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嬌嬌她到底跟你說了些什麼？”孟雪邊問邊心裡盤算著最壞的情況。

見孟雪這樣子，郭瑞心裡明白她和田山川交往過密一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了。他一想到出事前，在實驗室裡仍對他暗送秋波，心裡仿佛被人強塞了一隻蒼蠅，有點犯惡心。

“你走吧，我不想見到你。”郭瑞撇過臉不看她，下了逐客令。

孟雪簡單地以為郭瑞的生氣隻是吃醋，自己哄哄這事就能翻篇，“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田山川真的什麼都沒發生！”

“什麼都沒發生？”郭瑞提高了音量，“什麼都沒發生，他會送你這麼貴的包？”

“那......那段時間你也不理我，他突然跳出來跟我表白，我能有什麼辦法？”孟雪無辜得理直氣壯，“再說了，他表白我也沒答應啊！這個包是他送給我的生日禮物。”

“這麼貴重的生日禮物，適不適合收你心裡沒數嗎？”郭瑞直接拆穿孟雪心底的小心思。

孟雪氣得臉通紅，覺得自己這麼關心郭瑞，著急忙慌地來看他，結果好心沒好報，顏麵掃地，“那你今天什麼意思？把我叫過來就是為了問這些嗎？蔣嬌嬌叫你問的？”

郭瑞不置可否，孟雪心裡也就明白了。

她見郭瑞態度堅定，就知道這個金龜婿自己是抓不住了。

好在她過段時間就會出國留學，遇見的人隻會比現在更富有更有前途。

想到這，她很快轉換了心情，沒那麼傷心也沒那麼挫敗了。

孟雪冷笑：“當初是蔣嬌嬌自己說分手的。分手後，男生喜歡彆人有錯嗎？”

郭瑞想反駁孟雪的歪理，但他身累心累，轉念：算了，多說無益，懶得搭理。

孟雪見郭瑞不說話，多少有一些生氣，她的情緒小小激動：“我是看不上田山川的出身，但你又好得到哪裡去？實驗室的工作，他替你完成了多少次？”

“我難道沒給報酬嗎？”郭瑞還是沒忍住。

其實蔣嬌嬌也來自一個偏遠小縣城，青少年時期也遭受很多不公平待遇。

所以她心裡很討厭郭瑞這樣的自命不凡的公子哥，但又依附於他們希望能改變自己的階層。

現如今她和郭瑞再沒有可能了，終於可以硬氣地說出：“你以為給幾個臭錢就算扯平了，其實你跟我一樣，從骨子裡瞧不起他！”

這還是孟雪第一次衝自己說這樣冒犯的話，郭瑞看著她有些錯愕和慍怒。

見郭瑞終於被自己給氣到了，孟雪感覺自己心裡終於爽了，她笑了笑。

“彆這麼看著我，難道我說得不對嗎？”

最後，孟雪深深地看了郭瑞一眼，哼了一聲，背著包離開了。

氣得郭瑞臉青一陣紅一陣。

周皓宸和蔣嬌嬌回到病房內，郭瑞本就瘦到皮包骨，像隻蔫巴的土黃色皮球。

“該問的我都問了，你們也聽到了，我心裡就隻有一個疑問，希望你們能幫我解答。”

郭瑞看著周皓宸和蔣嬌嬌。

蔣嬌嬌看了一眼周皓宸，後者點了點頭，她才開口：“你說。”

郭瑞看向自己病服下的空蕩蕩，語氣十分苦澀：“我之所以變成這樣，真是因為田山川記恨我，一直纏著不走嗎？”

子商作為無量間體製內的工作人員，不能主動開這個口。

周皓宸瞥了一眼閉口不言的蔣嬌嬌，反問郭瑞：“為什麼這麼問？”

郭瑞低下頭，“也許是心虛吧，我總能感覺到它的存在。況且我真的不想死！”

他抬頭看著蔣嬌嬌，眼神裡透露著渴望：“既然你能救我一次，肯定能救第二次，求求你彆讓我死。”

這話百分百是真的，周皓宸調侃郭瑞：“你怎麼就確信她有這個能力救你？”

郭瑞緊緊盯著周皓宸：“我不相信巧合，你們一定也在調查這背後的真相不是嗎？”

周皓宸的視線在蔣嬌嬌和郭瑞之間來回跳，心驚：難不成郭瑞猜到了？

“雖然我不知道背後的原因，但這一切都太詭異了。”

沒人回答他的話。

見周皓宸他們要離開，郭瑞趕緊問：“那我後麵怎麼辦？”

周皓宸瞧著郭瑞蠟黃無氣色的臉，漫不經心：“吃好，睡好，保你平安。”

子商聽後被逗笑了，“年紀不大忽悠人的倒是一把好手！”

蔣嬌嬌雖然不知道子商心裡怎麼想，但她也是這麼想的，沒敢說。

從醫院出來後，蔣嬌嬌問周皓宸後麵怎麼辦？

子商卻說，再等一等。

從醫院回來後，周皓宸剛到家，一開門，發現秦麗萍正坐在沙發上。

秦麗萍見兒子回來，開口便是一連串的發問。

“去哪兒了？”

