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Dawn集會(1 / 1)

“你剛才是在逗她們玩嗎?”梅箴看著她們倆嬉笑跑走的背影皺著眉問餘燼。

“點了她們?當然是開玩笑的。”

“不是!是你之前塞給她們的,你讓她倆拿畫片買東西?”

餘燼忽然想嚇嚇他,她陰惻惻的在梅箴耳邊道:“誰告訴你那是畫片。”

梅箴以為餘燼沒明白他的意思,邊抬腳跟著餘燼上樓梯邊擺擺手道:“我不是那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剛才不是說讓她倆拿錢買糖吃嗎?你給她倆的也不是錢啊!”

樓梯的轉角處燈光昏暗,餘燼幽幽的轉過頭來:“那是錢,她們的錢……”說著,餘燼從口袋裡又拿出一張紙,花花綠綠的——紙錢。

“燼姐……你,你彆嚇我……”梅箴被她嚇得連連後退,直至後麵是退無可退的牆。

“餘燼!你倆在那乾什麼呢!快上來。”二樓樓梯欄杆附近傳來的,是個女人的聲音。

梅箴越過餘燼的身形去看聲音的來源。白襯衫,黑色五分短褲,耳上戴著一對誇張的金屬色耳飾。

“誒裴姐,這就上去!”聽見聲餘燼立刻回了一句。看得出,餘燼十分欽敬她。

相較於一樓,酒吧二樓的裝潢才更符合門口的布局。沒有霓虹燈牌和吧台酒杯。幽深昏暗的走廊,牆壁上不知道寫著什麼東西,紅黑白綠在黑暗裡氤氳成一片,幾乎兩三步的的距離一個。

“把你那些覺得怪力亂神不存在的想法都扔了吧。”餘燼微微彎腰貼著梅箴的耳畔,吐出的每一個字都足夠讓梅箴汗毛倒豎。

“這屋裡就沒幾個正常人。”

“我……我沒覺得鬼神不存在……”梅箴緊張的吞了吞口水,“我就隻是……有點害怕。”

“怕什麼,我在這呢。”餘燼把手搭在梅箴肩頭拍了拍,帶著他跟在那女子身後一並進了走廊儘頭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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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的門似乎年代久遠而缺失保養,打開門的同時伴隨著吱呀吱呀的聲音。

“謔!北城六中實驗小白鼠加一!”

一開門,坐在臨近門邊座位的男生第一個看見了梅箴這個新麵孔。他誇張的笑了一聲。可沒等笑完就被坐在他旁邊的女生一巴掌拍上後腦勺,聲音響的像是在挑西瓜。那男生吃痛,這才捂頭閉上了嘴。

“為什麼是小白鼠?”梅箴不解的問道。

“一會兒再解釋這個,先來認識一下‘新朋友’。”餘燼把梅箴推到自己身前。

“額……我叫梅箴,十七歲。”梅箴毫無防備的被餘燼拽出來。也是幸虧他是唱戲的,經常上台練的不暈人,不然早就語無倫次了。“剛考進北城六中,在東方老師那個班……”

他本來想補上一句“興許你們會聽過我‘梅勝雪’這個名字”,可話到嘴邊,滾了一圈又咽了回去。

“嗨!你緊張什麼,有什麼話想說就說!到了六中這種地方……也就能在這屋想說什麼說什麼了。”還是先前因為笑被女朋友打了頭的男生。

“介紹一下,”那男生臉上像是永遠掛著那副欠揍的笑,他首先看向了東方未明,伸出手去示意梅箴。“東方老師,我們無比敬愛的語文老師。聽老師說先前你們在學校見過,應該不用我再介紹彆的了。跟你說,能分到東方老師的班真是你的大福氣……”

他講話時大有一種上了發條的感覺,一開口就講個不停。可並不令人生厭,反而讓梅箴感到很親切。

“我是餘燼,他認識,咱倆待了半天了。”

