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知道? 這個晚上安靜又漫長,毅……(1 / 1)

芝士漢堡 仙舟 5122 字 10個月前

這個晚上安靜又漫長,毅然在門口坐了到半夜,薏仁兒被他抱在懷裡,掙紮不過隻好加入,乾脆窩在毅然懷裡睡著了。

毅然後半夜終於想起跑到臥室裡睡覺,他不敢推開蕭儘臥室的房門,也不敢靠近蕭儘曾經總是背書的陽台,隻好躲進自己的房間蓋上被子。

他不敢給蕭儘打電話,也不敢發微信,心裡特彆害怕一聯係結果發現已經被對方拉黑了,那自己可能會當場痛哭出來。隻好在心裡暗暗揣測蕭儘到他所說的那個校區了沒。

蕭儘走了?可是毅然總覺得蕭儘還在隔壁那個離他很近的臥室,有可能在學習,也可能在看書,但等他學完習一定就會推開自己的房門,然後笑嘻嘻地站在門口,問能不能躺到自己的床上來。

毅然滿懷著思慮入睡。

第二天,毅然迷迷糊糊爬起床,嗓子疼的要冒煙,他下樓給自己倒了杯涼水。

這是他這兩年多以來第一次喝涼水,蕭儘在家,他有喝不完的各種果汁和豆漿,就算是喝水也是溫的。

毅然咕嘟咕嘟灌下去一大瓶涼水,然後四處搜羅了點東西喂給薏仁兒。

薏仁兒震驚地看著飯盆裡寒磣的狗罐頭,責備地看著毅然:你就打算給我吃這些垃圾玩意兒?連口牛奶也不給勞資配?

“將就將就吧,我吃的還不一定有你好呢。”毅然冷著臉道。

薏仁兒勉為其難地吃了口罐頭,味同嚼蠟。

毅然在家裡搜出了半條煙,在陽台上一根接一根地抽,從日出到日落,煙頭攢了一地,毅然連個姿勢都沒變過。

半夜,毅然終於摸出了快被遺忘的手機,一看,早就沒電關機了。

毅然爬上樓充電,然後繼續倒了杯涼水繼續對著月亮抽煙。

日落又出,毅然手指夾著煙打通了海大為的電話。

“喂,大為,”毅然道。

海大為昨晚開黑到淩晨四點,這會兒覺得自己還沒睡著五分鐘後就被毅然薅起來了,簡直困得想殺人,啞著嗓子道:“老毅,你最好有正事兒。”

“我問你一個問題。”毅然道。

“你說,”海大為努力集中精神,道:“你嗓子咋了?”

“沒事兒,煙抽多了。”毅然道:“你之前說過,我和蕭儘可以談戀愛,為什麼?”

“?”海大為一懵:“什麼為什麼?這話我什麼時候說過?”

“在鬼屋的時候,你說了我和蕭儘可以談戀愛。”毅然道,“我想知道為什麼。”

“我、我特麼的說了嗎……”海大為抱著被子冥思苦想,“我那是問你倆是不是談著呢,畢竟你那麼喜歡小儘,你倆又兩情相悅……”

“等會。”毅然讓煙嗆了一口,連連咳嗽:“你說誰喜歡小儘?”

“大哥你。”海大為打嗬欠:“你那麼喜歡他,你自己不會不知道吧?”

“……”毅然乾巴巴道:“我還真不知道。”

海大為:“……”

三日後的一個中午,方信和海大為一起出現在了毅然家。

他倆按了半天門鈴,才等來披著毯子的毅然。

海大為下了一跳,上下打量毅然道:“然子,你這是怎麼了!”

毅然黑眼圈凹陷,一副麵黃肌瘦、四肢無力的樣子,他沒精打采道:“我的東西呢?”

“煙是吧?”海大為提著一個塑料袋,往前一遞:“給。”

毅然拿過來拆開,點上一支,弓著腰裹著毯子繼續回到客廳裡了。

方信嫌毅然走得慢,直接把帶的外賣網毅然懷裡一塞,側身越過他滿屋子裡喊叫搜尋:“小儘!小儘!毅然那個老賊說你離家出走了,他放屁,你在哪兒呢寶?”

一樓沒有人影,方信直接跑去二樓,毅然叼著煙回到客廳裡,繼續窩著畫稿子。

海大為目瞪口呆地看著毅然的客廳遍布著各種煙灰缸、紙巾、和亂七八糟的東西,毅然好像把工作台搬到一樓來了,整個家亂得好像被台風洗劫過,簡直無處下腳。

“你、你這是怎麼了,哥們?你是不是受刺激太過了?”海大為把沙發上的紙巾掃開,給自己搗騰了個位置坐下道,“就這你還在工作呢?我是真佩服你。”

“腦子太亂,理也理不清楚,為了節省時間,先把後麵的稿子全部畫完再一起想。”毅然一手拿筆一手按鍵,鍵盤被他按的劈裡啪啦:“幫我把外賣打開,兩天沒吃飯了,我快餓死了。”