“出門多久了？”

“午飯吃了沒？”

這個點已經過了午飯時辰，她看冰箱裡食物不多了，灶台也像是沒動過的樣子。

母親劈裡啪啦的問題，周皓宸避重就輕，聰明地隻回答最後一個：“吃了，在外麵吃的。”

周雷死後，秦麗萍從一個家庭主婦成為一名導遊，專門負責北市臨近旅遊點這條線，基本出門工作一趟就三天。旅遊社為了照顧秦麗萍的時間，一周讓她帶兩趟，剛好周三空出來，帶孩子去醫院複診。

因為沒辦法照顧周皓宸的生活，所以秦麗萍對周皓宸偶爾外出解決吃飯問題看的比較寬容。

她看著站在門口的兒子，心裡有愧疚，“偶爾出去吃還行，但自己做飯總比外麵吃的健康衛生，還能省下不少錢，以後儘量自己做。對了，廚房垃圾桶裡的螺螄粉包裝是你扔的吧？以後少吃這些垃圾食品。”

周皓宸站在門口，悶著不說話。

自從上次和陳良平在家裡被兒子撞見後，秦麗萍總覺得兒子和自己生分了許多。

她想著自己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也彆光顧著教訓人了，因此換了個話題：“作業寫完了嗎？”

見周皓宸搖頭，她又說：“那快去寫作業，寫完洗個澡，換身衣服，早點休息，明天陳叔叔請吃飯。”

周皓宸當即蹙眉，悶聲悶氣的說：“我才不要和他吃飯。”

“不行，還有陳叔叔的其他家人，你必須去。”這頓飯其實對秦麗萍也很重要，周皓宸作為她的兒子必須出席，想到這她不由加重了語氣。

一聽還有陳家的人參與，周皓宸更抵觸了，他心裡隱隱有一個猜想，恐怕自己要失去母親了。

他很煩躁但又無可奈何，因為他清楚自己是無法阻止母親做出決定的。

“要去你去，反正我不去！”周皓宸啪的一聲將房門關上。

作業本鋪在桌麵上，沒有打開的痕跡。隻有陽光穿過槐樹葉在他的書案上形成斑斑點點的陰影。他躺在床上抱著畫板，不停地畫，筆尖轉動的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不知過了多久，他聽見秦麗萍在外麵大喊了一聲，“誰啊？”

好像沒人回應她，秦麗萍又罵罵咧咧的吼：“神經病啊，老敲彆人家門。”

又過了一會兒，從窗外傳出樓下阿婆的怒罵聲：“哪個小雜種，拿石頭子砸我家窗子呢？”

周皓宸沒多想，繼續畫自己的畫。

直到秦麗萍用鑰匙擰開了周皓宸的房門。

自從周雷死後，周皓宸被醫生診斷出患有創傷後應激障礙後，秦麗萍就換了周皓宸房間鎖，並配了把鑰匙。

周皓宸一聽鑰匙孔裡扭動的聲音，立即把畫板藏在身後。

秦麗萍一眼就發現了周皓宸的動作，她暫時沒有發作，而是走近書桌翻了翻他的作業本，發現一字未寫，擺明了和自己對著乾。

於是她板著臉走近周皓宸，伸手：“拿來。”

周皓宸低頭無聲反抗。

秦麗萍惱了之後就上手搶，周皓宸畢竟是個孩子，很快處於下風。

秦麗萍把手裡皺巴巴的畫紙展開，看著畫上的無頭小人就來氣。

“不是警告過你不準畫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嗎？”秦麗萍又驚又怕，她擔心畫上的無頭小人是兒子看到的臟東西。

她把畫紙撕得稀碎，狠狠扔在垃圾桶裡：“去洗澡，睡覺。”

周皓宸悶著不吭聲，也不做動作。

秦麗萍看著和周雷倔脾氣如出一轍的周皓宸，重重地歎了口氣，“皓宸，彆故意和媽媽作對，好嗎？”

沒想到媽媽跟自己服軟居然是為了這種事，周皓宸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媽媽，你把爸爸忘了嗎？”

兒子的質問令秦麗萍鼻頭一酸，她坐在周皓宸的床邊，聲音帶著哭腔：“沒有，媽媽不會忘了爸爸，你永遠是我們的兒子！”

“那你明天不要去吃那個飯。”周皓宸立即開口要求。

秦麗萍猶豫了一會兒，看著兒子稚嫩童真的臉，欲言又止。

她一個家庭主婦能夠找到現在這份收入可觀的工作，如果說和陳良平一點私人關係沒有那是假的。

過慣了有人替她撐著天的日子，如今想要完全靠自己談何容易？

她的遲疑周皓宸看在眼裡，分外失望。

秦麗萍扶著兒子的肩膀，承諾：“皓宸相信媽媽，無論今後發生什麼事，你永遠是媽媽心裡最重要的人。陳叔叔隻會和媽媽一起來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