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碑上的字。“阿多尼斯？”
離格裡拉突然覺得這個名字十分熟悉。
弗蘭格看見來人站起身來，道：“蓋倫牧首，您還是來了。”
蓋倫睥睨草地上的屍身，差點喘不上氣，他厲聲道：“維奧裡呢！”
弗蘭格拍拍手上的泥土，透過麵前的兩人，望向蓋倫的身後，還是道：“牧首大人，你來了。”
蓋倫頓了頓：“你們費勁心思要我來此。”他湊近那具屍身，一連幾個好後，道：“我倒要看看你們如何褻瀆主的造物！”
“老師。”
蓋倫話音才落，離格裡拉的身後就冒出清淡的聲音，從她身後來，逐漸靠近。最終與離格裡拉擦肩而過。
離格裡拉望見那道背影，他的脊背始終是直的。
弗蘭格走到離格裡拉的旁邊，目視維奧裡走到蓋倫那處，他拍了拍離格裡拉的肩膀。
弗蘭格雙手攤開，低聲道：“這個老頑固天天主呀主呀地叫，好像那個主真的存在樣的，欸，你跟我來。”
他邊說著邊帶離離格裡拉，他們走到一處木樁坐了下來。
離格裡拉遠望那兩人的動作，問向旁邊的人：“你不過去嗎？”
弗蘭格不答反問：“你認識維奧裡？不像啊，他剛剛根本都沒看你。”
離格裡拉絲毫不慌：“他應該不是我認識的維奧裡。”
弗蘭格輕笑：“什麼認不認識的。”
鐘聲響了，已經是晚十二點了。
離格裡拉鬆下眼瞼，道：“你知道學院附近的金鐘在哪裡嗎？”
弗蘭格道：“你想做什麼？”
離格裡拉用手捂住耳朵，笑了笑：“掩耳盜鈴。”
弗蘭格慢慢眨眼，忽地噗嗤一笑，道：“你真有意思。”
離格裡拉從地上撿了一枝掉下的樹枝，道：“過譽了。”
弗蘭格道：“你叫什麼名字，從哪裡來的？”
離格裡拉在地上畫了一個“離”字，弗蘭格靜靜地看，等著她說話，可離格裡拉隻說：“我來自一個叫德普特的小鎮。”
弗蘭格道：“那你為什麼來這裡？”
離格裡拉聳聳肩，無奈道：“走著走著就迷路了。”
弗蘭格道：“你是怎麼知道維奧裡曾經在這裡解剖過屍體的。”
離格裡拉看他：“你把我帶到這裡，難道就是想審訊我？”
弗蘭格道：“你覺得呢？”
離格裡拉道：“我覺得你問了我這麼多問題，作為禮尚往來，你是不是也要回答我一些問題。”
弗蘭格微微後仰上半身道：“好啊，那你有什麼想問的？”
離格裡拉道：“我隻有一個問題，聖比加哥學院的金鐘現在何處？”
弗蘭格道：“教堂之上，唉，你就算知道也沒有用，那個地方，要麼自己長出翅膀飛上去，要麼自己變成魂魄，呼，”弗蘭格歎息一口氣，“被風吹上去。”
離格裡拉站起來思考片刻，道：“你所說的是真的嗎？”
弗蘭格站起身道：“這就要看你剛才給我的答案有幾分真，有幾分假了，畢竟，禮尚往來。”
離格裡拉笑了，剛想張嘴說什麼。但來自不遠處的紅衣牧首怒不可遏的聲音打斷了所有亟待萌發的思緒。
蓋倫道：“荒謬！”
森林裡突然就刮起了大風。樹葉被刮得滿目皆是。
呼呼——
維奧裡麵不改色，說道：“這不是荒謬，這是擺在你我麵前的事實。而且要說的話，修道院那些無法證實的清規戒律才是荒唐戲言。”
“你、你！”
蓋倫的紅袍帽子被大風吹下，露出他的白胡子，他的顴骨凸出的臉，此刻的蓋倫眼睛大睜，眼袋像水球掛在下麵，十分滑稽。
維奧裡隻看了一眼便將視線移回地上已經開膛破腹的屍體。
他輕聲道：“老師......”