“兩天?!”海大為趕緊把給毅然帶的涼麵打開,順便遞上筷子:“快,先吃點。”

毅然拿起筷子,剜了一大坨麵,還沒吃兩口,就把筷子一丟:“飽了。”

“你這就飽了?你、你再吃點吧。”海大為勸道:“吃飽了才好乾活啊。”

“這就快乾完了,我腦袋亂得要死,把稿件畫完了才有精力把感情理出個頭緒。”

說到感情,海大為一時語塞,猶猶豫豫道:“你這狀態……好像內什麼。”

“像什麼,說出來。”毅然看著屏幕道。

“像失戀。”海大為老老實實道。

毅然深深歎了口氣,右手夾著畫筆,左手夾著香煙,狠狠捋自己的頭發。

“我、我喜歡小儘……這、這你們都是怎麼發現的?”毅然難以置信地看著海大為:“你、你們都知道?你們、你們所有人、一直都知道嗎?隻有我不知道??我就有那麼蠢?!”

毅然現在的樣子看上去簡直像毒癮複發,那個可怕勁兒海大為一時也不敢直接點頭承認,隻好結結巴巴道:“嗬嗬……你不喜歡他,那你現在這個神經質的狀態怎麼解釋?”

“我什麼狀態?”毅然狠狠抓自己的頭發:“我狀態很差嗎?”

海大為:“……”

“毅然!”方信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了蕭儘的臥室,在裡麵大喊道:“小儘給你留了一封信!”

“在哪!!”毅然一愣,猛地站起來,桌子上的外賣、資料撒了一地。

毅然扔掉毯子,險些滑倒,三兩步衝上二樓,四處尋找未果,又衝出來道:“哪兒呢,什麼信,你在哪兒發現的?”

他話音剛落,隻見方信在門外靠著欄杆眯著眼、海大為在樓下瞠目結舌地看著他。

“到底有信沒有?”毅然眯起眼睛。

“這年頭誰還寫信?”方信像看傻瓜一樣看著他:“你現在能說說了嗎,你覺得自己喜不喜歡他?最好快點,因為你想明白了對我隻有壞處沒好處,我的耐心有限。”

毅然:“……”

“你就這麼想。”杜天坐在毅然對麵,給他逐條分析:“你設想一下啊,我不是杜天,我是蕭儘,我現在伸手摸你的臉,上來親你,你什麼反應。”

毅然不太信任地看著杜天那賊溜溜的老鼠眼,抽了抽嘴角,冷冷地道:“對不起,對著你這張鼠臉我實在很難帶入。”

“這貨活該失戀,他就該受這份苦!嗎的遲鈍就算了,嘴還這麼毒,蕭儘就該特麼的甩了他……”杜天暴起罵罵咧咧,被海大為好聲好氣地給勸走了。

方信眯著眼睛冷眼看著這一切,看向毅然,一針見血道:“你倆已經親過了,是還不是?”

眾人集體看向毅然。

毅然臉突然漲得通紅,雖然不至於害羞,但是他一下子想起了蕭儘和他貼著額頭耳鬢廝磨的畫麵,想起了蕭儘那個不容拒絕的吻,還有他的喘息,他緊閉的眼睛。

毅然隻覺得一股熱流順著脖子隻竄頭頂。

一眾男人低頭眼睜睜看著毅然的臉“嘭”地紅了起來。

眾人:"......”

毅然臉紅得要滴血,四處找地縫要鑽進去,方信眯著眼睛冷冷地道:“你再說你不清楚自己喜不喜歡蕭儘,我就代表月亮扇醒你。”

毅然捂著臉點點頭。

接下來就是漫長的擺事實講道理,一番輪談結束,在場的人無語的無語,想殺人的想殺人。

麵對各方提供的有力證據,毅然終於茅塞頓開,他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格局一旦打開,世界觀也跟著被顛覆,洗禮過後的他一副被洗了腦的樣子傻乎乎地站在陽台上吹冷風。

海大為疲累搖頭:“蕭儘真是個苦命的孩子,這個苦命表現在方方麵麵,尤其是喜歡上了毅然這麼個千年難遇、不開竅的暈包。”

杜天穿著FENDI的襯衫和薏仁兒一起躺在毅然家一團亂的沙發上,被氣得腦子發疼,隻剩下微弱的呼吸。

方信也氣得不輕,他覺得自己超級窩囊,心想我一個堂堂正正的情敵,千裡迢迢自掏腰包費油費錢帶外賣跑來開導對家,我為了什麼,我圖什麼?要不是看小儘儘寶貝兒實在是太可憐,我為什麼要費這麼大勁兒要點撥毅然這個隻有開山斧才能劈開的鈍腦殼??

