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高聳的石壁上,逆光立著一個人。
春野櫻睜大了眼睛。這個聲音……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兩年多以來,每一個輾轉難眠的夜晚,每一次因為困難想要放棄的時候,她總會想到在第七班的日子——那是屬於春野櫻的、對忍者這個行當最切真的記憶。
而宇智波佐助出現在她生命裡的時機過於巧妙,以至於驟然的消失好像把她的青春也一起卷走了。
“太好了。”小櫻低聲私語。時至今日,她很難去描述自己對佐助的感情。如果她可以為他做下一切的話,三年前她完全可以做更多,如果她已經徹底放下的話,她又為什麼會僅僅因為一個掠影就開始流淚呢?
然後她聽見身後的腳步聲、呼吸聲,混合著自己越來越大的心跳聲,漩渦鳴人頓時停在了她的身邊。
陽光略略偏過角度,白衣少年一整個從彌漫的硝煙裡露出身形。
簡直是神跡。鳴人仰頭的時候沒來由地想,當佐助用最普通的語氣說出他的名字的時候,鳴人的呼吸好像也跟著一起停止了,至於螺旋丸、九尾、大蛇丸還是根,這些紛繁錯雜的東西,在那對視的一瞬間好像都失去了色彩。
佐助站在那裡。鳴人想。
佐助站在那裡。小櫻想。
他站在那裡,多麼簡單的一件事,又是多麼難得的一件事——好像天大地大,他宇智波佐助站在一片光禿禿的岩壁上就是世間最美的風景了。
“這麼說……卡卡西也來了?”佐助似乎是等了一下,才略微皺了皺眉,把這句話說出口。
“很可惜,卡卡西前輩並沒有同行呢。”佐井自以為非常合適地回答道,“等我們把你的屍體帶回去以後,他可能就會出現了。”
“喂!我們什麼時候接過這個任務啦?”鳴人簡直要炸毛了,下一次,不對,以後,永遠也不想和這個人一起出任務了,不然自己什麼時候死的都不知道!
“哦,是團藏大人分發的任務,”佐井對眼前的詭異氣氛毫不關心,麵無表情地從隨身的忍具包裡找出了一個卷軸,並且大喇喇地在鳴櫻二人眼前打開,“怎麼樣?要再看看嗎?”
“你這家夥!”小櫻忍不住大叫,“你明明發過誓要忠於師傅的——”
“五代目大人可沒說不能殺死叛忍啊。”佐井從善如流地笑道。
“這和綱手婆婆又有什麼關係?!”鳴人覺得他的腦細胞實在是很不擅長思考小櫻所說的暗流湧動,“我們明明隻是為了把佐助——”
“帶我回木葉嗎?”佐助冷冷地打斷了他的話。這三個看起來要吵個沒完了,他忽然有些懷念卡卡西,如果他在的話就可以完美解決這種鬨心的局麵——今天的訓練還沒有結束,計劃被人打斷的感覺,實在是非常不爽。
可惜,是鳴人。那就沒辦法了……或者說,漩渦鳴人沒打破什麼既定的東西才是令人震驚的事。
“不是的!”小櫻咬了咬牙,鄭重地說道,“你不是要複仇嗎?我們——我們是來幫你的!”
“哦,是嗎?”佐助看著鳴人沒有否定的樣子,頗有耐心地側耳傾聽。
“這兩年裡……”小櫻腦子裡飛速排演想過的所有話術,“我非常努力地修煉!向師傅學了很多醫療忍術——還有查克拉的運用……就是——就是為了有一天!有一天能幫上佐助君的忙——”
“……”幾乎是電光火石間,佐助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跳下了岩壁,搭住了鳴人的肩膀,湊在他耳畔低吟,“這麼說……你也變強了?我的朋友。”他用惡劣的語氣說出這個詞的時候,似乎是故意要挑起鳴人關於終結穀那場惡戰的回憶。
草薙劍漫不經心地從鞘中抽出:“那就讓我開開眼吧,漩渦鳴人。”
佐井的速度比小櫻快一些,在草薙劍徹底刺下前的一瞬抓住了佐助的手腕,而小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千鳥的電流瞬間暴漲,把兩個隊友電地直翻白眼。
不想再讓隊友受傷了!小櫻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跟著佐井衝上去——佐助,即使是你也不行!傷害朋友這種事……我也是不會認可的!
