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淵的心口處傳來鑽心的疼,他沒料到沐昭會做出如此行徑。他一把將人甩在榻上,掐住沐昭的脖子:“你屬狗的?!”
怎麼動不動就張口咬人!?
滄淵怒氣衝天,手上卻不敢用力。若是自己失手將人掐死,再想尋到化形的晶草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倒黴。
前所未有的倒黴。
沐昭不甘示弱道:“我都說了我不餓!你為什麼非要讓我吃!你好討厭!”
沐昭伸手就要去撓,按在自己的脖子上的大掌,一聲不懷好意的笑從她頭頂落下:“討厭本尊的人數不勝數,不差你一個。”
脖子上一鬆,她用手撐著身子拚了命的往後縮,卻見滄淵嘴角上揚,化作一縷黑煙消失在她麵前。
屋中又剩下沐昭自己。
沐昭戳了下自己的腿,又看向屋中冷硬的陳設,扁了扁嘴巴。
魔界遠比九幽洞明亮,沐昭卻覺得這裡一點都不好。
“哥哥姐姐們一定不會來這裡玩的……”
沐昭躲在床榻內的角落,心中起了離開魔界的念頭。
她要回九幽洞,哪怕自己一輩子都無法走路,一輩子都見不到日光。
最主要的是:離凶巴巴的滄淵遠遠的!
不過自己想回到九幽洞,還是要先恢複雙腿,這樣自己才能逃出這裡。
看滄淵的模樣,他才不會送自己回去呢……
滄淵這一走,整整兩日都沒有再來。
沐昭本想試著下地,可惜自己的腿不爭氣。她索性就坐在榻上,盯著某處發呆。
反正在九幽洞的時日也都是她自己,沐昭倒也耐得住寂寞。
就是……
“咕嚕——”
沐昭揉著發空的肚子,有氣無力的念叨著:“好餓……”
在九幽洞的時候,自己分明感覺不到餓……
越是餓,她就越想念那口清甜的仙氣。
沐昭舔了下嘴唇,對著門口大聲呼喊:“焰齊!”
她記得滄淵說過,焰齊還會來找自己玩的……
焰齊應該就在門外吧?這樣的話自己可以讓焰齊幫忙找點吃的!
一縷黑煙落到榻邊,幻化成人形。沐昭抬眼瞧去,失落的問道:“焰齊呢?”
滄淵一如既往的沒有回應,隻是問道:“餓了?”
沐昭點了下頭,又搖了一下。
她不太想和滄淵說話,也不太願意滄淵知道自己的事。
隻是沐昭的肚子出賣了她,不合時宜的再次發出“咕嚕”的饑餓聲。
滄淵似笑非笑的褪去衣衫,躺在榻上道:“過來。”
在倔的脾氣也頂不住饑餓感。
兩日不曾吃飯,想來這棵晶草能多吸取些仙氣。
因著餓到了極點,沐昭很自覺的湊了上去,乖乖伏在滄淵的胸口處,汲取著那抹仙氣。
沐昭餓了兩日,滄淵也被那抹仙氣折磨了兩日。
那種噬髓的痛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滄淵,他隻想早日恢複,然後去找赤鬆算賬。
沒將天界消滅乾淨,還被赤鬆一劍捅穿心臟。
這簡直是他此生的汙點與敗筆。
如同上次那般,心口處的疼痛才稍稍消退些許,沐昭便停了動作。
滄淵乾脆利落的推開沐昭,起身將衣衫整理好,餘光卻不由自主的落在沐昭雙腿上。
依稀記得,上次吸完仙氣後,她第一時間檢查了自己的雙腿。
見沐昭一動不動的偏坐在榻上,滄淵也沒多去理會她,轉身就要離去。
沐昭見他要走,心中頓時歡喜:等他走了,自己就可以去找焰齊玩了!
因為她清晰的感覺到,自己這次吸完仙氣後,雙腿不再像灌了鉛一般無法動彈。
不同於以往,這次她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雙|腿間遊走,驅散著那種沉重感。
仙氣真的好厲害!
就是不能一次吸太多……
可是照這樣下去,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回去……
沐昭抬起頭,發現滄淵並沒有離開屋子,而是站在自己麵前,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看。
滄淵眼瞳微眯:“你這次吸的仙氣,貌似與上次差不多。”
沐昭問道:“是嗎?可是我吃飽了呀……”
滄淵丟下一句:“最好是。”帶著一絲懷疑離開屋子。
焰齊見滄淵從屋中出來,關心道:“尊上,您的身體……”
“無礙。”
滄淵瞥了焰齊一眼:“不許進屋。”
焰齊一愣,心道:就是給自己一百個膽子,自己也不敢進屋啊……
“怎麼?你對那棵晶草有意思?”滄淵問道。
“沒、沒有!”焰齊忙道,“沐姑娘乃是尊上辛辛苦苦尋來的,屬下絕不會覬覦!”