餘燼嫌他一直叨叨叨的聒噪,開啟了自我介紹截斷了他的話頭。

梅箴一一聽去,對這屋裡的人大略有了個認識。

東方老師的原名叫東方未明;那一直靠著門邊著白襯衫的女人叫裴不渝,是這家酒吧的老板娘;話癆叫程如海,一直在房間最裡邊刷題的憂鬱男孩是他的雙胞胎弟弟程如鏡;坐在程如海旁邊的女生芳名梁子揚,梅箴看出她和程如海可能在熱戀……

唯獨坐在東方隔一個位置上的女孩沒說話,一直蹙著眉頭擺弄手機。看不出到底是著急還是生氣,指甲在手機按鍵上敲出噠噠噠的聲響。

“啊……”餘燼趕忙出來打圓場,“奧羅拉,高三的,和我同寢。”

“好了好了,小燼你也彆忙活了。”東方未明仍是一副標誌性的暖笑,似是有意要結束掉這個話題。

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來,梅箴不可思議的看向餘燼,眼睛裡就差沒寫著“你剛才說她叫啥”五個大字。而同時餘燼就像有心靈感應一樣,微微的搖了搖頭。

她抽出手機,指尖在按鍵上飛速的按了幾下,屏幕上出現了一行字。

“有些事過一會給你講”

梅箴點點頭,略有不甘但不再言語。

經曆了剛才的那些交流,他緊張焦慮的情緒褪去了大半。

“你這時候把他們都叫到我這來就為了這小子?”裴不渝斜睨了梅箴一眼。“怎麼回事啊,很久沒看見過你這麼上心的人了。”

梅箴聽到這句話,藏在碎發裡的耳尖立刻“騰”地一下紅了,餘燼對他“上心”,這個認知讓他心裡泛起一種輕軟的情緒,像是戲台上雪白的水袖。

“那邊找上他了,想用夢境控製他,但現在還不知道他們到底想對他做什麼。”餘燼順著裴不渝的視線瞧了瞧梅箴。

“這就找上了?以前沒見過他,這是今天第一天來報道吧。”程如海看梅箴的表情真的像是在看籠子裡的小白鼠。

“如果說開始做夢就算你們說的‘找上了’,那我應該是從知道我考上六中了的那天開始就被找上了。”

梅箴乾巴巴的補了一句。

這句話一出口,屋裡人交頭接耳的聲音立刻戛然而止。就連那說話像擰發條似的的程如海也一臉的錯愕,眉眼間甚至可以看得出一絲惶恐。

裴不渝推開門,反手關門的同時狠狠啐了一口,不知道罵了一句哪國的臟話。

梅箴被她的這一係列動作弄得莫名其妙,弱弱的開口道:“她是嫌我晦氣還是怎麼……”

“沒事,不渝去找能救你的人了。她就那樣,麵冷心熱。”東方未明用一塊棉帕掩著唇,端著蓋碗的手似有若無的微顫。

梅箴又想到了什麼,快速的在腦子裡轉了一圈,這才說道:

“當時在那個夢裡的時候,我被那個東西帶著穿上了杜麗娘的行頭,出屋站上了院子裡的戲台,站著的姿勢就像……”

梅箴模仿著自己之前站在戲台上的動作,足尖著力,整個身子前傾……

“你這是……邁克爾傑克遜改唱京劇了?”程如海的話剛出口,還沒來得及笑就被餘燼一個“你再說廢話我就撅了你”的眼神頂了回去。

“這像是在低頭看什麼東西……”梁子揚端詳著梅箴的動作,托腮道。

“不,會……如果是低頭看東西……應該直接,彎腰曲腿……而不是……把整個,身子探過去……”

程如鏡搖搖頭,磕磕絆絆的說道。

“各位大人,我家先生來了!”

梅箴猛地回頭,他記得這個聲音,分明是門廳那裡要挾餘燼要“封口費”的紅衣丫頭!

“泛聆,彆吵。”一縷籠著燃香的寒氣自黑暗中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