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叛徒簡直不是人!”齊春罵完,臉上多了幾分迷茫,不由得問:“譚隊,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把照片發給我。”譚逸辰站起,看了齊春一眼,說:“我去跟九隊會合,你繼續做檢查。”
齊春沒應,隻是說:“譚隊,我記得檔案上麵說,927案有一位幸存者。”
譚逸辰看了他半晌,心中對齊春想做什麼有了猜測,卻隻是說:“對,是有一位幸存者。”
齊春道:“他或許對叛徒的長相或一些特征,為什麼不找他來指認!”
“為什麼?”譚逸辰似乎被氣笑了,深吸一口氣儘量平靜的說:“齊春,那你為什麼不想想,幸存者見過叛徒,叛徒自然也認識幸存者。為什麼幸存者能活到現在呢?因為叛徒不僅認識幸存者,還了解幸存者的一切,他知道幸存者遺忘了一切,對自己毫無威脅!”
齊春愣在原地。
“算了,你進隊進的晚,不知道也正常。”
“找催眠師!”齊春腦袋轉了一圈,叫道:“可以找催眠師啊!”
譚逸辰目光冷了兩分:“齊春,你不要太天真了。如果真的有用,927案,十八年前就徹底結案了。”
齊春目光呆滯的看著譚逸辰離開辦公室。
*
謝辛言還是去了學校,因為他是真的有課要上。
但,好在有陸音塵陪著他。
在去花店和陪著謝辛言兩者之間,陸音塵順從心意的選擇了後者。
與其去找那些人,呆在空蕩蕩的彆墅,陸音塵更樂意陪著謝辛言。
謝辛言的課還沒到,他就縮在了辦公室裡。
辦公室裡隻剩下兩個人,陸音塵和謝辛言。
陸音塵被謝辛言按在自己的位置上,而他從旁邊拉了張椅子坐在陸音塵身邊。
謝老師不想看課件,就搶了陸音塵的手機說是幫他打遊戲上分。
陸音塵無法拒絕這個理由,因為他自己玩遊戲是真的菜。每次看到謝老師流暢的操作,順暢的打上段位,陸音塵心中就會升起一股無法言說的自豪,哪怕不是自己升上去的。
於是辦公室裡,真正的老師在摸魚打遊戲,遊戲的主人在幫摸魚的老師備課。畫麵,萬分和諧。
下課鈴響了,摸魚的老師立馬關閉遊戲站起快速與陸音塵換了位置,在陸音塵疑惑的眼神中一臉認真的打字。
不是,你看內容了嗎?陸音塵沉默的看著謝辛言。
有位女老師走了進來,看了眼認真的謝辛言,笑著感歎道:“謝老師今天這麼認真,看來說校長說的內容挺管用的。唉,這位帥哥是誰啊?怎麼沒見過呢?”
被校長說?陸音塵再次疑惑,謝辛言這是乾了什麼大事才會被校長說?
聽到女老師的話,謝辛言一臉冷酷的抬頭說:“他是我的家屬,已婚人士,彆打主意。”
“啊?這樣啊。行,可惜了。”女老師歎著氣回到自己的座位。
陸音塵低頭悶笑著問:“家屬,已婚人士。”
謝辛言認真的看著他輕聲問:“難道不是嗎?”
“是的。”陸音塵點了點頭:“我是你的家屬。”
又有幾個老師走進來,和謝辛言打了聲招呼,知道陸音塵是他的家屬後也沒多說什麼。
很快,預備鈴響了,謝辛言的課也到了,他拖著不情願的步伐,一步三回頭的跟著老師們離開辦公室。
辦公室裡隻剩下一個抿唇憋著笑的陸音塵。
陸音塵注意到謝辛言辦公桌上電腦旁的小多肉盆栽,伸出手指戳了戳:“三天澆一次水,以蘇言的本事,你是怎麼活到現在的呢?”
