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 青年收回搭在門把手上的手,……(1 / 1)

他的玫瑰花 蘇聞舒 5734 字 12個月前

青年收回搭在門把手上的手,回頭看著蘇言,淺笑著問:“怎麼,想通了,要去警局報案了?”

蘇言搖頭小聲道:“不是,我就是想問問……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青年挑眉笑道:“我還沒問你的名字,你倒是先問上我了。”

蘇言怔了一下,連忙說:“我叫……”

“停!”青年說:“等你能夠勇敢的麵對一切時,再告訴我你的名字。”

蘇言呆呆的看著青年開門離開。

許久,蘇言坐直拿起筷子開始吃麵。

出乎意料,青年的手藝很好,一碗簡單的白菜麵都被青年做的很好吃。

吃著吃著,蘇言的眼眶控製不住的紅了幾分。

吃完麵條洗好碗,蘇言把藥箱放回原位。

“咚咚咚!”

蘇言愣住,心中升起幾分緊張與期待,是他……回來了嗎?

打開門,不是青年,是兩位警察。

“你好,我們是青山市分局老區警局的民警。”其中一人開口說:“我們接到報案,報案人說是有人多次受到校園欺淩,我們特意前來調查,希望你能配合調查。”

“啊?”蘇言回神,然後退後讓警察進門。

蘇言發現居然找不到理由來指責青年說話不算話,畢竟,真的沒有去警局。

隻是警察找上門……而已。

*

蘇言自覺自己和青年的緣分到此結束。

事實上,並非如此。

下午的天氣不是很好,下起了蒙蒙細雨。

蘇言並不是很想出門,加上又被打了一頓,更沒有心情出門了。奈何他答應了輔導一位同學學習,還有家裡該儲糧了,蘇言隻能換了一套衣服提著雨傘出門。

輔導完同學,已是六點,天色隱約變黑了一截,下起了雨,隱約有變大的趨勢。

蘇言婉拒同學家長的好意,選擇回家。

蘇言慢悠悠的走在路上,經過公園時隨意一瞥,瞬間愣在原地,走不動了。

他像失神般望著坐在長椅上的黑衣青年,莫名有些生氣。

他為什麼坐在這淋雨?為什麼不打傘?不怕生病嗎?

蘇言又想到,青年的帽子落在他的家裡了。

蘇言不由得想,這是一個可以正當接觸的理由……

蘇言放輕腳步走過去,將青年罩在傘下。傘有點小,蘇言的衣服濕了一片。

青年緩緩抬起頭,空洞的眼神看著蘇言,良久輕聲說:“你……謝謝。”

蘇言看到,青年的臉色是蒼白的,眼眶是紅的,眸子裡的光采不複存在,隻餘悲傷與痛苦。

蘇言做了一個大膽的動作,他不顧長椅的濕滑坐下,抬手把青年按在自己的肩上,低聲說:“這隻是我的一場夢。”

所以,把你心中的苦悶和痛苦都哭出來吧!天一亮,我將會把一切遺忘……

青年愣了許久,抬手抱住蘇言的腰,哭聲由小聲的抽泣到哭出聲來。

許是青年有些用力,蘇言咬著唇微微皺著眉,他將下巴搭在青年肩上,一隻手抬著傘,另一隻手緩緩抱住青年,想:哭了之後,要好好睡一覺。他現在沒有地方去,我得把他帶回家。

蘇言如願把青年帶回家。

他站起向青年伸出手,青年怔了一下,握住蘇言的手。

蘇言帶著青年沒走幾步,就感覺到有冰冷的眼神盯著自己,如寒刺在骨。

蘇言一時間有些不敢動,他回頭望去,看到了一個人。

那人不知什麼時候站在路燈下,傘微微傾斜,遮住那人的樣貌。但那人一身西服,身形修長挺拔他一隻手插在西褲的兜裡,氣質如冰似玉。

蘇言想:應該不是壞人吧。

不知過了多久,那人抬手擺了擺,示意蘇言帶著青年離開。

蘇言的視力很好,他怔怔的看著那人無名指上的戒指,呼吸有些不穩。

那枚戒指,他見過!

