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過宿醉的時候嗎?第二天醒來頭疼欲裂,腦子裡隻能想起來零星的混亂回憶,渾身肌肉酸痛,口渴得不行嗓子也疼。
Irene醒過來的時候差不多就是這個感覺。
不過在彆人那裡的“隻能想起來零星的混亂回憶”,到Irene這兒就成了“居然能想起來昨天發生的事情的片段”,這可真是久違的體驗了。
Irene發現自己最近的記憶稍微變好了些,會做回憶夢還會記得點昨天發生的事了。
“也不知道是好是壞。”Irene嘟囔了一句,然後發現自己嗓子沙啞得厲害,還不是生病了的那種沙啞,而是喊得狠了的那種沙啞。
Irene剛注意到這一點,腦子裡又湧入了一堆,咳咳,非常香豔的回憶片段,各種姿勢,各種刺激又舒爽的體感,以及Alastor各種角度表情的臉。
Irene垂死病中驚坐起,被勞損酸軟的腰肌疼了個齜牙咧嘴,然後後知後覺地發現這個她躺著的地方也不大對勁。
等等等等,為什麼我是躺在床上的不是泡在水缸裡,以及我躺著的這個床為什麼溫溫熱熱的還會動?
不是吧,不能夠吧?
Irene抖著手揭開了被子,看到了有各種掐痕牙印的自己的胴體以及活的黑色觸手組成的床。
環顧四周,自己的可靠的老夥伴大玻璃缸破了個大口子,裡麵的水全部不翼而飛,迸出來的玻璃碎片則是被好好收置在沒水的玻璃缸裡麵。房間裡彆的地方基本看起來和平時沒什麼區彆。除了房間中央那個冒出來的明顯由Alastor觸手組成的床,以及莫名其妙沒了衣服多了被子躺在這個床上的Irene。
Irene爆了一句粗口。
過了好一會,Irene才整理好自己生草的心情和混亂的回憶,扶著腰挪到書桌前做記錄,結果在自己整理資料的最上麵,發現了一摞Alastor手寫好的記錄。
記錄裡非常詳儘地描寫了審判上發生的事情,不僅收錄了對話和圍觀群眾的反應,還細寫了各種未料想到的證據爆出來的時候各路人馬的反應,和自己的回憶一對照,就會發現這些內容十分準確真實,Alastor毫無扭曲也沒有刻意隱瞞些什麼,上麵甚至還包含一些Irene不知道是回憶不起來還是沒注意到的不利於“Alastor那方”的關鍵細節。
Irene看到這裡,心情不可謂是不複雜。
儘管Irene內心是偏向相信Alastor的,可這可不是什麼選秀時候的獻花投票,這關乎著審判的結果以及Angel的生死,實在是不能任由自己情緒喜好乾擾對現狀的分析判斷。
而絕對理性的分析結果就是,Alastor他可能是受脅迫為那邊做事實際上暗渡陳倉地偷偷放水,可能是因為自己昨天的驚天一手把目標瞄到了自己身上打算打感情牌,也可能是兩邊都有的混亂樂子人。Irene她回想起的Alastor有關的回憶還是太少,完全沒辦法判斷出他本性如何此刻是什麼立場。
Irene腦子不停手上也沒停,在翻過客觀詳細的庭審記錄後,映入眼簾的是同樣客觀詳細的雙人夜生活,她冰冷精確的分析思維被“Irene把XX的XX塞進了XXXX的XX裡,然後XXXX的XX出聲”擊得粉碎,在爆紅著臉“砰”地合上Alastor手寫資料的同時,仰天長嘯:
“Alastor你個深井冰死變態!!!”