他們氣累了爬起來自食其力地點了外賣,沒人去叫陽台上仿佛被點了穴一樣的毅然,大家都在心裡朝毅然那個瘦了七八斤的背影翻了個白眼,心道活該,好好反省吧你。

最後所有人吃飽了,都有了能動的力氣,一起告辭離開,臨走方信實在氣不過,心裡盤算著怎麼再給毅然添一把火。

海大為道:“你要乾什麼,他愚鈍,你乾嘛要懲罰自己啊?”

方信冷笑一聲,舉起手機開始拍視頻,從家門口亂七八糟的垃圾一路拍到四處可見的遍地煙頭,再轉到毅然身形佝僂的背影,然後把視頻發給蕭儘道:“小儘,毅然吸毒了。”

發完關機,方信把門一關走了。

人都走了,夜深人靜,不知過了多久,毅然終於回了神,他雙目閃著不自然的光,然後周身燃燒起了熊熊的火焰。

毅然轉身回到客廳,拿起了自己的畫筆,開始玩命地肝稿件。

第二天,太陽升起,毅然手頭的稿件全部趕工畫完,差點沒要了他半條命。不過經過朋友們的集體極不耐煩地暴力開解,毅然心境似乎明朗了很多,他站起來活動了一下酸痛的肩膀,勇敢地上樓打開了蕭儘臥室的房門,看著裡麵整齊的床鋪和書桌,不禁回想起第一次他把蕭儘帶回家,蕭儘利落地把被子三兩下套好的場景。

也許是在鬼屋蕭儘毫不猶豫跳向自己的時候,也許是在蕭儘給自己做第一頓飯的時候,或者在那個過年前夕的雪夜,他把蕭儘騙回家的時候,自己就已經割舍不掉這個沉默的少年,自己放不下他,總是注視著他,忍不住總是想要靠近他。

人人都說自己遲鈍,自己也承認,但是怎麼就能這麼遲鈍呢?

毅然深吸一口氣,轉身回到自己的臥室,拿起自己桌子上那個裝有自己和蕭儘相片的相框,輕輕摘下上麵蕭儘親手貼的那顆心碎小標誌,放進胸前的口袋。他看了看照片裡的蕭儘,和自己在一起的時候蕭儘那雙漂亮的眼睛好像聚集了所有的彩色光點,那麼靈動那麼閃亮。

毅然攥了攥拳頭,抱著相框拿出電話撥號,道:“外婆,是我,您有空嗎?”

然後抄起車鑰匙一邊打電話一邊跑步出了門。

毅然一路開車,直到了城東外婆和母親所居住的小高層,推開門,正好看到兩位長輩都已經在家裡等著他。

外婆很驚訝,道:“小然,你怎麼了?這幾天電話也不接,我和你媽媽正好想去看看你呢?”

毅然一路小跑上來,此時上氣不接下氣,他看了看外婆驚訝的表情,再看向一旁的母親,毅婉佳雖然有點驚訝,眼神卻慢慢浸染了些許絕望和了然。

但是這些都不是阻擋毅然的理由。

不等外婆繼續發問,毅然對這兩個人“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外婆,我犯了個大錯。”毅然道:“請您讓我跪著把事情講完吧。”

外婆吃驚地連嘴也合不上了,在毅母的攙扶下緩緩坐回椅子上。

日落星希,黑暗吞沒人間,點點燈光先後點亮,連成線,線連成麵,漸漸城市又開始燈火通明、車水馬龍了起來。

毅然擦乾外婆和母親的眼淚,告彆了倆人,馬不停蹄開車來到了江邊。

虞盈盈早已站在路燈下等他,這兩天毅然電話不接,微信不回,虞盈盈擔心得不行,今天毅然突然聯係她說要見麵,虞盈盈心裡總覺得惴惴的。

毅然關了車門,深吸一口氣走過去,在虞盈盈驚訝的目光中,先遙遙朝她鞠了一躬。

......

星隱月落,太陽又再次升起。

一天之內攤牌了所有問題,包含著怒吼、哭泣、吵鬨和無儘的剖白,毅然疲憊地回到家裡,他口乾舌燥,進門後先拿起桌子上的涼開水噸噸噸乾了一大瓶。

接著毅然去了浴室認真洗了本周第一個澡,他一天一宿沒睡,身體疲累,但是頭腦卻極其興奮、清醒,前所未有地,他發自內心地感覺到了輕鬆。

毅然打開衣櫃,換了一套新衣服,然後下樓拿了幾個狗罐頭,一個個放在自動喂食器裡,摸了摸薏仁兒的腦袋。

這幾天蕭儘不在家,毅然發了瘋地想他,薏仁兒則是抑鬱了地想他。

薏仁兒叼了一件蕭儘的短袖,拖進自己的狗窩,每天枕著睡覺,心裡有無限個疑問無法問出口。這個家變了,人也不齊,薏仁兒心裡不明白,隻好委屈、不解地看著毅然每天發瘋。

“看我乾什麼,”毅然看薏仁兒沒精打采地看著自己,繼續揉薏仁兒的狗頭,“我已經知道錯了,但願這次能補救得過來吧。”

說完,他轉身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