蓋倫伸出一隻手指顫顫巍巍地指著維奧裡，口裡小聲呢喃著什麼，但太小了，一下子就被狂風吹走了。
蓋倫加大音量：“彆叫我老師！我沒有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學生！你的學識是誰教的，你睜開眼睛看看你現在在做什麼，挖墓，盜屍！我曾經給過你一條康莊大道，你是怎麼做的？如果不是我幫你及時攔住了修道士，你是不是就要布告天下，你那所謂的真理？可你是怎麼報答我的？”
蓋倫一口氣說了好多話，維奧裡都聽進去了，他的神情卻無絲毫變動。
默然良久，維奧裡才張嘴道：“蓋倫教授就當作剛才發生的事情都沒發生過吧。”
蓋倫氣不打一處來：“你還想繼續！”
維奧裡沒有說話，隻是直視蓋倫的眼睛。
蓋倫道：“好！”他振臂衣袖背過身，直接消失了。
維奧裡的麵前空了下來，維奧裡低頭閉目，又很快睜開眼，望向一旁看戲很久的兩人，走了過去。
弗蘭格嘖嘖道：“我就說老頑固是不可能接受的，你非得死撞南牆不回頭。”
維奧裡先是搖了搖頭，然後看了看麵前的金發少女，道：“我見過你。”
離格裡拉道：“見過我？”
維奧裡微微皺眉，道：“維利塔斯神像下，受封議式。”
離格裡拉還一臉茫然，一旁的弗蘭格按耐不住了，道：“受封儀式，這有五年了吧，你記那麼清！？”
離格裡拉道：“我那是應該隻是眾多觀眾的一員。”
維奧裡道：“是啊，也是唯一一個突然消失的人。”
“......”
離格裡拉突然屏息，她想到：“難道我穿越到過去了？還是在夢中？”
維奧裡等著離格裡拉的反應，離格裡拉沒說話，他也不說話，話題突然就停止在這裡。而風還在刮，一點也沒有要停止的意思。
弗蘭格率先打破了平靜：“維奧裡，她是來找你的，你看？”
“找我？”維奧裡認真看了看離格裡拉，“你找我所為何事？”
離格裡拉搖頭，道：“隻是見識求證一些東西而已。”
“那你證得了嗎？”
離格裡拉點頭，她向兩人道謝後道：“我該離開了。”
話落，不等弗蘭格和維奧裡的反應，離格裡拉轉身遁入深林。
黑夜重重，狂風呼嘯，打破寂靜、安寧。風和雨，是災難的預兆，這片大陸上的人們說，如果有人觸怒主的神威，我們的主勃然大怒，就要降下神罰。
......
離格裡拉頂著黑夜走，腳踩碎一根根掉下來的枯樹枝。
她對著自己的內心說道：“你應該一直在看著吧。”
不等回應，離格裡拉繼續道：“你帶我到了何處？”
依舊毫無回應，但離格裡拉還是說著：“編織夢境，穿越時空......不，我並沒有穿越，這裡是維奧裡的過去，抑或是，你的夢境。”
離格裡拉對著黑暗說道：“你想讓我陷入夢境，可你卻沒想到我的過去是一片虛無，於是你用你的過去編織夢境，將我困在裡麵，隻是沒想到，闖入了外來者。
“你觀看維奧裡的過去，意外在裡麵發現了我，所以構建虛幻，一舉兩得。”
話落，離格裡拉就不再說話了，仿佛在等著什麼。良久，離格裡拉合上雙眼，呼出一口象征緊張的濁氣，道：“隻是我有一點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困住我們，我們互不相識，無冤無仇。”
離格裡拉能聽見自己背後的樹枝斷裂的聲音。
“她來了。”離格裡拉暗想。
“姐姐......”
又是這個稱呼，但卻不是來自她的背後，而是......
離格裡拉睜開眼，一雙幽綠的眼眸伺機待發。
它好像在靠近，它哈著氣：“隻有死亡，才能洗清一切罪業。”
離格裡拉道：“你想殺了我？”
離格裡拉再度睜眼，麵前突然出現了一隻巨大的豹子，五彩斑斕，麵色猙獰。
她不由自己地微微後退了一步，卻撞上了其他的東西。
不是樹，離格裡拉可以肯定。這個想法浮現的時候，離格裡拉的身體開始劇烈顫抖了起來。否定已知，猜測未知，相較於麵前的凶獸，背後的未知更讓她懼怕。
“彆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