這一邊的Irene忙著在房間裡滿地找地縫,那一邊通過觸手床聽到Irene長嘯的Alastor實在是忍不住地笑出了聲。
然後Alastor火速收到了淚眼小公主Charlie的中指一枚。
“咳咳,你繼續。”Alastor會為此有歉意嗎?不存在的。
Charlie的情緒被Alastor這一打岔有點兒接不上來,過了一會才歎氣地接上:“我不知道,我甚至覺得,也許我其實根本是沒有夢想的。”
Charlie走到她的夢想剪貼板麵前,上麵和Lilith的照片們占了不少位置,她的眼前浮現出幼時躺在媽媽懷裡聽著她給自己講睡前故事的場景:“是媽媽用她的思想,和編成童話故事的地獄走訪見聞,給我種下了救贖地獄眾人的種子。是她牽著我的手,帶我走過地獄的一個個街道,在遍地的血腥打鬥和肮臟辱罵裡,指給我看街角長出的野草,讓那個夢想的種子衝破表麵的泥土發芽。”
Charlie閉上眼睛抱著自己,深深地歎了口氣,從夢想版前走開。
“她離開的七年裡,我想過她可能再也不會回來不會和爸爸和好,也想過她累了放棄了她曾經的理想屈從於現實,可是我從沒想過她會完全和天堂那群天使站在一起,哪怕一秒也沒有。”
Charlie走到房間的落地窗前,額頭抵在玻璃上撐著身體,看著地獄的街景:“可是當她真的這樣做的時候,當我、Vaggie和爸爸去找她對峙的時候,我發現我完全沒辦法反駁她的說法。”
“她總是對的,這次她也,很有可能,是對的。”Chaelie看著地獄街道裡明滅的霓虹燈光,她把手也附在玻璃上,艱難地說:“根本沒有所謂的救贖地獄罪人就能一定上天堂這回事,Pentious隻是上帝擲骰子的結果,我完全找不到,完全找不到哪一點美德Pentious有而Angel或者Irene沒有的,我甚至覺得Irene她做得比大部分天使都要好。”
“不不不,不是他們三個這麼簡單,我是說,地獄裡有那麼多人呢,我敢確定所有人都可以變成天使那樣美好的存在,但是如果從地域上天堂這條路本身就是不那麼通順的呢?三個改善好的惡魔隻有一個能上天堂,或者更糟,三十,三百甚至三千,三萬個人裡隻有一個能上天堂呢?那剩下的人要如何在地獄自處?他們隻能被逼迫著再次墜入深淵。”
“用儘全力改變卻發現天堂早已對自己關上了大門,這也太殘忍了,也許死亡對他們來說真的是解脫。不,可是,我不知道。”
Charlie用力的錘了一下玻璃。
“客棧裡的大家都如此相信我,Angel和Irene都如此積極地想要變好,我要怎麼跟他們說這些都是無用功?可不說的話,我又有什麼權力欺騙他們,替他們做出決定呢?”
“噢吼吼,看來你被現實的蛛網網住無法動彈了,是嗎?”
Alastor過來靠在玻璃上,臉離Charlie十分地近,Charlie被他的猛然靠近逼退了幾步,然後揮舞著雙手說道:“你是有什麼毛病嗎?Is this suppose to be fun?(這應該很有趣嗎?)”
"啊哈,彆會錯意。"Alastor站起,把話筒提高拿在手中,“我隻是覺得很有趣,你的視角。”
然後Alastor把話筒拋到空中再接住,這次話筒不再是朝上而是朝下了:“也許你該從另一個視角看。”
“另一個視角看,你什麼意思?”Charlie看著Alastor從落地窗走到自己的房間門前,然後拉開房門,門外站了個正打算敲門的Irene。
“啊,Alastor也在。”Irene說,“正好,大家都去大廳集合吧,我們需要討論一下現狀。”
上次在大廳裡集合的時候,大家之間的氛圍還是和諧融洽的,雖時有吵鬨,但從未傷過感情。這次坐在一起則變得隱隱有些不對頭,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莫名的緊張與尷尬。
“等一下,所以現在為什麼突然你是主話人了?”Hush把調酒杯撂在吧台上問。
“哇,這真是辛辣的問題,問得我完全啞口無言誒。”一晚的放縱沒能把Irene的爛攤子帶走,還留了更多的亂七八糟的線(索)頭,此刻她已經煩得懶得維持自己的好好小姐人設了,被刺了一下直接開始陰陽怪氣:“我想想啊,從哪裡開始呢?因為我們唯一的天堂地獄連接點Lucifer先生失敗於通知我們審判開始時間使得我們被打得措手不及?因為大戰的所有參與人員被懟得啞口無言隻能由我這個半路加入的新租客出場挽尊?因為天堂毫不掩飾地想置Angel於死地還想把客棧打成那場大戰的過錯方而你們無能得一點忙也幫不上?因為這場審判還沒有結束而關鍵證據是我提供的?”
