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他叫謝凡知。(1 / 1)

知歲寒山 秋哄 4157 字 12個月前

三月的城南,正逢陽光時日,落葉被風卷起,吹向遠方。

小巷子裡傳來“叮叮當當”的響聲,還有年老女人溫柔的話語聲:“小寒,帶上早飯再騎車走,路上慢點兒——”

騎著自行車的少年停在了這家窗戶前,笑著接過了三明治,“知道啦許姨姨,今天陽光好記得收被子哦。”

許姨應聲下,“你這孩子喲,記得看路!”接著扭頭回了屋。

他繼續騎著自行車,迎著陽光,在紅綠燈的空閒時叼著三明治啃了起來。

今天陽光不錯,在前一直下雨的天氣裡算是好天氣了,前段時間一直陸陸續續下著濛濛細雨,感覺整個人都潮了許多。

陳以寒把垃圾丟到垃圾桶裡,把車停到了學校車庫,上了鎖。他看了看手表,距離上課時間還有十五分鐘,“今天也早到了十五分鐘。”

這是他轉學來到新學校報道的第一天,正所謂初來乍到哪裡都好奇,趁著這十五分鐘他把學校逛了個遍,但猶豫學校還是很大,他不出所料到迷路了。

天逐漸陰了起來,過了沒多久就下起了小雨。

早有準備的他打開了事先裝在包裡的雨傘,撐著傘走在小道上漫步。

他眼神四處亂瞟,被樹底下的人引去了視線。那人雙手插著兜,站在樹底下避雨,耳朵上還帶著東西。

陳以寒內心兩個小人在打架,奈何他總是這樣熱心,先一步舉著傘站到了他麵前:“同學你好,請問你在避雨嗎?”

那人抬了抬頭,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陳以寒。

好吧,自己好像有點多此一舉了。

當他準備低下頭轉身走去的時候,靠在樹旁的人淡淡開口。

“是啊,同學,我可以和你打同一把傘嗎?”

他的聲線無比清冷,耽沉穩又有力。不知道是不是下雨的原因,陳以寒身上酥酥麻麻的,打了個寒顫。

就這樣,他倆舉著同一把傘,在雨中慢走著。

陳以寒好奇的看著他耳朵上掛著的稀奇玩意兒,“你這是新款耳機嗎?”

“我第一次見這種耳機欸!”

“會不會很貴呀?”

“我可以湊近點兒看看嗎?”

他平時一直在巷子裡不怎麼出門,所以見識比較少,看到稀奇的東西也控製不住自己,會說很多話,因為他平時也沒什麼朋友,好不容易逮到一個,那他可要好好說說話。

陳以寒見旁邊人不出聲,有點失落:“抱歉啊,我話比較多。”

旁邊人隻是淡淡的再次開口道:“這是我的助聽器。”

“啊……對不起,你也帶助聽器嗎?”

陳以寒因為後天性聽障問題,後半生隻能帶著助聽器渡過,但他還真沒想到,居然還能在學校裡遇到同樣帶助聽器的人。

“……”

旁邊人繼續沉默不語。

陳以寒怕傷到他內心,也沒有多問,“你的教室在哪?”他舉著傘,看著旁邊的教學樓,“我送你過去吧,雨太大了。”

說著,他像想到了什麼似的:“對了,我叫陳以寒,我剛剛轉到這裡,我也不知道我的班級在哪兒呢。”

旁邊比他高出一頭插著兜的少年微微彎下身,打量了一遍陳以寒後,慢慢開口:“高一七班謝凡知。”

陳以寒把讓送到了門口,走前還對他揮著手笑:“我在你隔壁班喔。”然後他轉身上了樓。

謝凡知隻是看著他沒有說話,等到陳以寒走遠,他默默地摘掉了掛在耳朵上的耳機,摁掉了手機正在播放的輕音樂。

-

高一級部還是比較大的,但他的班在一班,距離七班還是兩個樓層的距離。

陳以寒爬到了三樓,找到了自己的班,開始暗戳戳的期待起來自己的高中生活。

畢竟剛轉過來,正逢高一下冊。

班主任看了看他遞過去的報告,點了點頭,“你就坐後麵那兒吧,剛分完班,沒有多的空位了,下次幫你調。”

陳以寒接過班主任給的書本,“謝謝老師。”然後抬腳往後走去。

新班級都很麵生,或許是因為自己耳朵上掛著助聽器的原因,剛來第一天就收到同班同學送的“大禮”。

書本太多了,他抱起來也有點費勁,有點後悔沒多吃一點肉。

他的座位在後排角落,靠窗,同桌是一位看著很懶散的社會青年。

就當陳以寒馬上到最後麵時,突然有人伸出來了個腳,絆了他一下。

“嘩啦——”

一陣刺耳和桌子碰撞的聲音響起。

全班都目光聚集到了後排,書本散落在地麵上,陳以寒的額頭也被碰出了淤血。他有點不知所措,隻是蹲下:“抱歉,抱歉,沒抱穩。”一點點的撿著書,也顧不上旁邊人的臉色。

“對不起,不是故意打擾大家,很抱歉。”

