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離 “你還讀什麼……(1 / 1)

與你深淵為伴 酒行酒止 3963 字 10個月前

“你還讀什麼書,趕緊出去打工掙錢找個人嫁了!”

江酒窩在牆角,接受著父親江春才的辱罵。

“老子辛辛苦苦把你養這麼大,你竟然還想著讀書,還逃去南川!你以為你躲得掉嗎?”江春才麵紅耳赤,不是生氣,是酒精。江春才回到家的時候就已經醉的不成樣子,他接著說道,“趕緊找個人嫁了給老子掙錢買酒喝知道嗎!彆整天癡心妄想”

“老子養你這麼多年,你花了老子多少錢,花那麼多錢送你去念書,也沒見你學明白怎麼孝順我!”

江春才抬頭猛灌了一大口白酒,隨後把腰帶從褲子裡抽出來,沒有一秒猶豫就打在了江酒身上,江酒沒閃躲也沒有哭,因為她的校服底下,滿是陳年累月的傷疤,她羨慕彆的女孩子可以穿裙子,自己身上卻沒有一塊見得了人的好皮。

江春才抽完一皮帶,有些搖搖晃晃,倒在了早已破舊不堪的沙發上,沉沉昏睡了過去。

江酒鬆了口氣,還好,就打了一下。她慢慢起身,一步,一步,走向江春才,眼中彌漫著狠厲的情緒,不是怨恨,更像是,殺意。她站在江春才的麵前許久,看著他那副惡心到令人作嘔的臉,在酒精的作用下宛如豬頭一般。

不知道過了多久,江酒回到自己的房間,開始收拾行李,除了一些衣服,這個家裡並沒有什麼值得她留戀的東西。不過,她還是盯著一張母親的照片出神。

如果沒有自己,或者自己是個男孩子,母親是不是就不用受苦,也不會逃離,她會不會想,原本想著生個孩子以後能享福,卻沒想到讓她墜入更深的地獄。

隻一秒,江酒沒有猶豫,拿起自己的收拾好的一袋衣服,準備離開。

房門一開,那張紅腫的豬頭臉出現在自己麵前。

江春才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抬頭就是一巴掌把江酒扇倒在地上。

“小兔崽子,還想跑?”

江春才拿出皮帶一鞭子接一鞭子打在了江酒身上,嘴裡還不停念著:“我讓你跑!你以為你能往哪兒跑?嗯?”

鞭子一下下帶著劇烈的痛感,江酒的眼淚嘩嘩的流了出來,不是因為心中委屈,隻是因為□□上的疼痛難忍,此時的江酒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逃掉。

直到江春才把江酒打到爬不起來,隨後又轉身去拿了麻繩,把江酒的手腳緊緊的捆起來,瀟灑地轉身離開。

江酒就這樣,坐了整整三天,這期間,江春才沒有送任何水跟食物,直到第三天晚上。

房門被推開,江春才將一瓶水和一碗飯扔了進來。

江酒的手被捆在背後,她聽見關門的聲音,江春才離開了。

江酒背對著那碗飯慢慢挪過去,手碰到碗的那一刻,江酒的眼神裡出現了一絲光亮。她拿這碗卻吃不上力站起來,費了好大的勁,才堪堪站起來,飯早已散落一地,江酒站上床,用儘最大的力氣將碗砸到地上,如她所願,碗碎了。江酒重新坐下來,背在身後的手,努力撿起一塊碎碗片,笨拙得學著電視劇裡的樣子磨著麻繩,約莫一兩分鐘,江酒依稀摸到麻繩有了一個小裂口,她更加起勁兒地磨著,卻沒想到一個打滑,碗片滑到手上,留下一道不深不淺的傷口,江酒沒忍住唏噓出聲,卻還是強忍著疼痛繼續割麻繩。

此刻,江酒求生的欲望,戰勝了一切。

麻繩斷開的那一瞬間,江酒立刻從床上彈起來,拿起手機,衝出房間,果然,江春才不在家。她沒有一絲猶豫衝出家,不知道去哪兒,江酒隻是一直跑著,直到經過一個巷子,江酒看見了江春才醉醺醺的身影搖搖晃晃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她側身,躲在巷子的一輛車後,眼看著江春才進了樓裡,江酒撒腿就跑,此時江酒不知道去哪裡,隻是一直跑著。

被抓住折磨的恐懼讓她不知道跑了多遠,直到沒了力氣,江酒停在原地,卻發現這裡離楚沉的醫院很近。

江酒拿出手機,手忙腳亂地撥打了楚沉的電話。

此時的楚沉已經在睡夢中,被電話的聲音驚醒後,慵懶的嗓音響起:“喂?”

江酒的聲音不停地顫抖:“楚醫生,救救我!”

在這一刻,江酒把楚沉看做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楚沉瞬間清醒,從床上坐起。

“你在哪兒?”