謝辛言並沒有表麵那麼勤快,他是一個懶人。這是陸音塵經過多次相處總結出來的。表麵人模人樣,背地裡卻是懶蟲附身。偶爾勤快起來,可能是為了麵子吧。
手機響了,陸音塵拿起一看,是個陌生號碼,陸音塵猶豫了一秒,掛了。
陌生人的電話不要隨意接。
三秒後,手機又響了陸音塵一看,還是那個號碼,再掛。
五秒後,還是那個號碼,陸音塵接了。
“你好,我是青山市公安局刑偵支隊九隊法醫齊春。”那人可能是怕陸音塵再掛電話,率先介紹自己。
陸音塵冷著一張臉,掛斷電話。
“我還是刑偵支隊九隊隊長譚逸辰的侄子呢。”陸音塵輕哼一聲道:“騙人就算了,居然還用九隊的名頭,臉真厚。”
陸音塵直接拉黑這個號碼。
一分鐘後,陸音塵看著手機上略微熟悉的座機號,沉默著接通。
或許,那人真的是九隊成員呢?
那人說:“我真是……”
“我信了。”陸音塵想了一會遲鈍的大腦總算想起來齊春這人了,他摸著眼角輕聲說:“我剛想起來,譚叔確實和我說過,九隊有個法醫叫齊春,是江法醫的徒弟。”
齊春:“……哦。”謝謝您想起我的存在了……
陸音塵說:“請問齊法醫找我有什麼事。”
“事態緊急,我就開門見山了。”齊春問:“陸先生知道927案嗎?”
“927案……”陸音塵怔住,緩緩說:“知道一些,比如,縱橫三省的販毒集團於此案被捕,案子明麵是結案了,背地裡的真相又有誰誰知道呢?再比如,諸多英雄犧牲在927案,包括九隊隊長穆衡,我的,另一位父親。總之,927案,是光榮,也是慘案。”
齊春沉默了一會,說:“那你知道嗎,你是927案唯一的一位幸存者。”
陸音塵明白了,輕笑一聲,說:“齊法醫,你在心存僥幸。”
在齊春提到927案時,他就知道事情不簡單。時向晚幾人知道他失去十歲之前的記憶,所以從不在他麵前提起927案。說句實話,要不是在他十八歲時,時向晚把穆衡的筆記本交給他,他就不會知道927案,而穆衡,在他日後的生活裡,也隻會是一個陌生人,一個,被其他警察掛在嘴邊,光榮犧牲的陌生警察。
齊春愣住:“什麼?”
“齊法醫,楊局決定重啟927案,對嗎。”陸音塵的語氣,不像詢問,更像肯定。
陸音塵握住鼠標打開電腦桌麵上的聊天軟件,點擊“相侵相礙一家人”的群後,繼續說:“你應該聽說過,我忘記了那些事。所以啊,齊法醫,你無法從我這裡獲取到任何有用的線索的。”
齊春沉默著不說話。
【辰:[圖片?jpg]】
【行:哪來的?】
【晚:江子清的徒弟從師傅筆記本裡發現的。】
【瓷:怎麼辦,我懷疑你在警局裡裝了攝像頭。】
【行:笑話,警局的裝修費都是他出的。】
【辰:局長決定上報重啟927案,局裡有叛徒,齊春又認為阿塵能夠提出線索,我現在頭大的很。】
【行:優秀的師傅,愚蠢的徒弟。】
【瓷:精辟。@塵有人盯上你了!】
【晚:線索。】
【辰:還在找。】
【晚:死者資料。】
【辰:[圖片?jpg]】
齊春咬牙說:“催眠師,可以找催眠師。”
【塵:已經聊著了,現在建議我找催眠師。】
【瓷:弄死他。】
【辰:殺人犯法,請你不要在法律邊緣試探。】
陸音塵點開死者資料的圖片,說:“齊法醫,請你給我一個能讓我冒著生命危險去嘗試的理由。”
【晚:一群漏網之魚,作案手段和十八年前一樣。死者年齡,身高,體重,性格,衣著都在一個階段內,他們是嫌自己活的太久了,生怕警方沒發現,趕著送命呢。】
【行:是的。】
齊春說:“讓英雄的靈魂,得以安息。逝者可以長眠安息,罪者得到應有的審判。”
【瓷:阿塵啊,無論如何你都彆答應啊!】
【塵:我答應了。】
【瓷:what?】
【塵:他的理由,打動了我。】
【行:什麼理由。】
【塵:逝者長眠安息,罪者贖罪審判。】
*
陸音塵一打開門,就看到了倚著護欄看著樓下風景的謝辛言。
陸音塵問:“你不是在上課嗎?”
