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11章)
雨水敲擊屋簷,行人匆匆,輕輕重重的腳步伴著踩水聲。
鬆田陣平出門買個毛巾的空檔就被急雨澆了一身,想就近跑到熟悉的商店櫥窗前避一避,但早有人站在那裡,遠遠地隔著細密的雨簾看不清身形,他隻能喊著“不好意思”就猛紮進去往空處一站。
傾斜而下的雨簾細細密密將雜音隔絕,仿佛天地間隻餘下淅淅瀝瀝。
躲雨的少女站在商店的雨棚下,濕漉漉的發尾在肩頭洇出深色痕跡,微低頭,雙手擰著濕沉的衣角,用力後擠出的水滴落在腳邊,再放鬆展開,撫了撫皺皺巴巴的紋路。
瞥見她垂眼看地又微抿著嘴,展露著若有似無的不自在與排斥,鬆田陣平識趣地往旁邊又挪了挪。
沒一會兒,雨勢漸歇,水汽蓊鬱,她將手提包往頭上一遮就跑了出去,街道空曠,她消失在霧氣朦朧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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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間休息。
鬆田陣平朝旁邊的萩原研二抱怨:“你的教室好遠。”這跟之前暢想的出了教室門就可以和朋友勾肩搭背的高中生活差了不是一點半點。
“反正小陣平一直很有乾勁的樣子嘛,”萩原邊說著邊笑著招呼路上往來的同學,“那就麻煩你多跑一段路咯。”
沒等到預期裡鬆田的叨叨聲,萩原扭頭找人,見他盯著彆人教室的窗戶往裡看,順著視線過去都是走動的同屆。
“是認識的人。”
“小陣平還有我不知道的朋友?”
鬆田陣平看著那眼熟的身影消失在人群裡,才又轉過頭跟上來,一派輕鬆地說:“是準備認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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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沒多久,鬆田陣平就把自己的交友圈安排得明明白白。
看得順眼的人可以搭話,哪怕嘴欠也無傷大雅,看不順眼的就打一架,臭著臉稿武力鎮壓,偶爾有些莫名其妙出現在抽屜裡的小禮物就順手塞給萩原研二。
有事沒事滿校園晃蕩,摸清了翻牆最佳路徑,掛在樹上躺在草地,冒出來時嚇到了不少小情侶。
就秘密基地而言,鬆田還是覺得天台最好,一般沒有人會上去,鏽了的鎖隨便搗鼓搗鼓就開了,年久失修的門拉開時會吱呀呀響,就像危險預警,哪天被老師發現還能掩護躲避。
結果在等來檢查的老師前,先等來了一個新客。
她看起來小心翼翼,一點點推開門,慢悠悠的咯吱聲在天台回旋一會兒又消散在晚風裡。
哦,是準備認識的“新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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萩原說過:“如果她有,你就沒有。”
這是拉進關係的訣竅。
鬆田陣平想著第一次見她時的那個雨天,決定以後都在教室放一把傘,走“她沒有而我有”的“雪中送炭”路線。
然後每天起床看天氣預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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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傘了嗎?”鬆田陣平故作自然地問,“一會兒要下雨了。”
似乎是沒想到他會突然搭話,她倚著天台的矮牆,偏過頭眨了眨眼睛,下意識地疑惑出聲:“啊…”反應過來後忙低頭在包裡翻找,掏出一把小巧的折疊傘遞給他,等鬆田陣平順手接過才後知後覺地補充了一句:“帶了。”
鬆田陣平沒想到事情的發展過於跳脫,她的反應不在他的預設情境裡,使他一下卡了殼,連準備的“我剛好帶了”和“沒關係舉手之勞”都咽了回去,而棄之不用的“我沒帶”和“介意蹭個傘嗎”也沒說出口。
甚至連應該脫口而出的“謝謝”也被按捺了下去。
“走吧。”他說著就往門口走去。
在樓梯上一前一後地走著,鬆田陣平一會兒想著自己剛剛的表現,恨不得就地給萩原發個簡訊求救,一會兒又想著如果真下大雨這把傘大抵是不夠用的。
她回了趟教室,他隻能百無聊賴地倚在門上,覺得自己真是個“合格的紳士”。
直到看見她出來後手裡拿的備用傘時,“紳士”發現好像是自己想岔了。
鬆田極快地調整了自己的心態,招呼著她說:“走吧。”
自然得好像剛剛的等待隻是順路護送一樣。
“所以你隻會催人家女孩子快走?”萩原摸了摸下巴,總結到。
“喂喂,”鬆田抱住自己的腦袋,亂蓬蓬的頭發從指間翹起,“你的方案根本不可行啊。”他說著,伸手往萩原的胸口上錘了一拳,“人家有兩把傘!”
萩原順勢摔進被子裡,“你也有兩把啊…”
“我隻是擔心雨太大了!”
“膽小鬼。”
“…”鬆田抬手地把被子捂在了萩原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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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打完架後,鬆田陣平無視了萩原揶揄的眼神,從他抽屜裡順了幾張創可貼就走,走到天台口前卻又停下來,猶豫著要不要這樣子去見她。
他苦惱地抓抓頭發,還是把剛剛胡亂貼好的創可貼撕下揣進兜裡。
計劃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