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快按照方子配好了弄魂丹。
這麼長時間了,秦懷璧沒有再出現,我甚至懷疑他壓根不打算把天光寶刀還給我。江湖上也沒有聽說有什麼大事發生。
我回到了滄州,大概是沒什麼想去的地方。
我在蒼鷹鏢局附近的屋頂靜靜坐著,打著瞌睡。待了一上午,中午過去,太陽西移。
我醒了,靜靜看著下麵的人群,不知道在找什麼,大概也沒什麼東西給我找。
黃昏時分,我猛的瞅見一個身影,起身,飛了下去。
“杏子。”我瞧著杜琀杏的模樣,大概又是偷跑出來了。
她見到我,愣了愣。
突然,她“哇”得一聲,撲上來,熊抱住我。
“予之!你回來了!”她好像在哭,但還笑著大喊著,“予之!我可算等到你回來了!”
我是個賊,大概是職業原因,我很反感彆人離我太近,想推開她,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沒有推。
“還沒死呢,彆哭太狠,不然等我死了,你都不知道該怎麼哭了。”我掐著腰,靜靜看著她一把鼻涕一把淚就快要往我身上蹭。
她猛吸了吸鼻子,"予之,你突然就走了,我還以為你是被我哥……"說著說著,她突然哽了一下,眼圈更紅了,說不下去了。
我不耐煩道,"放心吧,你哥抓不著我。"
杏子點了點頭,又笑了笑,"對,予之飛的可快了,我哥那個大笨蛋,肯定抓不到你!"
我扶額,這話被杜瑜聽見,我估計要被滿江湖追殺了。
哦,不對,我現在正被滿江湖通緝呢……
"予之,你去我家住吧!沒有你太沒意思了!"
我瞅著她一臉哀求狀,拗不過,答應了她。
果然,幾天不見,杜瑜還是一副誰欠了他八吊錢的冷臉。
他必然是懷疑我的,隻不過我不知道他為什麼留下我,我也不用知道。
夜晚,快要入冬了,天氣寒涼,我坐在房頂,看著夜色中滄州的街市,又想到陸老頭的事。
嗯,想想都很不爽。
每個人都有些底線,我的底線比一般人低很多,可是還是有很多人來觸犯。
真是奇怪。
就在第二天,我聽到一個消息,令我很吃驚。
秦懷璧不是個省油的燈這件事,我一早就知道,可是沒想到他竟然攪出這樣的事。
從東西到南北,相繼有七個門派,有大有小,全都找到了天光寶刀。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死我了,我始終也想不透秦懷璧要天光寶刀來做什麼。
他應該並不想要金絲綃,否則憑他的本事和性格,我早就不會在滄州逍遙快活。
隻是我仍然沒想到,這個人這麼無聊。
否則怎麼會搞出這麼搞笑的事情哈哈哈哈哈!
不出意料,中午我坐在酒館屋頂喝著剛剛順來的上好花雕時,那張欠揍的臉又出現在我麵前。
他直接坐下,把我還沒來得及喝的幾壇好酒全都揣到自己懷裡。
我忍……
不過他竟然把天光寶刀還給了我。我看了看,是真品沒錯。
"喂,有必要這麼驚訝?"他灌了一口酒,滿眼笑意。
我看著他微側過來的臉,唉,真是好看。
"你竟然不會坑我,確實讓我很驚訝。"我裝作禮貌地笑了笑,雖然裝的不太像。
"嗯,"他點了點頭,"那就不用驚訝了,我把假刀給他們的時候,順便告訴了他們,你在滄州。"
我一口酒還沒咽下去,全噴了出來。
靠!
秦懷璧你大爺!
我心裡罵他罵得狗血噴頭,臉上卻還是僵硬的笑容。
好想打人,可是打不過。
"秦大少爺,我招你惹你了?"