旁邊剃著平頭計謀得逞的人暗暗一笑,然後小聲嘟囔著。

班主任隻是冷眼旁觀,明明看到全過程了,她隻是搖了搖頭。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位置本來是有人坐的,後麵為什麼沒有人了,可想而知。

等到陳以寒坐回了位置上,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他呼出一口氣,然後扭頭跟人打著招呼:“你好,我叫陳以寒。”

剛剛絆倒他的人笑了笑:“你好啊,以後可要多多照顧了。”他肚子裡一肚子壞水。

中午時候,最後一節課結束,班內陸陸續續的沒有人,都散夥去了食堂打飯。

陳以寒揉了揉乾澀的眼睛,放下了筆,也跟著大部隊走出了門。

剛下樓走到樓梯拐彎處,就看見謝凡知站在那,好像是在等人。

“謝凡知!”

謝凡知聞聲抬了抬頭,“?”

陳以寒小跑到了他旁邊,很是興奮:“沒想到還能遇到你,你要去吃飯嗎?”

剛準備請假回家補覺的謝凡知身子一頓:“……是。”

“那太好了,”陳以寒目光閃閃的盯著謝凡知,“方便的話我們一起吧?也算是有個伴。”

謝凡知欲言又止,到嘴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來,隻能低著頭在手機上敲敲打打發送信息,“再等個人吧,我朋友。”

陳以寒靠在旁邊,“好。”

謝凡知放下手機,不經意看見了他額角那邊的傷疤,“你這裡怎麼了?”明明早上見到的時候還沒有。

陳以寒不好意思的捂了一下:“早上搬書的時候不小心摔倒了,磕到了。”

“消毒了嗎?”謝凡知抬頭碰了碰。

陳以寒呼出一口冷氣,“嘶……沒有,當時在上課,那麼多人在等我一個人,隻是簡單擦了擦。”他偏過了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謝凡知皺了皺眉,“不小心摔倒?”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班是什麼魚龍混雜的地方。

“是的,已經過去了,沒事了。”

他倆有一茬沒一茬的聊著,直到另一個人氣喘籲籲的站到旁邊。

“呼……累死了,胡圖圖非得喊我去一趟辦公室說什麼藝考……可是了……”他起身看見站在旁邊的陳以寒,拍了拍謝凡知的肩,“喲,新朋友?”

謝凡知給他甩過一記眼刀:“嗯,新朋友。讓你藝考挺好的,家裡人鬆口了?”

蘇鏡搖搖頭:“也就那樣唄。來聊聊這位新朋友吧,什麼時候認識的?我怎麼不知道。”

陳以寒有些發懵,但還是一句一話的如實回答:“今天早上認識的……你好。”

蘇鏡看這小人乖的沒變,喜歡死了:“你好乖啊,有沒有興趣加入美術社團啊?我帶你一起拍照吧,攝影部也可以啊。”

陳以寒懵懂的搖了搖頭,“啊?我不知道這些……”

蘇鏡:“你班主任沒跟你講?還有你額頭怎麼回事。”

“沒事啦……我不小心摔得,班主任可能太忙了,沒時間講吧……”他聲音越說越小,恨不得頭低到地板上。

蘇鏡看著這小人砸砸舌,“你這孩子怎麼這麼……”

謝凡知冷冷的看了一眼蘇鏡,蘇鏡這才後知後覺轉了個彎:“不說了,吃飯去?”

到了食堂,對於早上陳以寒幫忙打傘給謝凡知這個事,蘇鏡知道後一頓狂笑。

蘇鏡:“謝凡知你也有今天,怎麼不淋死你呢。”

陳以寒戳著大米飯,默默開口:“他帶著助聽器……淋著雨的話會進水的吧?”

蘇鏡一噎,“助聽器?”

“對啊……他耳朵上的不是嗎?”陳以寒再去看謝凡知,但他耳朵上空空如也。

謝凡知:“……”

蘇鏡爆笑:“就他?他八成看你傻騙你玩的,還助聽器,你看他像那樣嗎?”

陳以寒後知後覺,耳垂燒紅了起來。

“不過寶貝你啊可要保護好,你這是貨真價實的助聽器。”蘇鏡拍了拍陳以寒的腦袋,“你要小心一些壞人。”

陳以寒疑惑:“壞人?”

旁邊沉默的謝凡知開口:“在高中,不是所有同學都是好的。”

蘇鏡緊跟著:“是,還有那種故意搞你的,可要好好保護自己。”

這一頓飯吃的很快,陳以寒臉燒的透紅,基本上都是蘇鏡打趣他,說他乖之類的。

蘇鏡要去幫忙搬器材,所以半路隻留下了謝凡知和陳以寒兩個人,他們順著路走到教學樓處,“我自己上去吧。”陳以寒說。

謝凡知再次皺眉,“我陪你,不差這點時間。”

到了三樓,陳以寒對他擺了擺手,“我進去啦。”

他剛轉身想進去,就看到自己桌子上塗滿了墨汁,椅子上也貼滿了用標簽寫的充滿惡意的話語。

新發的部分書本全都被撕了個遍。

謝凡知看他遲遲發愣,也走到旁邊,映入眼簾的一片狼藉。

“誰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