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謝凡知認識的幾日後，寧靜的校園迎來了第一次大掃除。

陳以寒被班主任分去了C小組，C小組是負責擦拭一樓窗戶和打掃全棟桌椅的，需要帶著抹布和水桶。

他帶著原本空蕩蕩的水來到廁所,想把水接滿。

但不知為何後背涼嗖嗖的,他還是轉過頭。

轉頭後和一些陌生人的雙眸對視,陳以寒又迅速低下,他不想招惹沒有必要的麻煩,眼不見為淨。

但這群人似乎並沒有想饒過自己的意思,他們一點點的靠近了陳以寒,直到把他堵到角落。

陳以寒皺了皺眉,“你們想乾嘛？”

其中一個人笑了笑,彎下身子蹲在他麵前,摸了摸耳朵上的助聽器,“這個很貴吧。”

陳以寒察覺到一絲不對,往後躲了躲,“你要乾什麼。”

對麵眼疾手快的,把他兩隻耳朵上的助聽器取了下來。

恍然間。

他聽不到任何聲音。

他的世界一片寂靜,即使麵前人在嘲諷的笑。

他聽不見。

陳以寒隻能無措的抱著水桶,看著接滿了的水,發呆。

他不敢去惹事,也不敢反擊。

隻好咬咬牙,就這樣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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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很忙，陳以寒拎著水桶從三樓一點一點的下樓，生怕一個不小心打滑。

但不知道是誰壞心思在一樓那潑了水,眼看就要到一樓了,陳以寒懸著的心也馬上可以放下。

但事故發生了,他不小心踩滑了,地麵太濕了。

“嘩啦——”

他把水桶往自己這邊推,爭取不淋到任何一個同學,大部分的水撲向了他,陳以寒渾身濕漉漉的。

這一動靜鬨得十分大,引得一樓正在打掃的學生投來目光。

陳以寒慌了神,他隻能一遍又一遍的道著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不好意思,打擾到你們了。”

他聽不見他們說了什麼,隻能點頭哈腰,好聲好氣的再次道歉。

“抱歉,抱歉。”

“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

不知道道了多少次,他不斷往後退,腳也沒踩穩一個不小心又往後倒去。

但這次沒有感受到疼痛,反而是摔入了一個溫暖而舒適的懷抱裡。

陳以寒撐起了身子,扭頭看去,自己正在被謝凡知扶著。

“抱歉……”陳以寒再次道著歉,這次居然牽連到謝凡知了。

謝凡知本來在二樓打掃衛生,他聽見一樓叮叮當當的響聲還有水聲就走了過來,原本想看個戲,結果看了個一出好戲。

他皺著眉,看著一直在道歉的陳以寒很是反常,“你怎麼了？”

陳以寒以為是自己弄的謝凡知不高興了,接著道歉:“對不起,是我沒有長眼看路。”

他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接著往後退了退,保持了一點兒距離。

謝凡知看著麵前人答非所問,眼神瞟到了他耳朵上,一隻手抓住了陳以寒的手腕,把他拉了過來。

“你的助聽器呢？”

陳以寒的瞳孔裡映照著謝凡知慢慢放大,兩人的距離也有所拉進。

“呼啦——”

謝凡知反應比較快,拉著陳以寒往旁邊躲去。從樓上澆下來的水成功讓二人躲避開來,計謀沒有得逞。

這個水絕對不是突然倒下來的,謝凡知心裡暗戳戳也有了個猜測,但也隻是猜測,也不知道對麵是誰,終所以不能說。

陳以寒還覺得是不小心:“啊……樓上,樓上灑水了。”順勢就要拿拖把上樓。

卻被謝凡知抓住緊緊手腕,一步也去不了。

謝凡知剛想開口,“你……”就再次被一聲刺耳的尖叫打破。

他無奈,隻好先閉嘴,接著視線看了過去,是一位小姑娘不小心打翻了水桶。

謝凡知在做手語。

“你在這兒待著,彆動。”

“聽明白了嗎？”

陳以寒點了點頭,他有點震驚。

謝凡知居然會手語,他居然還會空去學這個,還是頭一次見。

他就這樣抱著空蕩蕩的水桶,靠在窗戶那乖乖的等著謝凡知,在一樓還是比較安全的,沒有人會來欺負他了。

在這空閒之時,蘇鏡蹦蹦跳跳的出來了,剛好碰了個麵。

蘇鏡在陳以寒身邊饒了兩圈,“換發型了？”他也發現陳以寒沒有帶助聽器,隻是單純以為他換了發型。

陳以寒此刻隻能看唇語來猜對麵說了什麼。

他回答的非常堅定:“沒有吃蘿卜。”

蘇鏡:“啥蘿卜？”

陳以寒:“不吃香菜。”

蘇鏡納了悶,剛想再開口說點啥,就看見擺著一張臭臉的謝凡知拎著桶走了過來,“嘖嘖嘖,謝凡知收拾殘局來了。”

謝凡知乾事利索,很快就完成了A組的工作,最後他靠在牆上。

“剛剛廁所那邊有個霸淩事件,胡圖圖把我喊過去抓人了,煩死了。”

蘇鏡靠了過來,“你這學生會又被當驢使了,還是那群人嗎？這次是抽煙喝酒打架還是鬥毆？”

謝凡知在拐角處點燃了一根煙,緩緩道:“是啊,還是那幾個,都老熟人了。次次抓他們也不嫌煩,閒的沒事去欺負什麼人,真不是東西。”

“跟前幾次不太一樣,他們在欺負一個小結巴同學,那同學說話不太利索,嘖,那群人真畜生的。”

他抿了一口煙,抬眼看見一旁不作聲的陳以寒,接著叼著煙做起了手語。

“你是不是也被欺負了？”

“是他們拿掉了你的助聽器嗎？”

蘇鏡一臉懵逼的看著這倆用手語交流的哥,納悶道:“你們什麼時候背著我學這個了？”

陳以寒內心一揪,但他不想太麻煩彆人,把手腕往身後藏了藏,接著回應了起來。

“我不小心摔倒,然後助聽器找不到了,不是被欺負的。”

“是我自己不注意,運氣不好。”

謝凡知看著濕漉漉的地麵也沒多想,認為或許運氣真的不好。

蘇鏡歎了歎氣:“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不要被欺負,他們最喜歡欺負你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了。”

“哎,要不你轉來我班吧,我和謝狗帶著你,肯定沒人欺負你。”蘇鏡想了想,一臉讚同都看著謝凡知。

謝凡知掐滅了煙頭,放到腳底下踩了幾下,“嗯,保護好自己。”

陳以寒討厭煙味。

他覺得好嗆人。

但謝凡知喜歡抽煙,所以他覺得煙也不是那麼嗆人了。

“知道了,我不會被欺負的。”

他聽不見。

但是他現在知道。

站在他麵前的兩個人。

一個叫謝凡知,對他很好,人很溫柔,很細心。

一個叫蘇鏡,對他也很好,大大咧咧的,很陽光。

在世界沒有聲音,他無處依靠的時候。

第一反應居然是,找謝凡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