Irene說一句反問就掰一根手指下來,把五個手指頭掰完以後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聽著,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去你的我才不在乎你怎麼想!現在這件事我已經入局了,以防你不知道我為此損失了不少,既然我入局是要保Angel,我就要把這事兒做到底。而現在的形勢可以說是很不好。”
Irene揉著眉頭:“審判查證估計會遭遇重重阻力,且對方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走下一步,我們什麼都搞不清楚,我們需要一個開誠布公的信息盤點,最不需要的就是相互懷疑,明白嗎?”
“現在還有什麼疑惑趕緊問,問完了就他爹的閉嘴彆打擾我做正事!”
老好人發威的威懾力是巨大的,戰鬥力強的老好人發威尤甚,一時間,地獄客棧裡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聽不到。
“很好,沒人發問的話我當你們信任我了。現在我們輪流交換信息,請簡明扼要地闡述自己的立場和掌握的信息,我先來。”Irene變出一個白板用於記錄,邊寫板書邊講了一下自己在審判途中的發現與思考:“總之,Lilith,Eve,Lute,和Sara立場一致的想殺死Angel,把大戰的過錯推在我們頭上,以及繼續大清洗。 Alastor和Lucifer有異常表現,我希望能聽到你們的解釋。”
“下一個Alastor,請。”Irene做了個請的動作,於是大家的目光轉到Alastor身上。
“無可奉告。”相比於Irene的長篇大論,Alastor的回答簡短到令人發指。Angel非常有氛圍感地倒抽一口冷氣,然後大家又刷刷刷地把目光移回Irene。
“所以你的確是那邊的。”Irene快速解碼了Alastor的回複,“因為某種牽製不得不在那邊,不想為那邊做事也沒辦法透露信息給我們?”
大家又刷刷刷地把目光移到Alastor。
“無可奉告。”Alastor依舊是這個回答。
大家又刷刷刷地把目光移回Irene。
“這就麻煩了,呼。”Irene揉了揉自己的果凍腦闊,“Husk和Niffty呢?也會被這個牽製到嗎?”
大家又刷刷刷地把目光移到Alastor。
“無可奉告。”
大家又刷刷刷地把目光移回Irene。
“行吧,保險起見,Alastor、Husk和Niffty先不要參加這場會議了。”Irene有點頭疼,“本來人就少,這下一下子去了三個,Alastor你可真是太行了。”
然後Alastor就非常自然地要離開大廳,一副隻是去吃個午飯的樣子。這套絲滑的小連招直接給大家乾蒙了。
“等等,什麼?!你在我們客棧呆了這——麼長時間,結果你一直都是臥底?”Vaggie直接爆炸。
“Alastor你是天使那邊的!我剛剛告訴了你那麼多事情!”Charlie直接抓狂。
“Well,我能說什麼呢?”Alastor直接挑火,“你也沒問不是嗎?”
Vaggie握著長矛就要跟Alastor乾架,被一臉核善微笑的Irene攔下了:“要打回頭去Alastor房間打,現在請【重音】和我們一起繼續開會,可以嗎?”
Vaggie:……
Alastor雙手交叉彎腰倚著話筒權杖,笑得很欠揍:“真可惜,我本來很想試試你在Carmilla訓練後能不能傷到我呢?”
Irene把她的核善微笑換了個方向:“可惜嗎,或者你想和我們接著聊聊你是怎麼被‘牽製’的?”
Alastor:……
Irene把她核善的微笑又轉向了Husk:“動身吧,需要我扶你嗎?”
Husk:……
很快啊,大廳裡就少了三個人。
“好的,下一個是Lucifer。”Irene走回白板前問道,“可以說一下你現在的立場和信息嗎?以及你當時為什麼采用那種通知方式?”
“我覺得,呼,這裡好熱啊,哈哈!”Lucifer扯了扯自己的領子,看見Irene還在朝著自己這邊後又咽了口口水,“我覺得,大清洗還是有它的必要性的,畢竟地獄人口過剩的確是個需要解決的問題。”
“What the fxxk(搞什麼),你昨天可不是這麼說的?”Angel已經被現在的情況搞蒙了。
“其實,我,Vaggie和爸爸去找媽媽的時候,她告訴了我們一些事情,我覺得,你們有權利知道。”Charlie深呼吸一口氣,沉重地對Irene和Angel說:“已經改善好的罪人也不一定能上天堂。”
“We what now?(我們,啥?)”Angel的眼睛左右轉轉,“我是唯一一個沒有跟上的人嗎?”
