性應該挺好的吧。”
“你，這裡是學校附近，你怎麼、怎麼敢？”江酒努力保持鎮定，她希望電話那頭的楚沉，可以知道她在哪裡，在經曆什麼。
王喬冉招手，突然湧進了四五個高大的男人，個個身形壯碩卻麵容猥瑣，臉上的□□擋也擋不住地往外溢。
江酒開始顫抖，努力強裝鎮定卻不能夠，她的手默默抓緊了手機。
王喬冉開口：“江酒，我從未與你開過什麼玩笑吧，我告訴你，你交白卷，或者拿第一，都改變不了一件事，就是我絕不會讓你得到這個保送的機會。”
說完，王喬冉背過身，示意幾個男人動手。
江酒突然大喊：“王喬冉！”
這一聲倒是有些讓王喬冉震驚，這應該是她認識江酒以來，第一次聽見江酒大聲說話。她轉過身看著江酒，倒好奇她能講出什麼話。
“你真的很可悲你知道嗎？”
王喬冉皺眉。
“我知道你，你家裡有個妹妹，成績一直比你好，你父母都更偏疼妹妹，你氣不過，你也想好好學習，隻是每次都被我壓一頭所以你才恨我。”
“你知道這些又怎麼樣，這次的保送機會一定是我的。”
江酒壓著心裡的害怕，努力讓自己看上去凶狠一些：“王喬冉，我知道你的成績為什麼一直提不上來，你想知道嗎？”
江酒想儘辦法拖延時間。
卻不料王喬冉突然生氣：“你以為你有多厲害，你看看學校裡的同學，誰敢多跟你講一句話？你成績這麼優秀，你可有看見哪個老師都會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你身上？就連你的父母，就後悔生了你！我不想再多跟你廢話，我的遭遇，會因為得到這個保送機會發生重大的轉折而你！”王喬冉掐住了江酒的臉：“將永生永世活在這個世界最陰暗的一麵裡。”
王喬冉轉身離開，幾個男人卻逐漸靠近江酒。
其中一個男人突然上前製住了江酒的雙手，另一個男人上前，以最暴力的方式撕開了江酒的校服領子，江酒拚命搖著頭大喊：“不，不要！”
伴隨著江酒的嘶吼，響起了警笛的聲音。
幾個男人聽見警笛的聲音，眼神中泛起驚慌，對視一眼後，他們便以最快的速度逃離了現場。
江酒癱在原地，遠遠看見一個模糊的身影奔來，卻在此刻失去了意識。
江酒再次醒來時，是在醫院。
護士碰巧來換點滴，發現江酒醒了過來。
“誒？你醒啦。”
江酒有些虛弱，聲音很輕：“我，是誰送我來醫院的。”
護士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回答道：“是楚沉楚醫生，你需要我去叫他過來嗎？”
江酒反應了一會兒，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好吧，那你好好休息。”
天色漸晚，江酒也恢複了一些力氣，想著去楚沉的診室找他，剛掀開被子，就聽到一個溫柔的聲音響起：
“怎麼不好好休息？”
楚沉身穿白大褂，雙手插兜，半框眼鏡顯得他很有書生氣。
江酒看見楚沉有些不知所措：“我，我想著去找你來著。”
楚沉走近：“找我做什麼？”
“謝謝你啊，這次救了我。”
江酒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看楚沉。
楚沉收了臉上的笑：“那幾個男的被警察帶走了，那個女同學也被帶去做了筆錄，學校那邊也知道了，她大概率是要被開除了。”
江酒隻是淡淡發出了一個“嗯”。
“然後，拿到了保送名額是不是就開始放假了？”
江酒動了動唇，卻沒法出聲音。
楚沉不再追問，江酒卻開了口：“去南川。”
“你保送的是南川大學？”
“是。”
楚沉思考了一下：“離開學還早，去了住哪兒？”
江酒似乎也沒思考好這個問題，沒作答。
楚沉出聲笑了笑：“那我就幫人幫到底？我朋友在南川，去那兒以後我讓她幫你找好住的地方，房租我會幫你墊付，日後再還也不急。”
江酒抬頭望著楚沉，千言萬語化作一句道謝。
回到家的楚沉洗了個熱水澡，回想起今天的事，心口好像被壓住一般窒息，讓他有些喘不過氣。楚沉關了淋浴頭，裹上浴巾跑出了浴室，就開始大口呼吸。
“怎麼啦楚大醫生？”電話那頭響起了一個一個甜美的女聲。
“我想請你幫個忙。”
原以為江酒去了南川一切都會好起來，隻是一切都不如預想中的順利，包括去南川這件事，就好像兜兜轉轉了許久，還在原地踏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