楚沉將江酒接回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半夜了,他替江酒包紮了手上的傷時,看見了手臂上泛紅發紫的淤痕,楚沉不禁將袖子往上卷,才意識到這樣的痕跡已然是遍布全身。

楚沉放下袖子,偏過頭,有些不忍看。

“你,現在準備怎麼辦?”

江酒搖搖頭。

“不然你就,先暫住我家躲一陣?”

江酒抬頭,原本就大大的眼睛此時蓄滿的眼淚,顯得格外可憐。

“你父親如果找不到你,會怎麼樣?”楚沉接著問道。

江酒說:“他會在下一次抓到我的時候,打死我。”

楚沉皺眉,有些想不通,也有些格外心疼眼前這個女孩子。

“去南川吧,我給你買最近一班的機票,但是你要想好,如果你選擇躲去南川,你可能以後就都要在南川定居了。”

江酒忽然笑了:“好。”

最近的一班飛機在早上6點28分。楚沉跟江酒聊了一會兒就已經淩晨四點了,他去帶著江酒先是找了好久找到一家開門的超市,給江酒買了一個行李箱,然後又去了24小時便利店買了一些到南川以後會用到的東西。

“還缺什麼嗎?”楚沉問。

江酒搖了搖頭:“不缺了,已經很多了。”

“好,那我們去買個早飯就去機場吧。”

“嗯。”

楚沉買了一籠小籠包和一杯豆漿遞給江酒:“我已經跟我朋友打好招呼了,你到那邊給我電話。”

“嗯。”

到達機場,江酒的早飯也吃得差不多了。楚沉幫忙搬了行李。距離登機還有半個小時左右,楚沉陪江酒在大廳坐著等。

江酒突然開了口:“楚醫生,謝謝你。”

楚沉轉過頭看著江酒:“不用說謝謝,能幫到你我也很開心。”

“不過楚醫生,你為什麼要這麼幫我?”

楚沉做思考狀,回答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可能人天生需要被需要的感覺,我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江酒點點頭。

此時機場廣播響起播報,江酒該登機了。

二人在對視的那一瞬間,空氣似乎觸了電。

“楚醫生,我....”江酒猶豫著。

“快進去吧,彆耽誤了”。

江酒難得笑了笑,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隻是楚沉不知道,江酒其實,最後還轉頭看了他一眼。

隻這一次那些沒有宣之於口的東西,此後被江酒一直放在了心裡許多年。

飛機落地的那一刻,江酒的電話就響了起來,上麵赫然顯示著“江春才”三個字。

江酒有些慌張,在思考要不要掛斷,隨後她調了靜音,鎖了屏。

接機的人亂哄哄的,江酒試圖在人群中尋找那個楚沉的朋友,卻無功而返。

此時突然有個女孩子喊了一聲:“江酒!”

江酒的目光被吸引過去,是一個很可愛的女孩子,穿著一身亮色的衣服,紮著兩個小麻花辮,粉色的頭發格外亮眼。

江酒向她走了過去。

女孩也注意到了江酒:“你好,你是江酒嗎?我是楚沉的朋友秦知知!”

江酒點點頭,不知道為什麼,如此開朗活潑的秦知知,讓江酒有些不自覺地彆扭,或者說,自卑。

“跟我來吧,房子我給你找好了,離南川大學挺近的。誒對了,你記得給楚沉打電話。”秦知知的聲音可以說是滔滔不絕。

到了秦知知租的房子後,江酒有些不知所措。

“這裡的房租很貴吧?”

秦知知有點被江酒問懵了,隨後反應過來:“還好啦,一個月1800,楚沉已經先幫你墊付了三個月的,你可以慢慢找工作。”

江酒抿了抿嘴,默默摳著手。

“你先休息整理,晚上我再來找你,帶你去吃晚飯。”秦知知笑嘻嘻地說完便走了。

江酒花了很久的時間整理房間,其實自己沒有很多的東西,隻是手頭動作很慢,總覺得心中不安。

“叮鈴鈴~”手機的鈴聲突然響了,江酒拿出手機一看,是楚沉,猶豫了一會兒,江酒接了電話。

“知知說接到你了,怎麼沒有給我打電話?”

江酒隨便找了個借口搪塞過去:“到了這邊就開始整理房間了,忙忘了。”

“我跟知知說了,明天讓她帶你去營業廳辦卡,順便換個新手機。這樣也不用擔心會有人騷擾你了。”

“嗯。”

“我的電話能記得下來嗎?換了手機記得把我的號碼存好。”

“楚醫生。”江酒開口,“房租我會儘快打工還給你的。”

楚沉有些驚訝,隻是說:“沒關係,不急,我也不收你利息,你不用有太大的心理壓力。”

“嗯。”

“那我先掛了,你整理完好好休息一會兒吧,坐那麼久飛機也挺累的。”

江酒掛了電話,躺在了這張她此生睡過的最軟的床上,想起臨北市那個家裡破舊的木板床,想起江春才的一次次毆打,想起昨晚的逃離,想起了楚沉,想起了她與他之間的經曆,江酒漸漸在回憶中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