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嬌嬌下班正準備離開,就聽到商場保安大哥跟她說。
“那邊有個小孩在等你。”
蔣嬌嬌順著視線看過去,果然看到有個小孩站在斜前方等著。
見蔣嬌嬌發現了自己,子商和周皓宸對視一眼。
隨後周皓宸走到蔣嬌嬌麵前。
蔣嬌嬌雖然疑惑但還是問:“小朋友怎麼了?”
周皓宸開門見山:“你男朋友叫田山川?”
蔣嬌嬌愣了愣,“你怎麼知道?”
周皓宸往旁邊子商飄的地方看了看,得到她的應允後。
傾身上前,捂住嘴,神秘兮兮地嘟噥了幾句便離開。
蔣嬌嬌麵色由驚訝到嚴肅,在原地想了沒幾秒,快速跟上周皓宸的腳步。
濕地公園。
“我們就在這兒談吧。”周皓宸說。
蔣依依環顧四周觀察了下環境,然後問出第一個問題:“這隻有我們兩個?”
她試探的語氣,不安的表情,顯然是在問......
這個問題剛問完,秋風驟起,樹葉嘩嘩作響,老舊的健身器材開始前後擺,詭異的氛圍開始蔓延。
蔣嬌嬌的心從沒有跳得如此快過,她咬緊後槽牙,儘量希望自己不要抖得太厲害。
周皓宸看著蔣嬌嬌的臉上是粉底都蓋不住的煞白。
“嚇死她,除了麻煩,還會有什麼?”
周皓宸剛吐槽完,風就停了。
蔣嬌嬌一下子癱坐在石凳上,她渾身發軟,說出的話仍是不自覺在抖。
“所以,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鬼。可傳說不是人死了,鬼魂會去陰曹地府這樣的地方嗎?你......朋友怎麼會在這兒?”
蔣嬌嬌遲疑了好久才想到“朋友”這個稱謂。
朋友?
周皓宸看向子商,原來在蔣嬌嬌眼裡他們是這樣的關係。
子商不在意這樣的細節,見周皓宸盯著自己,微抬下巴,理所當然的發號施令。
“告訴她無量體逃跑的消息以及她的男友田山川也在其中。”
子商想試探蔣嬌嬌對這件事的反應,假如田山川無量體來找過她......
周皓宸如實告知。
誰知蔣嬌嬌的第一反應卻是問:“私逃算重罪嗎?抓回去會怎麼辦?”
聞言,周皓宸和子商立即對視了一眼,這個蔣嬌嬌有情況!
子商又看向蔣嬌嬌,若有所思的樣子:“既然是重罪,自然沒有好果子吃。”
周皓宸一字不差的傳達。
“那你的這位朋友......?”
蔣嬌嬌看向周皓宸剛才看過的位置,估摸著那位“朋友”就應該站在那,語氣試探:“它也是私逃的嗎?”
子商側過身冷哼,“滑稽!”
“她不是。她是無量間的公職人員,無量間就是你剛才說的陰曹地府。”
聽周皓宸說子商是“公職人員”,蔣嬌嬌就不害怕了,還有心情調侃:“真奇怪,一聽你朋友是體製內,心就踏實了。”
周皓宸被逗笑了,沒想都蔣嬌嬌還挺敢說。
“彆說廢話,直接問她有沒有見過田山川。”子商不想再浪費時間。
周皓宸歎了口氣,像個沒有感情的人工智能翻譯機:“你既然知道世界上是存在鬼魂的,那田山川死後來找過你嗎?”
提到田山川,蔣嬌嬌眼裡的光立即變得黯淡,神情沮喪。她垂眸,搖頭。
沒等子商說,周皓宸便主動多問了一句:“真的?”