路燈下的人的名字,浮現在蘇言的心頭。

蘇言又看向失神如木偶的青年,呼吸急促,幾次張唇,都無法喊出那個名字。

蘇言鼻頭一酸,有點想哭。

被那群人打時,他沒哭,被辱罵時,他也沒哭,孤身度過多年,他還是沒哭。

如今知曉青年是誰,他竟是落下了眼淚。

以為是初識,原來是重逢。

蘇言無聲道:“陸音塵,好久不見。”

蘇言把青年帶回了家。

第二個階段,他遇到了心念已久的故人,並把故人,帶回家。

*

蘇言關上門,看著站在茶幾前一動不動的青年,心中有些疼。

他認識的青年,不該是這樣的……

蘇言拉著青年來到浴室門口,說:“你先去洗澡,我去給你找衣服。”

青年近乎空洞的雙眼無神的看著蘇言,指尖微微動了動。

洗完澡出來,青年在廚房找到蘇言。

蘇言在熬薑湯,他看到站在廚房門口的青年,說:“你先去坐著,薑湯馬上好了。”

青年似乎恢複了狀態,他扯著衣服笑著問:“這衣服有些大,是……”

“我說,去坐著。”蘇言盯著青年。

青年眼神有些飄,慢慢往沙發那裡挪,還輕聲抱怨著:“一下午沒見,膽子倒是變大了,敢吼人了,是好事”

蘇言隻當自己沒聽到青年在說什麼,盯著逐漸翻滾的薑湯出神。

他沒認出我是誰,我要不要告訴他?

可他說,讓我在能夠勇敢的麵對一切時再告訴他我的名字,現在的我,真的很弱嗎?

弱?好像還真的是啊!

他將來,肯定會進入集團工作,如果我一直這樣下去,以後的我和他就是雲泥之彆,估計連朋友都做不成。

所以,我要有改變?不能再像這樣下去了,對嗎?

待薑湯熬好,蘇言盛了兩碗擺在青年麵前。

青年看著兩碗散發著熱氣的薑湯,疑惑道:“兩碗我都要喝嗎?”

蘇言坐下,許是因為緊張,臉色有些凝重,然後說:“有一碗是我的。”

青年靜了半晌,苦著一張臉,捏著鼻子一口一口的喝完薑湯。

蘇言一臉平靜的一口氣喝完薑湯。

青年望著蘇言驚歎道:“你是怎麼做到的?單是聞著那味道,我就想把碗扔了!”

“很難嗎?”蘇言隨口說:“那你怎麼不把碗扔了?我又沒攔著你。”

“呃……”青年轉著碗輕聲說:“我是大人了,不能隨意發脾氣了。”

蘇言說:“我可以當沒看見。”

青年笑了笑,說:“居然這麼好呀,但是啊,有些事你是不懂的。”

蘇言見青年一臉認真身板不由自主的也坐正了幾分。

青年微抬下巴嚴肅地說:“有錢人的痛苦,你不懂。”

蘇言莫名生出了一種想把碗砸到青年臉上的衝動,好在,他忍住了。

“你現在看起來像一個……”蘇言思考兩秒說:“窮光蛋。”

青年有些局促:“我這是意外。”

蘇言點頭說:“對,是意外。”

青年撇過頭不說話,兩秒後,他轉過頭說:“這衣服,不像你的。”

蘇言說:“我哥的。”

青年不太想說話,打了個哈欠問:“你這有地方給我睡嗎?”

蘇言指著地麵不說話。

青年瞪著眼睛道:“睡地板?”

蘇言說:“沙發你睡不下,地板和床,你選一個。”

青年說:“正常人肯定選床啊!”

“行。”蘇言站起說:“跟我來。”

青年拖著步子跟著蘇言來到一間房間,青年站在門口看著房間的布置,滿臉肯定的說:“這是你的房間。”

蘇言笑了笑:“你可以選擇睡地板。”

青年問:“不是有你哥的房間嗎?”

蘇言說:“這裡就是。”

青年眨了眨眼,沉默了片刻,臣服似的點頭道:“行,睡覺。”

也許是故人重逢,蘇言有些激動,到了半夜也還未睡著。

蘇言輕輕的翻了個身麵對著青年,小心的挪動著指尖與青年的指尖相觸,無聲的笑著。

青年突然皺了皺眉,手一伸似習慣性的把蘇言抱在懷裡,小聲嘀咕道:“乖,彆鬨,睡覺。”

蘇言不動了,安靜的躺在青年懷裡閉上眼。

陸音塵,好夢。

第二天早上,蘇言醒來,沒有見到青年的身影。他有些慌了,但又想到什麼,平靜了下來。

蘇言慢慢的走到客廳,看到了餐桌上的粥和紙條。

他走過去拿起紙條。

“小悶葫蘆,謝謝你昨晚的收留,我們有緣再見。陸音塵。”

蘇言垂眸盯了紙條許久,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說:“有緣再見。”

*

“原來那個小孩是你啊。”陸音塵問道:“但是,後來我去老城區找過你,你不在了,是被許家接走了嗎?

