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國軍最近急得焦頭爛額,因為家裡不太平。
學院裡的老師們,留學讀完博士28歲已經算年輕了,再加上剛進單位忙於事業,所以普遍晚婚晚育。
因此楊國軍唯一的兒子,現年僅五歲。
怪事就發生在他兒子身上。
第一晚,淩晨一點多的樣子,兒子房間裡突然傳出尖叫聲。
楊國軍和妻子聽見後立即趕到兒子房間,發現他滿頭大汗、皺著眉一臉害怕的模樣、嘴裡不停嘟噥著,偏偏妻子怎麼叫也叫不醒。
當晚,他們夫妻倆一起守在兒子的房間。
翌日,兒子便發了高燒昏睡不醒。
第二晚,妻子陪床。結果淩晨一點的時候,她聽見動靜,醒來發現兒子居然站在飄窗上往下看。
這可把她嚇壞了,當即衝上去抱下兒子,兒子瞬間昏倒在她的懷裡。
第三晚更嚇人,楊國軍從睡夢中驚醒,轉頭一睜眼就看到兒子站在自己床頭用惡狠狠的眼神盯著自己。
夜晚的月光打在孩子極其白嫩的皮膚上,讓童真的孩子看上去極其凶悍,仿佛是來自地獄的惡犬。
楊國軍一個激靈,困意立即消散的無影無蹤。可孩子像是很累似的,在楊國軍坐起來的瞬間,倒在地上。
恰逢妻子發現兒子不在房間,趕到的時候她見楊國軍呆愣愣坐在床上,無視躺在地板上的兒子時,忍不住責怪:“沒看見孩子在地上?快抱起來。”
楊國軍還沒緩過勁兒來,對妻子的話恍若未聞。
甚至在妻子接近孩子的那一瞬間,下意識想開口阻攔,但在看到孩子躺在母親懷裡安靜沉睡的時,默默把話收了回來。
經過這一晚,楊國軍終於發現事情的走向沒那麼簡單。
兒子第一次尖叫不就發生在郭瑞被搶救送醫院的那晚?
再加上他第二天去醫院看郭瑞,田山川女朋友對自己說的奇怪的話,楊國軍心裡隱約有個猜測,但不敢往深處想,怕越想越控製不住身體的抖。
一整個白天,他都在做心理鬥爭。
終於在第四晚的時候,好奇心占了上風。本著驗證求真的態度,他瞞著妻子購置了許多監控器,並在當晚搬到書房睡。
睡前,他盯著門看了好一會,最終上了鎖。
那一晚他睡得十分沉,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查監控。
監控畫麵裡,夜晚12點一到,兒子突然從床上坐起來。
他直奔主臥,卻又很快出來。
楊國軍立即翻查主臥監控,發現兒子走到他那邊的床頭,發現撲空了立即滿房子找,最後發現書房上了鎖。
隨後兒子又去了廚房,踩在凳子上精準地從妻子藏刀具的櫥櫃裡挑出一把砍刀。
最觸目驚心的是,五歲的兒子拿著砍刀就往書房來,小孩拽著刀一下又一下往木門上砍。
楊國軍越看越心驚,腳底發麻發涼,他跑到書房門口,果然在門上看到了無數條被刀砍出來的劃痕。
他一下子跌坐在地,見鬼了,見鬼了,兒子要殺親爹了!
沒法,楊國軍和妻子向單位請了假,在家看著兒子。
孩子白天還是正常的,一到晚上,妻子把孩子哄睡了,就和丈夫拿粗麻繩把孩子捆起來。
果然,午夜一到。
孩子仿佛被鬼上身似的,小小的身體裡裝著憤怒的靈魂。
楊國軍和妻子看著孩子在床上翻滾嘶吼,恐懼、焦急、無措、心疼。
更多的是無助,不知道為什麼孩子突然就變這樣了,他們又該如何幫助孩子解決這個麻煩。
直到聽見孩子的口中嘶吼出“楊國軍你不得好死”這句話,他的心跌入了穀底。
麵對怪異的兒子、哭泣不止的妻子,楊國軍心裡煩躁、悔恨急了,他想到了一個人。
這天,蔣嬌嬌在百貨商場某奢侈品彩妝店裡上班。
這天正上班和同事聊著天,突然看到楊國軍出現在商場。
對方顯然是來找她的,“你是小田以前的女朋友吧?我們那天在醫院見過。”
蔣嬌嬌想了一下,原來周皓宸他們那天在郭瑞病房還撞見楊國軍了。
蔣嬌嬌點點頭,“對,我是。”她發現楊國軍的臉色很差,發型也很雜亂,精神狀態看上去很疲憊,不像田山川朋友圈裡看到的樣子,“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楊國軍沉重的點頭,“是的。蔣小姐您什麼時候下班,我請您吃個飯。”
一家中餐館。
兩人坐定後,蔣嬌嬌有些好奇:“您是怎麼找到我的?”