蔣嬌嬌不在意周皓宸的質疑,她苦笑著:“我和山川相愛多年,他離開,我心裡的山河也隨之崩塌乾涸。”
蔣嬌嬌陷入自己的回憶。
“山川,是我高中時的初戀,今年是我們在一起的第十年。”
蔣嬌嬌和田山川雖然同一個高中,但並不在同一個班。
田山川品學兼優,以中考狀元的身份考入年級最好的宏誌班。
而蔣嬌嬌當年能考上高中都可以說是祖墳冒青煙,當然是被分在最差的平行班。
天差地彆的兩個人因為來自同一個鎮中開始熟絡。
田山川父母在他初中的時候就離婚了,父親再婚,母親去了北市打工。
正是如此,高一他就立誌要考去北市念大學。
他成績好,重點大學隨意挑。
可蔣嬌嬌沒資格,她那時的成績連三本都上不了。
為了完成一起去北市的約定,田山川決定給蔣嬌嬌補課。
學校為了出教學成績,對學生的管理特彆嚴格,每周隻留星期天下午半天的時間給學生自由安排。
所以,每個星期天的下午,田山川和蔣嬌嬌都趴在走廊上,站著補課講題。
那時,田山川班上的女同學還會特意跑到走廊對麵來看蔣嬌嬌長什麼樣子。
蔣嬌嬌察覺後,表麵在認真聽課,其實心裡挺驕傲的。
田山川發現蔣嬌嬌開小差,還會氣得用手指彈女孩腦門。
還有一次,他倆走在校園裡,全然不知他們各自的班主任,兩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跟在小情侶的身後,十分八卦地用手機拍下他們悄悄約會的證據。
這事,還是其他同學在後邊看見,私下告訴他們的。
幸運的是,兩名班主任念在兩人成績都有所提升,並沒有狠心地斬鴛鴦。
回憶初戀最甜蜜的畫麵,蔣嬌嬌嘴角不自覺彎了彎。
“就這樣,三年裡,每一個星期天的下午,我們都在進行獨特的約會。我的成績也終於從全年級1800名的吊車尾上升到了500名。看排行榜那天,我和他在人群中相視而笑。我心想,自己終於能陪他考去北市了。”
那些美好的畫麵在蔣嬌嬌的腦海裡一幀一幀掠過,每重複一次,便又深陷入一次。
“然後呢?”周皓宸出聲打斷了蔣嬌嬌的思緒。
蔣嬌嬌回過神來,看向周皓宸:“後來?”
後來,田山川不負眾望考入北市排名第一的青梨大學,而蔣嬌嬌雖然發揮失常但也如願以償去了北市一所二本院校。
他們各自的學校雖然同在北市,卻有一個小時的車程。
大一的時候,田山川經常坐一個小時大巴車跑到蔣嬌嬌的學校去陪她。
大二的時候,田山川的專業實驗課程排得特彆滿,就換成蔣嬌嬌每周坐一個小時大巴車來陪他。
雖然很累,但兩人都熬過來了。
大四的時候,蔣嬌嬌開始實習和找工作。
為了方便上下班,他們甚至在田山川學校附近租了個房子。
“這時候回想,租房子那段日子雖然累但應該是我們最幸福的時候。他要是下課的早,就會買菜回家,做好飯等我回家。有時候我上班累了,他會給我捶背捏腳。周末的晚上,我們會一起坐在陽台上吃著串兒、喝著酒,吹著清風、看著星辰,暢想未來。如果我們都工作了,要一起攢錢買套房子,在這座城市有個屬於我們自己的家。”
“你們還挺幸福的”,周皓宸實話實說。
蔣嬌嬌偏頭看向遠處的湖麵,語氣無奈:“幸福嗎?從前我也舉得。可惜事與願違,自從他開始讀研,有些東西不知不覺中就變了。”
田山川讀書確實挺厲害,大四那年成功保送本校碩博,導師還是他們這個專業領域的北市行業大拿。
他們來自貧困縣,那裡的人對讀書厲害的人都會高看一眼。
蔣嬌嬌的爸媽都很滿意他,認為這個準女婿以後肯定會有個好前程,所以一直催促兩個年輕人結婚,田山川向蔣嬌嬌保證等他研究生畢業就去領證結婚。
可自從讀了研究生,田山川忙得整日泡在實驗室裡,就連他和蔣嬌嬌共同的出租屋都很少回了。
研二那年,他更是從出租屋搬回了學校。
聚少離多,甚至搬離共同的房子。
蔣嬌嬌不得不多疑,甚至問過田山川是不是喜歡彆人了?
田山川隻叫蔣嬌嬌彆多想,說搬回宿舍單純是為了方便每天做實驗。
“你信了?”周皓宸問。
這樣老套的情節,子商三千多年見證了無數次,她冷笑:“這話,鬼都不信。”
蔣嬌嬌無奈苦笑,好似在嘲諷自己的癡傻:“除了相信。我還能怎麼辦?畢竟我們在一起那麼多年,差一點就可以結婚了。”
一開始蔣嬌嬌也懷疑過,但好幾次她沒打招呼就去田山川的學校,發現他確實每次都是泡在實驗室裡的。
而且這件事被田山川知道後,他們還大吵了一架,氣憤蔣嬌嬌竟然懷疑自己。
周皓宸有些奇怪,“既然他也沒有移情彆戀,那你為什麼還要說你們的愛情變了?”
若是以前,蔣嬌嬌打死不會相信自己跟一個小學生探討愛情。
她感覺有些可笑滑稽。
但轉念一想,是啊,他們的愛情故事裡確實沒有狗血的情節,可為什麼還是感覺變了呢?
命運像無情的推手,將他們推入絕境。
蔣嬌嬌隻覺得無能為力和喪氣。
“也許,是我們各自都太忙了,生活缺少激情了吧。兩個人連麵兒都一個月見不上幾回,也就很少交心,才導致如今的悲劇吧。”
“連麵都見不上幾次,難怪沒辦法察覺自己男友情緒異樣會自殺。”周皓宸平靜地總結。
結果蔣嬌嬌突然情緒激動,“他不是自殺,他是被人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