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屬醫院(十一) 現在就開掛來一場酣……(1 / 1)

那個肉塊的部分觸肢在空中飛舞著,捕捉環繞在它身體周圍的血色絮狀物,湊近後觸肢就將那些絮狀物吸進身體裡。

它發出饜足的喘息。

這是什麼?陳述的目光忍不住跟隨那些觸肢。

有部分觸肢垂墜下來,她去追尋它們的儘頭,有一些消失在窗外濃墨般的夜色中,似乎去往了樓下,而另一些,陳述赫然發現,竟然連在自己和同伴的背後。

她背後那一根並不算粗壯,粉色的管口分裂出數個細小的觸須,牢牢紮進她的肉裡,她卻一點都不覺得疼痛。

陳述感覺背後傳來強烈的牽拉力,她被那個觸肢舉起來了!

七樓的天花板消失了,所有人都像被打開的罐頭裡的小零食,“醫生”考慮先將哪一個丟進嘴裡。

所有人都半懸於空中,無力地撲騰。

幸好“醫生”沒有準備立馬進食,它的或許是臉上的部位,兩個稍大的水泡炸裂開,坍塌出兩個眼眶的形狀。

其中冒出一簇簇細小的黑色泡泡,擠滿那個眼眶,像是昆蟲的複眼,盯著空中的病人,泛著打量的光。

陳述感覺背後的管道在向她輸送一些物質,一種令人迷醉放鬆的溫暖感隨著管道輸入的物質擴散開來,好像回到羊水中一般,似乎在勸人閉上眼享受一夜安眠。

然而心臟中跳動的火焰散發著灼熱的溫度,使她無法沉溺於這種仿佛夢境的美好。

肉塊的嘴還在發出無意義的譏嘲笑聲,它身上不斷鼓起又破滅的黃色膿皰,讓陳述有點犯惡心。

而旁邊的兩姐妹已經閉上了眼睛,柳雲臉上和身上已經結了一層寒霜,好像剛從冰箱裡出來,臉色也仿佛在太平間的冰櫃裡躺了很久。

但是柳雲身上的冰霜向她身後的觸肢蔓延去時,那些觸肢仿佛受到了刺激,不住的扭動著,最後發出“啵”的一聲,從柳雲身上離開。

柳雲摔倒在地上,半天也無力起來。

“醫生”肉塊發現了脫離掌控的柳雲,它的身體漂浮著靠近,複眼泡泡湊近柳雲,嘴裡終於發出可以理解的有秩序的語言:“哎呀,真是不錯的能力,但是真令人討厭啊!為什麼不能老老實實接受【痊愈】的治療呢?”

“無法獲得健康的病人,根本就沒有活下來的必要啊!”

它的語調情感充沛,連停頓都在最能渲染情緒的地方,讓人忍不住信服。

陳述心裡剛出現這樣的想法,心臟就仿佛被灼燒一樣傳來警告的刺痛。

但是柳雲臉上的寒霜慢慢褪去了,她嘴上也忍不住喃喃:“治療……健康……”

“我靠,雲姐你醒醒啊!”

陳述在空中不住地掙紮,然而在空中沒有受力點,靈活的觸肢很快卸掉了陳述掙紮傳導的力。

可以擺脫觸肢的柳雲給了陳述希望,又讓她失去這希望,柳雲呆呆地半跪在地上,仿佛失了魂一般,身後有一根新的觸肢接近。

現在怎麼辦?

陳述在心裡問自己。

肉塊“醫生”周圍的絮狀物似乎要捕捉完了,它再次湊近觸肢上的獵物。

似乎思考了一下,妹妹頭鐘美希身後的觸肢鼓脹起來,似乎有很大一團液體通過管道輸入她的身體。

幾乎是她身後管道癟下去的瞬間,她突然消失在陳述眼前。

輕輕的一聲“啵”,像一個肥皂泡泡破裂的聲音,血色的水霧籠罩一下子就籠罩了這一片不算太大的空間,其中漂浮著較大塊的絮狀物,那些空閒的觸肢又開始揮舞起來。

陳述的眼珠感覺到一陣不適合的潮濕,視野仿佛蒙上一層血色輕紗。

這種潮濕讓她眼角止不住的溢出水珠。

而閉著眼的鐘美茵似乎有所感應,原本恬淡平靜的臉上五官突然扭曲起來,仿佛墜入夢魘中,無法逃離。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陳述的臉上身上都裹上一層碎肉,她覺得自己要崩潰了,這是一個熟悉的妹妹的一部分啊。

她忍不住捂住嘴,發出短促的吸氣聲,眼睛裡止不住的流出淚來。

背後傳來的安心感帶著逃避痛苦的勸慰,心臟裡隱隱約約的疼痛都不真切了,她幾乎也要閉上眼睛了。

突然她的視網膜投映出閃爍著微弱的藍色火光,陳述努力的睜大眼。

“塔塔!”

