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商敏銳地挑眉，看向蔣嬌嬌眼神犀利：“無量間檔案上顯示田山川確實是上吊自殺的。”

周皓宸不動聲色地看了子商一眼，試探蔣嬌嬌，“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雖然很少見麵，但每次見麵他都會跟我抱怨他的導師苛待、逼迫、壓榨他。不僅把他當成免費勞動力，還剽竊他的科研成果。對了，警察在我男朋友的衣服口袋裡還發現一封遺書，一張紙上滿滿當當寫得全是導師的名字。”

周皓宸聽明白了，“那你男朋友頂多算含恨而忘，導師可付不了刑事責任。”

子商瞥向周皓宸，眼含讚賞，“沒想到你一個小孩還懂這些？”

周皓宸沒搭理子商，因為蔣嬌嬌聽完他的話後情緒變得憤怒，覺得不公。

“警察也是這麼說的。他們說我男朋友是主觀意識下的自殺，那個人渣最多是被道德譴責，根本沒有任何刑事責任。隻有山川那個笨蛋才真是可憐，就連他父母也隻是來學校鬨過幾回，金額滿意後，就再沒出現過了。”

子商思索著蔣嬌嬌提供的線索。

“所以這個田山川是因為受不了導師的壓迫才自殺的。”

周皓宸狐疑地看向子商，“你們無量間不清楚一個人為什麼去死嗎？”

“那當然了，無量間隻能查到導致這個人死亡的客觀原因。像田山川這種主觀自殺的，除非調查，否則我們也不知道。”

蔣嬌嬌看著周皓宸和他朋友說話，不敢貿然打斷。

周皓宸想了想對子商說：“既然田山川死後沒有再找過蔣嬌嬌，有沒有可能是去找導師了？”

子商思索了幾秒，“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她轉頭看向蔣嬌嬌，嘴裡卻是對周皓宸說：“讓她幫我們找到田山川。”

周皓宸腦子轉了轉，組織了語言，“無量體私逃是重罪，輕則上刀山，重則下火海。你既然跟男朋友感情那麼好，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一錯再錯。你幫我們找到他。”

蔣嬌嬌的啜泣聲漸漸停了，語氣十分堅定。

“好，我答應你們。”

第二天北市第一實驗小學門口。

他們約在這裡，等周皓宸放學後一起去北市梨青大學。

出租車停下後，蔣嬌嬌先為周皓宸拉開後車廂的門，等周皓宸坐進去了後，沒有立即關車門反倒是不停地示意周皓宸再往裡挪一挪。

周皓宸狐疑地看向她，不解其意，直到蔣嬌嬌說：“皓宸，你往裡麵坐一坐。”他以為蔣嬌嬌要一起坐到後排。

結果等他真的往裡麵挪一個座位了，蔣嬌嬌卻把後車門關上了，然後自己跑去坐了副駕駛。

這下周皓宸和子商才反應過來，蔣嬌嬌讓周皓宸挪的那個位置是留給子商的？

可實際，在出租車停穩前，子商就已經飄進去占座了，還貼心地給周皓宸留了靠外麵的位子。

甚至在周皓宸挪過來時，她還鄒著眉嫌周皓宸擠著自己的無量體。所以車子起步後，周皓宸又默默挪回原位。

坐在副駕駛的蔣嬌嬌轉頭看見周皓宸又坐回了原位，又看了看周皓宸身邊的空位，試探性地開口問：“對了，昨天太匆忙了，忘了問你的朋友叫什麼，我今後該怎麼稱呼呢？”

“本大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子商。女子的子，殷商的商。”子商正襟危坐，口吻卻懶洋洋。

周皓宸其實也是第一次知道子商的名字對應哪兩個字，但轉告蔣嬌嬌的時候，直接去掉前綴，隻簡單說了名字。

原來是殷商的商，難不成她死於商朝？怪不得身著古裙。周皓宸心裡猜測子商的來曆。

而子商卻在氣憤翻譯明目張膽的縮減內容，“我發現你現在對本大人說的話是越來越隨意了！”

這邊蔣嬌嬌倒像是特彆用心在記子商名字的樣子，“好的，我記住了。對了，我們今天去梨青大學做什麼？”

子商想了想：“既然田山川是在宿舍自殺的，我們先去那兒。”

周皓宸：“田山川宿舍。”說完他想了想又補充問：“他有室友嗎？”

蔣嬌嬌點了點頭，“有的。他室友就是一個實驗室的同學郭瑞，我有他的微信，如果我們要去找他的話，我可以提前聯係。”

“那他室友還住在原來那個宿舍？”周皓宸好奇地問。

蔣嬌嬌遲疑了一會兒，“應該不會吧。當初就是郭瑞發現屍體並且報警的，如果他還敢住在那，心是有多大呀？要我，我是不敢。”