但她對上的隻是一雙血紅的寫輪眼,強大的瞳力把她的整個靈魂都丟入幻術中,仿佛要生生碾碎了。木葉的鮮血,同期們的眼淚,她看到自己的雙手沾滿了鮮血,而眼前的人卻如此殘忍地停止了呼吸。
“你的醫療忍術,誰都救不了。”一片血紅的天地間,佐助殘忍的聲音在她頭頂盤旋,“回去吧,在你的溫柔鄉裡無知無覺地斃命吧。”
她不住地喘息著,心臟抽動著,胃裡一陣翻滾……血的顏色,好討厭。她捂住了自己的麵孔,任憑沾滿鮮血的雙手蹭臟了她稚嫩的臉蛋,醫療忍術……才不會那麼沒用。我已經超過了靜音師姐,也比過了井野,我……
“解。”她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看到的是遍體鱗傷的佐井,他拍了拍小櫻的臉,“還能戰鬥嗎?”他冷靜地問。
小櫻吃力地做起來,發現自己已經離開了剛剛中幻術的地方,那裡……似乎是被九尾的查克拉夷為平地了一部分,而一片斷垣頹壁中戰爭毫發無損的佐助,他隻是用寫輪眼看著眼前的人,可怕的第三條尾巴就駭然消失在鳴人身後。
“他們還在精神空間纏戰,現在是最好的機會。”佐井從忍具包中抽出苦無,壓低了姿態,“我殺死佐助,你治療鳴人。”
“等——”小櫻支撐著自己剛站起身,隻覺得幻術的後遺症針刺般紮過自己全身,腳下軟軟地似乎要再次跌坐下去。寫輪眼……這麼強大嗎?我明明已經在兩年的戰鬥中沒被幻術傷害了……她撚了個醫療忍術的口訣,準備迅速恢複自己的狀態。
而佐井的苦無先一步飛出,佐助向後敏捷一跳,瞬間放開了鳴人。草薙劍在地麵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劃痕——那東西要是刺在人身上……小櫻不敢想後果,她隻能以最快的速度衝上去,接住了落下的鳴人。
“嘖。”佐助輕哼了一聲,“九尾妖狐,原來是那種東西嗎……鳴人。”
佐井正欲再攻上去,但小櫻看到他忽然毫無預兆地兩腿一跪,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也是幻術?這個念頭剛在她腦子裡停了一下,她就看到佐助扭過頭用打量的眼光看著她:“掙脫了?”他似乎對這件事感到分外不屑,“可惜,你們還是太弱了。”
佐助的左手凝起千鳥的雷光,恢複意識的鳴人這次低下頭,顫抖地擋在了佐井和小櫻麵前:“佐助,停下來吧。”
“怎麼?”佐助挑釁地揚起嘴角,“覺得我會大發慈悲留下要殺我的人?”
“我和小櫻不是來殺你的!”鳴人大聲吼道,“我們隻是想救你!過不了多久大蛇丸就會奪取你的身體了!你怎麼還沒搞清楚情況?!”
“那又如何?”佐助關上了寫輪眼,黑色的眸子無波古井般看著他,“鳴人,三年了,你竟然還是那麼幼稚。我早就說過,對我而言報仇就是我的全部,隻要能報仇,殺死鼬,咒印也好,大蛇丸也好,哪怕是死了,被奪去身體我也無所謂。”
如果把身體獻給大蛇丸就能立刻殺死鼬的話,佐助想,那我早就這麼做了。
“但是——”鳴人握緊了拳頭,“如果你不在了的話……我們會難過的……”
“因為感情嗎?”佐助冷冷地說,“那種無聊的東西我早就舍棄了,擁有的時候有多麼快樂,失去的時候就會有多麼疼痛。感情與我而言,隻是無用的累贅。”他的目光在小櫻身上掠過。愛情這種東西……佐助想,背負著一族的血仇的我,又有什麼資格去貪戀這樣的溫存呢?
“不是的!”鳴人大聲說道,“感情從來不是累贅!我能感覺到,正是因為那些東西——我才會,我才有力量不斷地站起來,不斷地變強,然後走到今天!”
這家夥……佐助對說服鳴人並不抱太大的希望,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世間的一切都能用戰鬥解決——簡單、直接、酣暢淋漓而符合胃口。不要管他了,他的查克拉已經凝聚完成了——
“彆用那個術。”瞬身而至的大蛇丸抓住了他的手腕,“至少不要現在。”
“放手。”佐助不快道。
“那個根的人是音忍的合作對象,”大蛇丸對他的情緒見怪不怪,“他手上有不少木葉的情報,我們不是要殺鼬嗎?任何的勝機都不能錯過。”
“是嗎?”佐助冷淡地看了他一眼,“那我暫且留他一命。”他毫不尊重地對大蛇丸接著說道,“終於回來了?接著陪我訓練吧。”
大蛇丸的忍術就這樣讓兩人憑空消失在了鳴櫻眼前,鳴人一下子癱坐在地上,難過地說:“我還是……沒能把佐助救回來。”
“鳴人……”春野櫻狼狽地走到他跟前,“離三年還有些時間,我們還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