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章末我可能沒說清楚，這文並不是要完結了，不管是雙方感情個人成長還是劇情都有很多要展開的，要完結了我會跟你們說然後讓你們點番外的。

死亡是道路中的可能性之一，就像蝶化之前有可能死於繭中一樣。我之所以會寫這個分結局，是因為這是Irene人物塑造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她並不是胸有成竹到掌控一切走向的人，但她也不會在或許淒慘的前路麵前畏手畏腳。她出身低微，她身如浮萍，她被看不見的大手一路推到絕境，她在命運的絲網下拚命掙紮，她在和Lilith賭，和上帝賭，和縹緲不可見的命運賭。

以及，不論是賭贏還是賭輸了，她都會安排好後路，她不會做平白無故的犧牲，她雖然有放棄生命的傾向，但她不會扔下一個爛攤子就不管了。

以上。

再次強調，這是雙結局裡的死亡結局！請不想看的迅速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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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水母帽子沒有脫落的話，那我是真的死透了。抱歉，Alastor，讓你白激動一回了。”

放在客廳中央的收音機儘職儘責地播放著Irene留下的話語。收音機旁是一個水晶棺材，Irene就躺在裡麵，膚色慘白毫無血色，但身上的傷口缺失都被Lucifer一一還原了，此刻的她看起來更像是生病了在昏睡，而不是永遠離開了人世。

“以下是我分彆留給朋友們的話，可以的話，能夠麻煩你轉錄以後寄給對應的人嗎？”Irene的聲音裡還帶著調侃的笑意，“我可是讓你完全自由了，這點小忙不會不幫我吧？”

那是自然不會的，不僅如此，Alastor還給Irene辦了一場葬禮。

Alastor伸手按停了播放的錄音，環視一圈。

遺言中提到的人們穿著黑色的喪服圍在Irene的周圍，多頭玫瑰、冬青與蓬萊鬆組成的哀悼花環以及黑紗裝飾掛滿了整個大廳。

這是一個小型而又秘密的葬禮。

天堂也好地獄也罷，對Irene的死亡都有不小的反應，可其中多的是彆有用心之人拿天使審判廳逼死提出異議的惡魔做文章。此刻各種消息漫天亂傳，Irene在地獄裡的過去也被挖了個底朝天，人們驚覺她是個驚才絕豔的藥劑師，人們發現她從未跟手下簽過奴隸協議，人們扒出來她救助過很多地獄裡的失足惡魔。參加審判的天使惡魔們排著隊地開記者會講述Irene是多麼的能言善辯英勇無畏，她的死是多麼的令人惋惜，而在法庭上逼殺Irene的天使法庭是多麼的殘忍多麼的不人道。

好像人一旦失去了生命，世界上對她的惡意就都消失了一樣。

這些利用Irene之死的人他自會讓他們付出代價。Alastor看著那些喧囂的報道，嘴角的笑容變得嗜血。

可是現在，Irene得有一個真心為她哀悼的葬禮。

於是就有了這個秘密葬禮，隻邀請了磁帶上念到的人。

可能是Irene遺忘了很多的關係，磁帶裡留了話的人並不多，但是此刻每個人都設法趕到了。

他們有的對著棺材沉默不語，有的哭得肝腸寸斷，有的則笑著回憶和Irene相處的點滴。他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人Alastor認識，有的人他甚至聽都沒聽說過。

可是此刻，他們都因為同樣的理由悲傷著。

地獄的風從客棧的屋簷上吹過，帶走了百餘年的回憶與歎息。Alastor恍然覺得有什麼東西被風吹散了，但是仔細一看，風裡什麼也沒有。

Irene到底算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她是個謊話連篇的騙子，她是個一腔赤誠的朋友。

她是個才華橫溢的聰明人，她是個頻頻失憶的糊塗蛋。

她是最最溫柔心軟的，也是最最冷漠無情的。

她留下的給Alastor的話裡，既沒有深情的告白，也沒有關於她的所作所為的任何解釋，有的隻是對粉碎Lilith計劃的進一步安排。

她說：“既然我逝去了，你的限製會徹底揭開，不隻是奴隸協議，還有你言語方麵的限製。Alastor，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我幫你把路都鋪好了。”

是的，用她的死亡鋪成的路。

Lilith踩著這條路，曝光了審判廳在這場案件中的“內幕”，大肆塑造自己不畏強權一心隻為公理為民眾發聲的形象，以聲淚俱下的控訴挑起人們反抗的神經。

Alastor也可以踩著這條路，借著Lilith極力造就的關注度和熱度，直接把她是幕後主使的真相曝光。屆時，她的所作所為都將受到反噬，不僅變成天堂地獄高層的眼中釘，也會變成群眾們的肉中刺，她的所謂宏圖大計會被直接掐死在搖籃裡。