子商在一旁默默聽著。

實際上，她根本沒工夫講話。

無量體是沒有重心的，師傅一腳油門或者一個漂移就能把她甩出車外。她正全神貫注集中在視線前方呢！

中年司機聽著他們的對話，說什麼生啊、死啊、屍體之類的話，覺得有些晦氣，想趕緊結束他們這單。

梨青大學地處北市大學城，大學城的選址一般離市中心有些距離。再加上北市蠻荒地處山城，司機師傅急於讓他們下車，一路都在衝刺上下坡與彎道漂移。

子商千年老鬼，坐這樣現代化的“轎攆”簡直是受罪。

終於，在師傅又過一個彎道後，她實在是忍不住了，扶著頭直接對周皓宸說，“我不行，頭暈，我們目的地見。”

說完等也不等周皓宸反應，在他的錯愕之下，直接飄向窗外。

蔣嬌嬌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見周皓宸突然突然開口大喊“喂”，還搖下玻璃看向窗外。

司機從後視鏡看見後排的小朋友把頭伸出窗外，嚇得破口大罵：“你乾什麼啊？快坐回來，把窗戶關上。”隨即又罵副駕駛的蔣嬌嬌，“你一個大人管好自家小孩呀！”

蔣嬌嬌沒心情搭理司機，她回頭問周皓宸：“怎麼了？”

周皓宸愣了一秒，“哦，我朋友......暈車。”甚至反應過來想偷笑。

蔣嬌嬌立即緊張了起來，“那......那怎麼辦啊？”

“沒關係。她去目的地等我們。”

蔣嬌嬌這才放了心，“這樣啊，也行。”

司機師傅斜眼瞥了暼副駕駛的女人，又從後視鏡裡偷偷打量坐在女人後方的小男孩，剛才嫌棄他倆晦氣，現在是深深覺得這兩人腦子不正常。

他深踩腳下油門，巴不得趕緊送走這兩個瘟神。

大約半小時後，周皓宸和蔣嬌嬌到達梨青大學校門外。

周皓宸一眼發現子商坐在梨青大學校門口的牌匾上，她看校大門進進出出人群的樣子像極了高傲的公主正在俯視她的臣民。

可一想到這位“公主”剛才在出租車上，嚇得抓緊扶手的、抱著頭說暈的畫麵，周皓宸一下噗嗤笑了。

在此之前，他萬萬想不到鬼還會暈車。

蔣嬌嬌回頭見周皓宸站在原地傻笑，不解地問：“怎麼了？子商現在在哪裡？”

周皓宸收斂了笑容，恰好撞見子商視線已經鎖定了他們，“沒事，她看見我們了。”

作為家庭主婦，秦麗萍宅在家裡很愛看神話電視劇。電視裡的仙女好像就是這樣白衣飄飄地從空中飛下來。

周皓宸沒有想過這場景還有如此具象的一天，子商穿過人群緩緩飄落，他看得有些怔住了。

子商站定後看周皓宸默不作聲冷不丁開口問，“怎麼了？”

周皓宸飛快地把視線移開，“沒什麼，到齊了就走吧。”

“咳咳......”蔣嬌嬌虛咳幾聲，尷尬地問周皓宸，“那咱們先去哪兒？”

子商沒有任何猶豫：“案發地，宿舍。”

田山川住的研究生公寓，兩人一間。

蔣嬌嬌指著對麵那棟六層高的樓，說：“五層，陽台上最空的那間就是山川生前住的宿舍。”

順著蔣嬌嬌手指的方向，確實有一間寢室陽台的晾衣杆上空蕩蕩，尤其醒目。

蔣嬌嬌解釋：“自從山川出事，這間寢室就不住人了。他的遺物也被他爸媽帶走了。”

“我上去看看。”子商說完，原地起飛，飄入寢室。

周皓宸仰頭看著子商進入寢室，突然想到了什麼，問蔣嬌嬌：“田山川以前的室友還住這棟樓嗎？”

“啊？”蔣嬌嬌一時沒反應過來，“大概是在的吧。他們專業的研究生都住這棟樓。”

得到蔣嬌嬌的回答，周皓宸又問：“他叫什麼來著？”

“郭瑞。”蔣嬌嬌快速回答，甚至怕周皓宸沒聽明白，補充一句：“瑞雪兆豐年的瑞。”

周皓宸聞言，轉頭看了蔣嬌嬌一眼，“你在這等著，我去找郭瑞。”說完跑向宿舍大樓入口。

蔣嬌嬌在後麵目送周皓宸進入宿舍大樓，很想跟上去，可視線右移看見貼在玻璃門上的標語“女生禁止入內”隻能作罷。

周皓宸跟在幾個男生身後，光明正大地混進去。

坐在一樓辦公室裡的宿管阿姨，發現了小學生周皓宸，隔著窗口高喊：“哎，小朋友，你找誰？”

周皓宸看向宿管阿姨，臉不紅心不跳，咬字清晰：“郭瑞。”

郭瑞？這人宿管阿姨熟悉。前段時間這棟樓裡發生學生自殺案件，那個親眼目睹室友自殺場麵的可憐兒郭瑞就是她按照學校要求親自為他更換的宿舍。

“你是他什麼人？找他乾什麼？”宿管阿姨心細多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