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章的bgm是《僕らの手には何もないけど》，如找不到看第一章作話進qun拿。

———————————————————

“這簡直，順利得像是做夢一樣。”Irene從天使會議室回地獄客棧好一會了還在回味，“居然就隻是給她們看一下記憶就達成目的了，我還是第一次覺得命運站在我這邊。”

Alastor停下了撫摸權杖的手，罕見地歎了口氣：“Irie，你不能一直這樣。”

此刻，他倆都待在Alastor的房間裡，Irene窩在單人沙發中，把自己團在圍巾和薄毯裡，她手裡捧著杯加糖紅茶，壁爐的火烘得她暖融融地。

慵懶和愜意從她的眼角眉梢中飄出來，在空中打了個懶洋洋地轉兒。她看著又恢複了失蹤前的鹹魚樣子，好像什麼都沒變。

可Alastor眼前卻浮現她掛在玻璃裂口上毫無反應的場景，她在月光下踽踽獨行的樣子，她在黑暗的地下室中困獸般的哭嚎，她在一地的血水間毫無光亮與生誌的眼珠，她在惡魔Carlo屍體前癲狂地笑。

她總是這樣，明明有著那麼多傷痛，明明自己也承受不住，卻總是裝作無所謂的樣子，把那樣慘痛的經曆輕輕揭過，甚至打趣地說命運隻是從不站在自己這邊。

Alastor發現她這個樣子有些討厭，討厭就討厭在和自己實在是太像了，像到他明白在事情已經過去和淡化的現在，她根本不需要也不想要任何人的勸慰。

於是Alastor隻得忍耐，他本來都已經要將翻湧的情緒壓下了，偏偏她又說這麼一句話招他。

Irene聞言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可還沒等她把疑問訴諸於口呢，Alastor走到她的麵前，一揮手杖，變成了一隻紅鹿。

巨大曲折的鹿角仿佛大樹分叉的枝丫，矯健有力的鹿身又似透著勃勃生機的森林，他端立在前方，油亮順滑的鬢毛被微風吹拂而飄蕩著，無端地透著一股肅穆。

Irene看著他，恍然有種奇異的感覺，仿佛對方並不是自己的朋友也不是某個具體的人，而是一頭真正的鹿，它純澈的鹿眼洞悉著她的靈魂，

Irene看著那頭紅鹿，看著它朝她俯首，用吻部蹭了蹭她的臉頰，把Irene頭臉團團圍住的圍巾蹭開了一個口子。Irene眯起了被蹭那側的眼睛，鹿毛有些紮臉，可觸感柔韌又溫暖，習慣了之後挺舒服的。

“怎麼啦？”Irene感受到Alastor的情緒有些不對，她放軟了聲音，手順著鹿毛摸著它的下巴。

那鹿舒服得眯起了眼睛，然後又看了她一眼。

Irene：？

紅鹿突然加重了力氣，吻部和頸部來回蹭著Irene，它在沙發麵前轉來轉去，左邊蹭完右邊蹭，還壓著她的手用下巴一個勁兒地揉她的水母腦袋，或是把頭鑽到她肩頸處依偎著她，Irene的圍巾早就被它蹭掉了，薄毯也滑到了沙發縫裡。

它巨大的鹿角時不時撞到沙發靠背，Irene趕忙拿手墊著，結果驚訝地發現鹿角居然是軟絨溫熱的。仔細看去，如樹根般糾結盤錯的鹿角上其實覆蓋著一層短短的茸毛，觸手生溫，外軟內硬，是一種很神奇的手感。

要知道Irene之前可從沒見過這麼鹿角這麼大這麼漂亮的鹿，更不敢直接去摸鹿的攻擊武器鹿角，此刻碰了一下猶覺不夠，眼睛發光地問：“哇，你的鹿角摸起來好舒服啊，我可以再摸摸嗎？”

它並沒有說話，而是伸出舌頭舔了她一口，那舌頭帶了點倒刺，觸感柔軟又粗糲，像是一把小梳子在臉上犁了一把，逗得Irene笑了起來：“乾嘛啦你，為什麼不說話？”

她開始咕嚕咕嚕冒壞水：“不說話我當你同意了哦？”

Alastor的回應是，低下頭，把鹿角送到了她的手上。

Irene看著眼前的一大簇鹿角，就好像有人把海裡最珍貴最難得的珊瑚打撈起來捧到她眼前一般，她的臉從剛剛被舔過的地方開始發燙，直到耳根也燒得通紅。她的手指順著分叉將鹿角的枝枝丫丫一一摸過。巨大堅硬的鹿角，用作武器的鹿角，摸起來卻是溫溫茸茸的，就像是Alastor本人一樣，看似疏離無情，實則可靠又體貼。