自然，自然，已經被激起的對於審判庭和規則的質疑並不會隨著這些事情的披露而消失不見，但這不是更好麼？

Irene用她的命，換了Angel的命，Alastor的自由和Lilith計劃的覆滅。或許她覺得這樣就夠了，才毫無猶豫地去赴死。

可是不是這樣算的呀小Irene，交易不是這麼做的。

一滴液體，衝開了微笑的表麵，從他笑得猙獰的嘴角劃過，落到棺材上。

那是什麼，是淚嗎？

好久都沒有流淚了，淚居然是那麼苦的嗎？

……

……

對於Lucifer來說。

這個世界上很多東西都是很容易的。

比如重建一個客棧，比如修複一個玻璃缸，比如複原一個屍體。

隻需要他的指尖一點，魔法會替他瞬間完成。

但這個世界上很多東西也都是很難的。

比如相信這個客棧真的能成功，比如質疑被自己虧欠過的枕邊人，比如接受一個摯友荒誕的死亡。

沒錯，荒誕的死亡。

Lucifer想過很多種可能性，可從未想過事情竟會是這樣的結果。白天還同他同客棧的大家一起吃飯一起有說有笑的Irene，晚上就已經是一具冰冷的屍體了。

她竟然是自願去死的嗎？

不不不，事情不會是突然發生的，這一切的一切一定早有端倪。

是Irene和Lilith見麵的時候開始有的這個想法嗎？還是更早的時候？

她是真的相信這樣可以上天堂才去嘗試的嗎？還是實在想不到辦法了於是用自己的命去換Angel的命？

Angel對她來說竟是如此重要的人嗎？還是她為了每一個朋友都會這樣做？

她什麼時候和Alastor變成主仆的？

Lucifer細細回想過去，才恍然驚覺，他根本不了解Irene。

Irene知道他的生平，理解他的理想和掙紮，甚至還記得他最喜歡什麼飲料這種小事。而他對Irene則可以說是一無所知。

Irene就像一個長得很高很大的大樹，讓人自然而然地躲在樹蔭下讓大樹為自己遮風避雨，可當風雨停歇你離開後，連那是個槐樹還是個桑樹都想不起來。

Lucifer在崩潰時自然而然地去找Irene哭訴，在被不理解時自然而然地去尋求她的認同。他好像從來沒有想過Irene會不會為此而困擾，更沒有注意到Irene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怪不得……她的摯友會是個玻璃缸。

Lucifer覺得自己是個混蛋！

Lucifer覺得Irene特彆的慘。

Lucifer想做鴨子了……

還沒等他構思好鴨子的藍圖呢，一個剃平頭穿男士西裝的乾練女人打斷了他的思路。

【這位是trans，身體是女人但是心理性彆是男人，因此TA的第三人稱代詞是他。】

“Lucifer陛下，對吧？”他左手拿個記事板右手拿隻筆，記事板上有一堆待辦事項已經打勾了一大半，“我是Irene的二把手，她囑咐我給您找個心理醫生，您對心理醫生有什麼要求嗎？”

Lucifer都懵了，他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隻記得那個女人神色如常的記下了他的所有話：“……還有不排斥橡皮鴨是吧？好的，我找到了就會聯係您。這是我的名片。”

非常規整正式的一張商業名片，上麵寫了他的名字——Warren。

……

……

又處理完一個待辦事項，Warren拿出筆在前麵打了個鉤。然後奔赴下一個任務。

他需要不斷地忙，不斷地奔波，隻有這樣，悲傷才不會追上他，將他淹沒。

他腳步不停地在大廳裡轉來轉去，很快，就找到了Irene留言裡提到的色情明星Angel Dust。

“Angel先生，對吧？”Warren確認道。

對方趴在客棧酒保的背上，整個臉埋在紅色的翅膀裡。聞言過了好一會才抬頭，他的麵色蒼白，鼻頭通紅，眼睛腫成了核桃，應該是哭了很久。他揉了揉眼睛掩飾地說：“哎呀，我都不小心睡著了……沒錯，我就是風靡地獄的色情明星Angel Dust”

他露出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用手抬了抬自己的胸，他動作熟稔好像把這個姿勢做過千百遍一樣。

Warren看到他這個樣子，一下子就明白了為什麼Irene會囑咐他來找Angel。

他仿佛看到了從前的自己。

一樣的倔強要強不肯示弱，也一樣的深陷泥潭不可自拔。

他被淚水模糊的眼睛，好似透過現在的光影，看到了曾經的Irene。

曾經的Irene，渾身是傷還擋在他麵前，拚著最後一點力氣殺死了久困他的夢魘源頭。那時的Irene，哪怕痛得快要熬不過去，也依舊抖著聲音勸他說：彆害怕，一切都會好的……不要難過，這並不是你的錯……這些傷都是值得的，你看，我不是救下了你嗎……不要妄自菲薄，你要相信，你是世界上最寶貴的珍寶。

現在，Irene已經走了。那麼，他應該把她的話傳遞下去，不是嗎？

Angel有些奇怪地看著麵前打完招呼就淚流滿麵的女人。

那女人說：“我們沒有見過，但我們真的很像。Irene曾為了我幾乎死掉，那時她跟我說了些話，我想傳遞給你聽。”

然後Angel就聽著他哽咽地說出和Irene留給Angel的錄音幾乎一模一樣的內容。

之後發生的事情，Angel不太記得細節了。

他們好像抱在一起哭了很久很久，可哭完抬起眼睛看去，窗外的天光依舊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