Vaggie過來摟住不忍接著說下去的Charlie,接著她的話頭說道:“其實,我和Charlie已經有段時間不知道Irene和你的改善活動該做什麼了,隻能重複之前做過的活動,因為我們已經找不到你們需要改善的地方了。”
“也許你們早已達到上天堂的標準,隻是天堂沒有選擇你們。”
鏡頭同時移到Irene和Angel的臉上,,現在屏幕中間多了條分割線,左邊是Irene右邊是Angel。Irene和Angel對視一眼後,Irene仿佛頭疼般的揉住了額角,Angel則是笑出了聲。
“很感謝你們這麼看好我,但是……”Irene忍住了差點出口的歎息,在右邊Angel捂著肚子狂笑的背景音中接著說,“但我的問題其實挺大的,還遠遠沒有到贖好罪的地步。”
“放鬆,女孩。”Angel兩隻手捂著笑疼的肚子,一隻手擦笑出來的眼淚,一隻手擺了擺,“我也肯定還是有些需要變好的地方的。”
“等等!什麼?”Vaggie從屏幕下麵把Irene和Angel的畫麵往上推了推,給自己在屏幕下方開出一個畫麵來,“那你們為什麼一直不說?”
Irene側頭回避:“這個嘛……這好像不是這次會議的重點吧?”
Angel把目光移開裝傻:“Well……你在說什麼我怎麼不明白?”
“說真的,你們的問題到底在哪?”Charlie從屏幕上麵出來把Irene和Angel的畫麵往下推了推,也給自己開了一個畫麵出來,,Irene和Angel的畫麵邊框兩次縮小以後,看著有些擠。
Irene縮著肩膀一隻手撫著自己的側頸:“額,我能不說嗎?”
Angel則是開始裝忙裝不在乎的看手機:“我是不會說的,除非你從我的死屍上跨過去。”
屏幕中間又開出了個大棱形窗口給Lucifer:“嘿!我也要加入!”
Lucifer的大棱形窗口太大了直接把剩下的人都擠在了玻璃上,一時間各種各樣的抱怨聲溢滿了整個屏幕。
於是屏幕又變回一次隻有一個人的布局。
“好了,這件事情目前還沒有定論。”Irene趕緊轉移話題,“我們可以之後再研究,至於大清洗,我覺得我們得先確認‘罪人無法都經過改造上天堂’這件事以後再討論要不要接著進行,現在做決定實在是太草率了,畢竟是那麼多條人命。”
Irene環顧四周:“我們在場的所有人應該都是希望能粉碎天使們和Lilith的陰謀,讓Angel能順利度過這次審判的對吧,還有什麼新信息嗎?”
Charlie,Vaggie,和Angel都沒有什麼異議和新信息,因此也都沒有說話,而Lucifer的眼睛則在快速左右看,看起來有點可疑。Irene見他這個樣子,打算逼他一把。
“對於這次審判,我們自己這邊要站到一起反對大清洗,之前也好現在也罷,都沒有任何直接證據證明大清洗的正當性,我們得咬死這一點,才能防止他們把大戰的過錯Adam的死推到我們的頭上。”Irene邊說邊把這點加重加粗地寫到白板上,強調道,“有任何疑問嗎,任何?”
“有沒有可能,情況並沒有我們想得這麼壞呢?”Lucifer弱弱地說,在Irene挑起眉頭把頭轉過來他這邊以後訕笑一聲,“也許不需要我們做什麼,大清洗也不會繼續,Angel也不會出事。我覺得你把Lilith他們想得太壞了。”
“Charlie應該也這麼想,對不對?”Lucifer把尋求認同的目光落在Charlie身上,“你媽媽她不是這麼壞的人。”
Charlie則移開了視線:“說實話,我已經不知道Lilith是什麼樣的人了。”
“Lucifer。”Irene的聲音此時莫名地充滿了壓迫力,“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