謝辛言沉默了一瞬,低聲說:“心裡不踏實,就回來了。”
陸音塵笑著問:“不怕扣工資嗎?”
謝辛言沒回這個問題,反而轉身倚著護欄,想了很久輕聲問:“陸音塵,養你需要多少錢?實在不行,換你養我吧,我牙好。”
陸音塵愣住,他走到謝辛言身前,眸中多了一絲不安,問:“你聽到了多少。”
謝辛言微微仰頭,說:“你說完我的壞話的時候就來了。”
陸音塵垂眸說:“我得回青山市。”
“嗯。”謝辛言點了點頭說:“慢走不送,一路平安。”
陸音塵怔怔的看著謝辛言。
“你放心,我不會挽留,也不會阻止,更不會偷偷摸摸的跟著你去。”謝辛言笑著保證完,又說:“我尊重你的選擇。”
一時間,陸音塵隻覺得心中情緒負責。
陸音塵怔了一會說:“你……”
“陸音塵你快去吧,我不會一哭二鬨三上吊的。”
陸音塵眉頭直跳他現在不太相信了怎麼辦
*
陸音塵先回了一趟武嬸家,在武嬸責怪質問的眼神下收拾東西走人。
下飛機是已是晚上七點,陸音塵打車去了公安局。
一下車,陸音塵就看到了站在公安局門口的時向晚。
時向晚眼神示意陸音塵跟上。
“待會他們問你問題時,你看心情回答。”
兩人來到會議室,裡麵的人不少,局長,刑偵支隊的九位隊長都在,時向晚帶著陸音塵坐在下方的位置。
會議室裡正在商討927案,很吵。
陸音塵緩了口氣,打開手提箱,裡麵是那三本筆記本和一台電腦,那是時向晚點名要帶的東西。
時向晚拿出電腦開機,陸音塵靜靜的聽著隊長們的爭吵。
五隊隊長說:“我不同意重啟927案!僅憑相似的作案手法,就判定是熟人作案,是不是太草率了!”
三隊隊長說:“姓張的,你是不是怕了,管他是不是熟人作案,捉了就完事,草率個屁!”
時向晚在打字,輕聲說:“反對的那個是五隊隊長張複,十八年前就和穆衡一直不太對頭,因為穆衡原本是隸屬五隊的。穆衡警校畢業成績優異,被分到了五隊,但穆衡受不了五隊的行事作風,就向楊局申請組建九隊。局裡原本隻有八個隊伍,穆衡的申請自然不被通過,但是……”
這個陸音塵懂,他說:“投資的錢多。”
“對,砸的錢多了,楊局也就同意了,”時向晚頓了頓,說:“但楊局給了九隊一個試用期,時長三個月,通過試用期九隊才算正式成立。穆衡不按套路出牌,九隊剛成立那會,成員加上他也才十三個。有的警校畢業成績墊底,有的大街上修電腦,賣水果的商販,小混混他也找,總之乾什麼的都有。沒有幾個人看好九隊,包括我。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九隊成立了,並迅速成長,成為局裡優秀的刑偵三大隊伍之一。在穆衡犧牲之前,九隊的核心人數也才十五個,現在的九隊……”
時向晚沒說的,陸音塵知道是什麼。
現在的九隊,不是原來的九隊了。
因為穆衡犧牲後,九隊被迫應上級要求再次擴充了人數……
“閉嘴!”局長拍桌道:“都給我安靜!”
會議室安靜下來,局長說:“時向晚,你說。”
時向晚無視那些人投來的視線說:“看投屏。”
屏幕上,是九隊原本的核心成員的名單,照片和職務,共十五人。
時向晚說:“927案執行任務地點是青山市和H市交界處的梧桐山,一、四、七,三隊外出執行任務未參與927案,而二、三、五、六、八、九,六個隊協同H市緝毒警和三百名刑警共同抓捕孔代仁帶頭成立的販毒集團,部分過程我就不在多複述。”
時向晚指尖微動,屏幕上多了一張照片,照片上是身穿染血警服倒地早已死亡的一位年輕警察。
陸音塵愣愣的看著那張照片,那怕照片上的警察臉上滿是血跡,他還是能看出是誰,照片上的年輕警察是穆衡。
陸音塵看過穆衡任何樣子的照片,唯獨沒有看過穆衡渾身浴血,了無聲息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