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夜裡下了雨,清晨推開窗能感受到空氣裡溫和的濕氣,帶著一點點泥土的味道和斷枝的辛辣氣息,沾染了行人一身倦意,連地麵也濕漉漉的,想了想沒辦法地去陽台清理積水。
你很喜歡雨過天晴,連混濁的空氣都被滌蕩得清新,在這樣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放晴的天氣不失為一個好兆頭。
“嗯?不能告訴我嗎?”你一手托腮,一手拿著電話,聽著對麵人低沉磁性的嗓音,佯裝失落地撒著嬌,卻難掩話語裡的笑意。
“因為是驚喜嘛。”萩原研二也笑著說,帶著些安撫的氣息,很熟練地就能將你哄得開心。
你伸手點了點窗口盆栽的葉麵,看著傾斜而下的水珠落入土壤,拖長了音說到:“那好吧…”
戀愛紀念日啊,真是令人期待。
夕陽將橘黃的光輕巧地丟進屋裡,你換上喜歡的長裙,化了點淡妝,巧手細細地編著溫婉的發型,再來一個貝殼發夾作為點綴,至於項鏈則是狀如海螺的巴洛克珍珠,戴上他送你的耳環,一切都準備就緒。
“砰砰砰。”
門口傳來重且不規律的敲門聲,急躁得很,像是恨不得破門而入。
你起身去開門,果不其然看見了他。
你歪頭看著他那有些愣神的模樣,好笑地在他眼前招了招手。
好容易喚魂回來,他隻看著你,緊繃著臉,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好慢啊!”
“鬆田,”你帶著些無奈,“我已經很快了。”
鬆田陣平也沒話說,隻是抿了抿嘴,從兜裡摸出了墨鏡戴上。
“已經快晚上了誒,”你隔著墨鏡根本看不清他的眼神,“你能看得清嗎?”
“誰讓你妝化得太濃了!”
“…你還是一樣不會說話啊。”
總之,鬆田陣平大概也是計劃的一環,他彆扭地將卡片遞給你,一副不耐煩的樣子,“hagi那家夥搞的花樣。”
“線索嗎?”你笑著說,“我喜歡不一樣。”
你禮貌地道謝,合上門,準備做一些收尾工作,就可以正式開啟你的美好夜晚。
你對於浪漫的燭光晚餐要帶些什麼舉棋不定,正收拾著小包,突然一個電話打來,是萩原的抱歉。
“因為突然有任務,”他聽起來有些疲憊,“我很抱歉。”
“情有可原啦。”你寬慰他。
突發狀況是時有的事情,你早已習慣了他在約會中途被叫走,在交往前也有著這樣的覺悟。
“我很抱歉。”萩原研二溫柔而堅定地重複了一遍,“這對我而言很重要。”
你仿佛能看到他在你身前說著俏皮話卻格外鄭重模樣,總讓你不忍心苛責他。
“小陣平也被叫來了。”
“誒,”你有些意外,“可是他剛把卡片給我呢。”
“是嗎?收到了就好。”他似乎被人催促著,匆匆回了你,“記得吃晚餐。”等你應聲後就掛了電話。
你想了想,還是打了個電話給鬆田。
“真是執著啊,”鬆田陣平口嫌體正直地順路把你接走了,開著蛇皮走位的車,“就那麼喜歡他?”
“他可是我男朋友誒。”你反問,“你這問題好奇怪哦。”
“你男朋友為了趕上你們的計劃,特意把我喊去寫報告。”他嘖了聲,“好兄弟。”
“太感謝啦!”你雙手合十笑眯眯地說,“那我就清理一下你車上的垃圾以作報答吧。”
鬆田陣平作為一個暴躁的處理爆照物的直男,車上總難免留著些變形易拉罐和燃儘的煙頭,雖然你每次上車詩這些東西都被掩飾性地堆到座椅下或用紙巾包裹起來,但看不見不代表不存在。
“你的紙巾放在哪裡?”你問他。
“呶。”他渾不在意地隨手一指,是副駕駛的小抽屜,在你要打開的時候卻又變了臉色,“彆動!”
而你已經打開了。
“這是…”你有些遲疑地拿起那個胸針,“好像是我弄丟的那個。”
壓在下麵的還有你們三個人的合照,一張你摟著萩原的胳膊,笑得一臉甜蜜,還有一張是你往鬆田臉上抹蛋糕,畫麵洋溢著歡樂,大大小小的照片不一而足,但每一張的鬆田都不出意外地臭著張臉。
一時無言。
他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出來。
“我一直以為…你很討厭我。”
他打著方向盤超過一輛輛車,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你說了什麼,手指微動,麵無表情地說:“是啊。”
你突然想起來,其實你和鬆田是認識在先。那天他三兩下揍倒了偷竊犯,像是無所不能的正義使者,卻態度不佳地衝著愣在原地她大聲喊:“你是白癡嗎!”而在接受到感謝時會拍拍手一副小意思的模樣。
你也時常好奇會有誰能忍受他這樣的脾氣,然後就被介紹了萩原研二。
體貼又細致的萩原研二。
又是電話打進來,拯救了這沉悶的氛圍。
“你已經結束了嗎?”
“是啊,”萩原說,“這次意外地簡單呢。”
你微側過臉,任由微開的車窗吹進來的風揉亂你的額發,看著玻璃上映著的模糊的輪廓,說著:“真是太好了。”
幸好目的地很快就到了。
萩原從你口中知道你已乘車過來,便早早地候在門口,俯身透過車窗的那一點縫隙和鬆田打了招呼,再為你拉開車門。
你挽上他的胳膊,自然地一如往常,和永不會讓話題落在地上的他一起走向大樓的門廳。
你心有所覺,回頭去看。
萩原也跟著你回頭,笑著喊鬆田,“快來啊!”
鬆田靠在車邊,手裡夾著煙,聞言頭也不抬地擺了擺手,“你們先走吧。”
他看起來好像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