當年許是出於感激,陸音塵又去了老區,但那間房子似人去樓空一般,沒有人了。

陸音塵去問過隔壁的鄰居,他們說這間房子的主人不久前搬走了,房子被買了……

謝辛言思考著,說:“是也不是。”

*

距見過青年,已有一月。

蘇言的生活,似乎恢複了正常,沒有人再來找他的麻煩,蘇言隱約猜到這是誰的功勞,在仔細想了想,又在意料之中。

意料之外,是一對夫妻的到來。

安靜的包間裡,蘇言與這對夫妻麵對麵坐著。

男人蘇言見過,叫謝維舟,女人,蘇言不認識。

謝維舟似乎怕蘇言不認識自己,主動道:“阿言,我就這樣叫你吧。我叫謝維舟,是你哥哥蘇衍生的……朋友。”

蘇言假裝沒聽到謝維舟難為情的停頓,輕輕嗯了一聲。

其實蘇言對這對夫妻並沒有多大的好感。蘇言覺得,在這和他們講廢話,還不如挨大哥他們打一頓。

蘇言說:“我知道,我記得你。哥哥的葬禮上,我見過你,那天,你哭的很傷心。如今想起來,我記憶猶新。這位女士是?”

謝維舟尷尬了一瞬,說:“這位是我的妻子,許秀芝。”

妻子?都有妻子了呀!

蘇言頗為敷衍的點了點頭說:“請問兩位找我有什麼事,我還要回去上課。”

“一個月前,青山市分區老區的民警給我打了電話。”謝維舟說:“他們跟我說了你的情況。”

一個月?過去這麼久了啊!

正常人在接到這種電話,早就來解決了,怎麼會拖到一個月後呢?

但蘇言不解的是,民警們怎麼會找上了和蘇衍生隻是普通朋友的謝維舟呢?

“阿言。”許秀芝開口了,她的聲音和本人一樣溫柔:“維舟和我講了你的事,我……想帶你回家。”

“回家?”蘇言皺起眉:“許女士,請你不要開玩笑。”

許秀芝說:“我沒有開玩笑,我是真的想帶你回家。”

蘇言看向謝維舟,問:“謝先生也是這樣想的?”

謝維舟點頭:“是的,這也是我的想法。我和你哥哥的關係不錯,看著他的家人受苦,我也不忍心。”

“嗬,兩位當我是三歲小孩嗎?”蘇言冷笑道:“你們要是真的想領養我,又怎麼會等到現在?彆和我扯什麼虛情假意,我不感興趣!”

許秀芝有些慌亂:“阿言……”

“謝先生,在我哥十九歲的時候,你們就再也沒有聯係過一次了,哪來的關係不錯?”蘇言又說:“許女士,你和謝先生想來是生活美滿,怕是膝下也兒女成雙,又怎麼會願意讓外人插足你們的生活呢?”

謝維舟說:“蘇言,無論你信不信,我都要告訴你一件事。”

“謝謝您的好意,但我不感興趣。”蘇言站起離開包間。

其實,他撒謊了。在蘇衍生的筆記本上,十七歲的蘇衍生和十七歲的謝維舟約定過,如果以後誰出了意外,活著的那人就要幫忙照顧去世的那人的家庭。還有,在蘇衍生十九歲之後,他們是見過麵的。不是在葬禮上,而是在街上,二十八歲的蘇衍生見過二十八歲的謝維舟。

那天,孤身一人的蘇衍生與兒女成雙,妻子在旁的謝維舟相遇。

隻是,謝維舟沒有認出已經變了模樣的蘇衍生而已。

*

陸音塵道:“最後,你還是成了謝維舟先生的養子。”

“對,確實是這樣。”謝辛言歎氣道:“現在想來,其實我虧了,做了他的養子,輩分降了一大截。”

陸音塵笑了一聲道:“是因為許女士嗎?”

謝辛言感歎道:“她真的很溫柔,麵對我很差的態度,她依舊沒有放棄,是塊冰都會被她暖化的。”

陸音塵點頭道:“後來呢?”

“後來他們給我辦了轉學,我跟著他們來到了M市。一開始,我並不適應在許家的生活,但那兩兄妹並沒有排斥我的到來,反而對我很好。”謝辛言說:“想來,謝先生和許女士也是廢了不少功夫。反正,最後我成了許家的一員。”

“再後來,你在M市生活了近十年,直到三月十七日,我們再次重逢。”陸音塵低頭淺笑著:“謝辛言,很幸運,再次與你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