他怎麼覺得今天的滄淵怪怪的……
“最好如此。”
滄淵衣袖一甩,消失在自己的寢殿。
滄淵來到一處偏僻的房間,踏入房中的一瞬用穢氣將門封住。
他再也支撐不住,扶著桌子大口大口的喘息。
心口處才消退些許的痛意再次席卷而來,牽的滄淵麵色慘白如紙,冷汗迭出。
他席地而坐,調動體內穢氣,企圖將那抹仙氣從心口處擠出。
那抹仙氣卻像是嵌在他的心臟裡一樣,論他使儘渾身解數,都不能撼動分毫。
“嘁!”
滄淵不甘心的嗤鼻,轉而用穢氣緩解身上的噬髓的痛。
五百年前的一戰,自己雖然挨了赤鬆一劍,但她也沒嘗到甜頭。
眼下也不知道究竟是誰更痛不欲生。
心臟深處傳來針刺般的痛,滄淵眉心一動,心中再次起了殺念。
待到那顆晶草將自己體內的仙氣全部吸出,他一定會親手殺了她。
靠女人療傷這事,傳出去實在有損他滄淵的顏麵。
——
滄淵前腳離開屋子,沐昭後腳就離開床榻,跑到門口,脆生生的喚道:“焰齊!”
焰齊見沐昭湊上前,退後兩步與她拉開距離:“還請沐姑娘進屋。”
“我不要。”沐昭邁過門檻,“前幾日不是說好你會陪我玩?我今日喊你,你都沒理我。”
焰齊道:“……屬下並未聽到沐姑娘的聲音。”
就是聽見了,自己也不敢進屋啊。
焰齊緊張道:“沐姑娘,在下的職責是保護你的安危,並不是做你的玩伴。”
說是安危,倒不如說是……監視。
決不能讓人知道,尊上的寢殿中藏了這麼一棵化的形的晶草。
尤其還是個女子。
沐昭原本愉悅的心情頓時籠上一層陰霾,她悶悶不樂的坐在門檻上,問道:“焰齊,你是不是不喜歡和我玩?”
焰齊哪裡敢回答,隻是道:“還請沐姑娘回屋休息。”
“好奇怪……”
沐昭低聲念叨著,全然不理會焰齊:“你和滄淵都好奇怪……九幽洞外的東西全都好奇怪……”
她愈發想念在九幽洞的日子。
隻有自己一個人,孤單是自然的,但很快樂。
“沐姑娘,你快些進屋吧。”焰齊道,“等尊上回來若是見到你在此,難免會惹得尊上不悅。”
“我哪裡惹到他啦?我不過是在這好端端的坐著,這都不行嗎?!”
沐昭香腮一鼓,忿忿道:“我好討厭他!什麼都要管!”
“沐姑娘這話你可說不得!”焰齊火急火燎的製止沐昭,免得她再說下去引火上身。
他道:“尊上不過是怕沐姑娘在魔界遇到危險,所以才讓沐姑娘在屋中待著。”
沐昭不喜歡滄淵,但很相信焰齊。
她沒再反駁焰齊,而是道:“焰齊,我想吃東西。”
焰齊摸不到頭腦,問道:“沐姑娘可是方才沒填飽肚子?”
沐昭搖頭:“那仙氣吃得我頭暈,我想吃點彆的換換口味。”
焰齊應下,對著沐昭道:“還請沐姑娘回屋等候,屬下差人給你尋些吃食過來。”
“好!”
沐昭站起身往屋中走,免得等下自己不能走路沒人管自己。
沐昭滿心期待的在屋中等著焰齊,結果卻等來了她最不想見的人。
滄淵。
沐昭胸脯一癟,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她不喜歡滄淵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滄淵總說些莫名其妙的話,讓她做一些自己不喜歡的事。
“你倒是會使喚人。”滄淵道,“聽焰齊說,你沒吃飽?”
話語中透露出一抹不察覺的危險。
“不是沒吃飽,是頭暈。”沐昭糾正道。
滄淵手一揮,沐昭的麵前便多了一盤山楂。
沐昭從未見過這種紅紅的果子,她隨手拿起一個放到嘴裡。咬開的瞬間,酸澀瞬間在舌尖炸開,充斥在她口腔的每一處。
酸的沐昭一個勁的捶著床榻,將口中的山楂吐了出去。
“好難吃!”
這下好了,沐昭原本就發暈的頭,現在變得更暈了。
“看樣子頭是不暈了。”
滄淵撚起一顆山楂送到沐昭嘴邊:“酸的開胃。張嘴。”
見沐昭躲閃,他哄騙道:“將這些山楂吃了,你才有肚子吸仙氣。”
也好幫自己療傷。
“不要!”
沐昭伸手推開眼前青筋蜿蜒的手,順勢再將身旁的一盤山楂推遠:“這個好難吃!我不要吃!”
滄淵笑了一下,將手中的山楂放回原處,悠悠的開口:“沐昭,你可知道欺騙本尊的代價?”
這才來魔界幾日,竟然敢耍自己了。
“我騙你什麼了?”
沐昭不解的問:“是因為我吃的沒有之前多,你就覺得我騙你嗎?”
好奇怪啊……
她不顧滄淵麵上的尷尬,問道:“滄淵,你是不是沒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