然而這火焰似乎並沒有意識,隻是沉默地在陳述麵前燃燒。

她轉過頭去看向地上的柳雲,柳雲依舊半跪在地上,觸肢猶豫著還沒有貼上。

陳述目光轉過去的瞬間,火焰也跳躍著出現在她目光的焦點,貼近柳雲燃燒著。

而那觸肢猛然往後退了一大截,原本靠前的肢體末端一下子卷曲縮小,像是烤肉架上被烹飪的肉。

陳述雙眼放光,破局之法!

陳述扭曲著向後看,盯上自己身後的觸肢,果然那朵火焰又猛地竄上來,牢牢占據她的視線中心。

而觸肢更近地碰上了火焰,就像棉花糖一樣迅速萎縮,吃痛一般猛地將陳述甩下去。

幸好離地沒有特彆高,陳述爬了起來,隻是有些擦傷。

她的目光看向本空中的鐘美茵,果然藍色的火焰追隨著她目光的落點,將鐘美茵身上的觸肢也燒走,她也摔落下來,躺在地上沒有反應。

肉塊化的“醫生”終於將注意力從空中漂浮的絮狀物分散開,純黑色的複眼終於看到到陳述了,驚奇的發現她臉上青青紫紫,但是眼神依舊清明。

它的嘴張張合合,發出無意義的鳴叫,像經曆了某種隱形的共鳴增強,讓周圍的許多東西一起震顫,本就隻剩骨架的沙發終於散了架。

他像是一隻水母,有觸肢排開周圍空氣,推動它的主體部分湊近陳述。

“真是令人嫉妒的天賦啊!”語調心平氣和,似乎還是那個坐在沙發上舉杯示意的醫生。

陳述的目光盯上它,火焰也迅速跟上,“醫生”像是被嚇到,往後猛竄了一節。

但是火焰如影隨形,忠實的存在於陳述的目光落點,它躲避不得,臉上的膿皰破裂又生出,湧動的速度更快了。

“真是令人懷念的溫度啊。”

“痊愈是什麼?”

陳述和“醫生”同時說話。

“嘻嘻,對呀【痊愈】是什麼呢?這裡可是由【容器】賜福的站點,所有人都沐浴著祂永恒的輝光!”

“彆說廢話!”陳述的盯著肉塊,“問你怎麼離開這個站點,正常走流程根本不可能離開吧?”

火焰給了“醫生”足夠的壓力,它身上膿皰出現和破裂的速度都在慢慢減緩,觸肢和軀乾都開始爬上黑色的火焰燎痕。

“真令人討厭。你是怎麼混進來的?”它看著在麵前不肯消失的藍色火焰,語氣裡終於多了些煩躁。

“我明明早就禁止所有現在的【火焰】了!”它的一部分觸肢胡亂揮舞著,“而且那個東西不是消失了嗎!”

它似乎沒想著要陳述的回答,目光轉向虛空,擠擠挨挨的複眼中充斥著困惑。

在火焰的威脅下,它的部分觸肢環抱起身體,那些靠近火焰的肉粉色的管道加速萎縮。

“真是討厭的蟲子啊,但是蟲子乘客,你也知道旅行總是會有些意外的。”

“醫生”再次分出揮舞的觸肢,這些觸肢有強大的延展性,越拉越長,帶著強大的衝擊力直衝陳述而來,像是揮出的鞭子發出破空聲。

她伸出手攥住衝過來的觸肢,出現在她附近的火焰將觸肢灼傷,但是觸肢依舊沒有退縮,在陳述手裡瘋狂掙紮,一條接一條的觸肢都想打她。

陳述握住觸肢的掌心傳來疼痛,那條東西的表麵也開始長出膿包,破碎後的液體帶著腐蝕性。

她的手掌流血,滴落到地麵發出“嗞嗞”聲。

似乎肉塊將所有精力都用來和陳述對抗,地上的柳雲和鐘美茵都陸續轉醒。

柳雲看見和陳述搏鬥的觸肢,麵色有些凝重,她試圖在肉塊身上凝出冰層控製它,但是那些冰層幾乎是出現的瞬間就消失了,“醫生”根本不屑投來目光,隻有那些觸肢對寒冷表示出畏懼,但是也無法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而鐘美茵似乎呆滯了一會兒,她捂住了胸口,環顧四周,似乎有所感應,她小聲呼喚:“希希?希希在哪裡?”

沒有回音,她心裡另一半傳來的痛苦似乎證實了不好的結局。

她像一個失去了盲杖的盲人,在原地仿佛無頭蒼蠅。

陳述還在和“醫生”搏鬥,它不斷以犧牲觸肢為代價解除火焰的威脅,陳述已經被打飛出去好幾次了,她感覺自己的肋骨至少斷了一根,胸口處呼氣都帶著痛意。

總所周知,人被打就會死,隻是陳述還在堅持,但是疼痛讓她的動作越來越緩慢,體力也不斷流失,要不是之前被強化過身體,她早被打死了。

但是現在,陳述已經慢慢跟不上突破火焰封鎖的觸肢了,她無法及時攥住飛來的觸肢,不停被擊飛,吐出一點血又站起來,像個可憐的不倒翁。

在原地呆立許久的鐘美茵終於注意到了和“醫生”搏鬥的陳述,她的目光轉向空中的肉塊,眼睛仿佛被點燃了一樣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