楊國軍雙手握拳放在桌麵上,笑容連帶聲音都有疲憊,“北市不大,隻要有心總能找到。”
不明說就是用了不合規的手段,嬌嬌哼了一聲直奔主題:“您找我什麼事呢?”
楊國軍試探著開口:“我家最近發生了點事。這個事很詭異,就像......就像……”他躊躇,後麵的話始終說不出口,怕對方不信。
“就像撞鬼一樣!”蔣嬌嬌順著楊國軍的話說完。
聽蔣嬌嬌這麼說楊國軍心裡便有底了,看來找對人了。他點了點頭,回想過去的幾天一臉沉重,感歎:“事情太詭異了。”
蔣嬌嬌對楊國軍沒什麼好感,嘲笑:“更詭異的是,家裡出了這種事你找我一個賣化妝品的有什麼用?”
楊國軍知道蔣嬌嬌一定有解決辦法。他也是個狠人,當即從位子上起來,跪在蔣嬌嬌麵前。
蔣嬌嬌對楊國軍的印象全來自田山川的吐槽,在他的描述裡,楊國軍是個驕傲自大的人,因為學術上頗有成就,他在同批入職的同事裡職稱上升的最快,所以脾氣自然也大。
可如今這樣一個人垂頭跪在自己麵前,蔣嬌嬌心裡很難不竊喜。
“楊教授你彆這樣,我隻是一個普通人什麼都做不了,你求錯人了。”
楊國軍卻像鐵了心似的,雙膝釘在地板上,“若這事出在我自己身上也就算了,可偏偏纏上我兒子。他才五歲啊......”
他拽著蔣嬌嬌的衣袖,“我知道我曾經犯過錯,我對小田不好,他有恨、有怨氣,就衝我來,放過我兒子。”
四十多歲的男人帶著哭腔乞求,“我求求你了蔣小姐,救救我兒子。”
蔣嬌嬌震驚田山川居然會對一個孩子動手,她心有惻隱,還在猶豫要不要把子商和周皓宸的事告訴楊國軍,結果就聽到他說。
“隻要你肯救,事成之後必有重謝。”
北市實驗小學,課間,四年級一班教室裡,周皓宸正趴在他的座位上睡覺,突然被人推醒。
“周皓宸,你家長來了,在齊老師辦公室,你快去吧”
家長?
周皓宸心裡隱隱有個期盼。
自從上次在醫院門口分彆,子商就再沒出現過了
推人的正是坐在他前排的女孩。
周皓宸皺了皺眉,巴拉巴拉頭就去了辦公室。
“報告。”
“周皓宸,有人找你。”
班主任齊老師抬手招呼周皓宸進辦公室。
周皓宸一眼就看到齊老師身邊站著的蔣嬌嬌。
心裡說不上來的失望。
送東西是蔣嬌嬌隨意找的借口,店鋪裡買了幾個本子當成周皓宸落在家裡的作業送到學校來。
兩人站在走廊上。
“楊國軍來找我了。”
蔣嬌嬌開門見山,“他兒子好像惹上了麻煩,估計是被田山川的無量體纏住了。”
周皓宸聽完沒什麼反應。
“你怎麼沒反應呢?”蔣嬌嬌問。
周皓宸語氣平淡,“田山川因楊國軍而死,死後報複纏著他兒子不是很正常?”
蔣嬌嬌連連點頭,“可我們現在知道田山川在楊國軍家裡,就能馬上去抓他。”
一想到田山川即將被抓走,她的生活可以恢複正常,蔣嬌嬌的語氣就有些激動。
可周皓宸還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蔣嬌嬌疑惑,“怎麼了?”
“她不在”,周皓宸冷不丁開口。
“什麼她不在?”蔣嬌嬌好一會才反應過來,甚至還有點著急:“子商去哪了?你能聯係上嗎?”
周皓宸盯著蔣嬌嬌,表情一如既往的冷:“聯係不上她。”
他心裡有些生悶氣,因為他發現兩人之間的聯係,從始至終都是子商占領著主導地位。她想出現就出現,說消失就消失。
“那田山川還沒被抓呢,萬一他要是永遠留在人間,陰魂不散的,那我們的生活豈不是永遠沒法恢複正常?”
一想到這,蔣嬌嬌幾乎快要崩潰了。
走廊上的同學都趴在欄杆上看熱鬨。
上次好些人沒看到周皓宸小姨,這次慕名而來。
他們隔著老遠看到年輕的女人對著小孩又哭又嚎,一點不像個大人,跟看笑話似的。
直到齊老師和同事兩人把同學們都轟進教室,看著走廊對麵的周皓宸和他小姨,同事精準吐槽:“這周皓宸每次家長來都能引起轟動啊!”
齊老師也不喜歡這樣,但一想周皓宸家複雜的情況,也隻能無奈地歎了口氣,“沒辦法,他媽忙唄。據說馬上要結婚了。”
“啊?周皓宸他爸爸不是沒死幾個月嗎?”同事一臉吃到大瓜的表情,“這會不會太快了呀?”
齊老師搖頭:“不知道啊,估計一個人帶孩子太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