Irene伸手攏住張揚的鹿角，輕輕地，把吻印在上麵。

那鹿角被吻得一抖，纖長的鹿腿和小巧的鹿蹄在地上難耐地刨動著。

Irene看著他的反應，頗覺興味地挑了挑眉。然後淩亂的吻在鹿角上紛紛落下。

方才乖順的紅鹿突然發難，它把頭一伸又一揚，就把作亂的Irene鏟起來扔在了鹿背上。然後甩開四蹄朝林深處跑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Irene的尖叫驚起林中一片雀鳥。

Alastor一個大跳起步，Irene手忙觸須亂地扒拉住鹿角和鹿頸才好險才沒被甩下去。她慢慢穩住重心，把姿勢調整成趴在鹿背上，她的手抱著鹿頸，臉貼著鬢毛，側臉往外看去。

陽光從樹木的間隙落下，點亮一片片草地，給一切的一切畫上閃亮的金邊。雀鳥在樹間玩鬨嬉戲，野兔在草地跑跳打滾，漿果旁，流水邊，一隻小浣熊在洗臉。

“好漂亮……”Irene緩緩直起了身子，想要看到更多。

她看到陽光穿透樹葉把姿態曼妙的葉脈照得清晰可見，她看到遠處有流水從石壁上飛流直下形成銀練濺玉般的瀑布，她看到山穀裡有一汪清澈凝藍的潭水，好似一塊晶瑩剔透的藍色托帕石。

風，撩起了她的串珠，鼓滿了她的寬袖，拂動著她的衣擺。她張開雙臂大聲呼喝，心中充滿了暢快肆意，仿佛要乘風而起，直上九霄雲外。

在林中穿行時掛上鹿角的藤蔓也隨風擺動著，鹿蹄踩碎野花揚起片片花瓣，新鮮的泥土響起混著清甜的花草汁液香，沁人心脾。

靈巧善攀的鹿下山也是一把好手，幾個起落便順著陡峭山坡而下，Irene握住鹿角穩住身形，被鹿馱著緩步走進山穀。

離得近了才發現穀中遍地開滿了絢麗多彩姿態各異的花朵，它們如彩色的糖屑般點綴在嫩綠色的抹茶甜甜圈草地上，給人視覺衝擊的同時，又給空氣加了幾分甜美。

之前看到的澄澈透藍的潭水就在花叢掩映間，還有粉白色的花朵在水麵上浮動著，而在那汪落花水潭深處，有一小塊突起的草地。一束陽光恰到好處地照亮了那小片草地，裡麵每一根草葉每一朵野花都好似透著神聖的光暈。

Irene屏息欣賞著此處的美景，一時失語。

……

……

“太美了，Al。”Irene俯身抱著紅鹿的脖子，輕聲說道，“謝謝你，帶我來這裡。”

紅鹿站在原地，任由Irene抱了好一會，等她的情緒過去後，才邁步繼續前進。

是的，紅鹿並沒有打算止步於譚邊。

它馱著Irene淌進潭水裡，驚走了水中幾尾金紅色的小魚，沾上了幾片水麵的花瓣。Irene試探性地把指尖伸入水中，潭水冰冽卻不刺骨，她手指在水麵劃開陣陣漣漪。

潭中小島上，紅鹿放下了Irene。它側身躺下，示意Irene枕在它的肚子上。

Irene也是看鹿幾次扭頭又努嘴才明白的它的意思，她頗有些苦笑不得：“就不能說句話麼，平時也沒見你這麼話少呀。”

Alastor開始晃著鹿頭用鹿角啪啪啪地敲她的背。

Irene隻得忍俊不禁地配合他躺下，把頭枕到鹿鹿的肚肚上。她剛一枕上就被軟和又溫暖的觸感舒服得歎喟出聲，不由自主地舒展了一下身肢，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把自己窩進鹿鹿的懷裡。

紅鹿噴了噴氣，應該是無奈地笑了一下，然後把脖子彎過來，枕在Irene的腿上。

一人一鹿，在繁花之間潭水之中，依偎在一起。

Irene累了一天，躺下沒一會就半夢半醒了，她用手順著紅鹿的鬢毛，嘟囔著依著自己最後一絲清醒的神誌說。

“我哪裡就這麼嬌氣了，還用你這樣費心安慰……”

微風拂過，點點落英紛飛著綴在他們身上，世界好似都溫柔了下來。

“……呐呐，你知道我愛你對吧，Al。”

Irene越說越慢，越說越聲小。等最後一字溜出嘴邊，她已經睡著了。

風變大了一些，吹下了一大團花瓣，把畫麵短暫地遮擋了一下。

再次露出的畫麵裡，紅鹿變回了Alastor，他和Irene相互依偎依靠著，Irene剛剛順著他毛毛的手還在他的腮邊。

他把那手握著，拿到嘴邊，吻了吻她的手背。

然後他也合上眼睛，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