他一臉無辜,"你沒惹我啊,但是你有意思,無聊,找個樂子。"
我牙快咬碎了。
"行,你厲害。"
我抄起刀,站起身,飛身走了。
我怕忍不住罵他,再被他揍一頓,可就徹底沒有明天了。
我回到蒼鷹鏢局,但並沒有逃出滄州。
我想,鏢局裡,應該算是整個滄州最安全的地方了,不出明天,四麵八方來抓我的人就滿滄州都是了。
我沒跑,不是因為不怕。
畢竟,一旦落到陸老頭手裡,我除了死沒彆的下場。
可是,我大概還有些彆的選擇。
還有,秦懷璧這個家夥……給我等著。
不出意外,第二日,許多江湖人士湧入滄州,我在城樓最頂看著,頭疼。
等等,我好像忘了一件事。
滄州江湖乃是蒼鷹鏢局獨大,那些門派來到杜瑜的地盤,沒理由不去拜訪他。
……
這件事是我傍晚回到蒼鷹鏢局時才想起來的,之所以突然想起來,是因為我正好撞上了前來拜訪的許多門派。
我一一看過去,有荊山,江南桃花宮,衡陽玉陽山,燕京長明劍莊,東海千浪島,涼州斷羽門、清安山。
大大小小,東西南北,七個門派,全來了。這麼大的動靜,必然也會引來不少彆的門派的江湖人士前來打探消息。
換個說法就是,現在整個滄州,一旦我的身份證實,我紀予之便再藏不住了。不僅如此,此時此刻我還要好好想想,等會怎麼跑出滄州的天羅地網。
我咬牙切齒。
秦懷璧,你大爺的!
我此刻站在廳裡,看著周身的江湖人士,看著主座上的杜瑜。
他的眼神還是很銳利,看著我。
"諸位想找的二錢神偷,我確實見過。"他開口,聲音冷冷的,還是盯著我。
我心裡已經涼了半截。
那些人也大多意識到了什麼,齊齊向我看來,有的甚至已經摸上了腰間的武器,準備出手。
沒想到下一刻杜瑜卻移開了盯在我身上的視線,輕飄飄說道,"他已經不在滄州了。"
眾人大驚,瞬間把我冷在一旁,七嘴八舌向杜瑜打聽起來。
杜瑜笑了笑,又掃了我一眼,"實話說,我蒼鷹鏢局從前也曾被二錢神偷盜過些寶貝,昨日我本欲抓他,奈何那人輕功太好,逃出了滄州,向南而去,我派人追蹤,沒有追上,但追蹤之人報他逃的方向,似是奔向衡陽。"
我嘴角挑著,看著杜瑜。
有趣,這些日子杏子必然會將我在江南種種告訴他,他該是早就猜出我是誰了,為何又要這般替我隱瞞?
若說是為了我,我還沒有癡心妄想到那種地步。
為了杏子麼?
可杜瑜並不是那種允許自己身邊有威脅存在的人。更何況,這個威脅,不僅威脅到他的鏢局,還有他寵得不行的妹妹。
至少現在安全了,我靠在一旁的窗邊,聽著他們說些客套話,又說起二錢神偷的打扮來。
一身黑衣,來去無蹤什麼的。
笑死了哈哈哈哈哈,杜瑜這家夥,真能瞎掰。
"對了,聽聞杜家主的妹妹即將嫁與衡陽鐘家的大公子,可是真的?"
杜瑜點了點頭,"嗯。"
問話的人正是玉陽山的大弟子南衡,他皺了皺眉,欲言又止,"杜家主,實不相瞞,這鐘家……"
杜瑜看了看南衡,沒有說話,似在等他說下去。
我打了個哈欠,鐘家我知道,不僅知道,而且很熟悉,原因是我偷過不少回。
鐘家家大業大,從財力來講,與杜家也算得上門當戶對。
隻是,鐘家的家業,不乾淨。
鐘家賺的許多黑錢,販賣私鹽、奪據土地、甚至買賣禁品,一樣也沒少做。知道這個的,隻有很少數江湖人士還有我們這些賊。
南衡知道,怕是因為玉陽山就在衡陽,總會聽到些風聲。
沒人敢明說,是因為鐘家實在家底雄厚,又傳聞長沙赤衣門聽命於鐘家,所以沒人敢去招惹。
長沙赤衣門,與泰安緇衣門,是江湖最大的兩個情報組織。
除了像我們這種有意隱藏自己的一切信息的賊,江湖上幾乎沒幾個人是他們查不到的。
正因如此,才可怕的很。
不過杏子要嫁鐘家大公子,確實不太合適。
嗯,至少我覺得,不合適。
鐘家大公子,鐘煬,我見過他,手段心機得很,成天一副人模狗樣,實則能撐起鐘家的半邊天,哪會是表麵上那副正人君子的樣?
我見過很多人被他算計,被他騙,那表裡不一的程度簡直比景玉風有過之無不及。
杏子那傻乎乎的樣,嫁他。
噫,難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