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與霧】6 一連一周,都是……(1 / 1)

奇怪的世界 山藥藥 4183 字 10個月前

一連一周,都是狂風暴雨,烏雲蔽日的天氣。

林蟋蟀的臉色看著越來越差,但他總說自己沒問題,隻是光線不好。

林白狐疑,但林蟋蟀確實每天都在吸食他的情緒,也沒有出現亂吃彆人情緒的症狀,隻好先應下。

這天林白終於玩夠了種地遊戲,想來到陽台吹吹風,他看著眼前樹搖動的葉子“嘩嘩”作響,覺得腦袋被吹得清爽了點。

他正準備關上窗,卻被一片陰影擋下了視線。

一床碎花被子就直直地掉了下來。林白條件反射地伸手接住。

他抬頭向上看,疑惑的目光正好撞上中年女性焦急的臉。

看到林白手裡的被子,她的神情放鬆。

“小夥子謝謝你啊,今天天氣好曬曬被子,結果不小心就失手了,你等著啊,阿姨就下來拿了。”

林白愣愣地看著手裡的被子,天氣好?

他打開門,樓上的大姐“噔噔噔”踩著樓梯下來。

“唉喲,真是謝謝你小夥子,要是掉下去砸到人就不好啦...”

林白忍不住打斷,“大姐,您說天氣好?這不是下著雨嗎?”

大姐抱著被子奇怪地回頭,眼神像看什麼外星生物,“這一周天氣都好得不得了啊,太陽大著嘞,小夥子你是不是說夢話...”

林白瞪大了眼,他沒管身後打開的門,跌跌撞撞跑向樓梯。

連續七樓,他停在公寓樓門口,麵對著刺眼的陽光忍不住拿手去擋,光線閃得冒出生理性淚水。

他就這麼穿著睡衣,臉上帶著迷茫的神情,頓在豔陽高照裡。

他自成一個世界,臥室裡的雨像是還在下,現在被無情打碎。

周圍的路人小聲議論,避開行走。

林白回了神,夢遊似的走回家。

他回家換好衣服,坐在床墊上沉默許久。隆隆的雷聲還是時不時傳來。

太離奇了,這種事怎麼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但身上太陽殘餘的溫度提醒他,這一切都是真的。

林白深吸一口氣,帶上手機徑直去了自己公司。

他要去找林蟋蟀。

隔著透明的會議室,他看到林蟋蟀正在做彙報,曾經連字也不會寫的人,現在在台上口若懸河地講著。

林蟋蟀講完之後,大家都紛紛鼓起掌來,領導甚至還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白看著那張熟悉的臉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和林白的習慣彆無二致。

如果自己出現在這裡,怕是沒有人相信自己是“林白”吧。

背後的寒意讓他想拔腿就跑。

他也的確這麼乾了。

林蟋蟀心有所感地抬頭看了眼窗外,空無一人的走廊安安靜靜,但他心底似乎有個黑暗的洞在不停漏風。

旁邊熱切的討論聲,拉著他進了下一輪歡呼中,他忽略那點不安,繼續交談起來。

林白沿著江邊的人行道慢慢走著。

他之前是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戰士,可是林蟋蟀的存在刷新了他的世界觀,妖的存在,製造天氣的假象有什麼難的?

所有可疑的因素都指向林蟋蟀。

難怪一周來他總說天氣預報不準,還準備了不用動手做的飯菜,讓他加熱一下就可以吃。

篤定林白不用出門,自然不會打破幻想的迷局。

可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想要取代我嗎?

林白想起了曾經林蟋蟀說過的“永遠不會騙你”,自嘲地笑了笑,果然,連自己的倒影都不能相信呢。

可是現在能去哪裡呢?

公寓是肯定不能回去了,林白收拾時帶上了自己的證件和重要物品,他看著漸漸暗下來的天色。

先去找個酒店湊活一晚吧。

他下意識強迫自己不去想林蟋蟀的事。

要去找大師除掉他嗎?...自己能找誰呢?

...真的要除掉林蟋蟀嗎?

林□□疲力儘地倒在酒店大床上,暖黃的燈光把他的倒影投射在台燈上。

——

林白醒過來,眼前全黑的視野讓他有些迷糊。

睡前拉上窗簾了嗎?

林白想伸出手摸索一下,可是手卻被綁住了,揚起來的角度有限,沒法活動。

林白歪頭使勁動了動,發現眼前的漆黑不是因為窗簾,而是被布條遮住了。

一股恐懼湧上了心頭,他的心跳越來越快,他無法抑製地想到了林蟋蟀。

一隻手輕輕探過來摸了摸林白的頭發,然後輕柔地解開了臉上的布條,那隻手還先捂住了林白的眼睛,以免他無法適應過強的光線。

等到黑暗一點點褪去,眼前的溫暖也消失了。

眼前是自己的房間,熟悉得令人陌生。

林白果然看到了林蟋蟀。

他蹲在自己身前,一臉擔憂地望著自己。

林白不知道用什麼樣的表情麵對他。

是他親手把替代的機會交給林蟋蟀,他竟然天真地以為自己可以操控另一種生物。

更天真的是,放鬆警惕,真的相信了林蟋蟀。

躺在床上的林白靜靜把頭轉了回去,看著天花板笑出來聲。

越來越大的笑聲在房間裡回響,林白終於笑夠了,漠不關心地問:“所以,你準備怎麼處置我?”

“不能殺我吧,這樣你就消失了。那就是軟禁?和之前一樣?”

“說真的,還勞煩你費心費力製造假象,帶我回來,蠻辛苦吧。”

林蟋蟀默不作聲,他用一種林白看不懂的眼神望著林白,把餐盤放到了旁邊的床頭櫃上,熱騰騰的白粥冒著香味。

林蟋蟀澀然開口,聲音像是胡亂在提琴上抹了一把,“昨晚我看到你不在,我很害怕。”

“我沒有告訴你,你的倒影,屬於我的一部分,無論你在哪裡,我都會找到你。”

林白的瞳孔微微一縮,他和林蟋蟀永遠綁定在一起。

難怪他能那麼快找到自己。

林蟋蟀用憂傷的眼神看著林白,空氣裡滿是苦澀的情緒味道,他輕輕嗅了一下。

“我真的不會傷害你的,林白,我永遠愛你。”

“你不要害怕我。”

曾經廝混時都沒有說過的,在這種情況下被說出來。林白覺得自己破了個窟窿的心,被淋上了一桶不合時宜的蜂蜜。

黏糊而又煩人。

林白轉身過去,背對著林蟋蟀,沉默地表示自己的抗拒。

林蟋蟀看著林白的背影,故作若無其事地說:“我走了,吃的和玩的都在這裡,隻要你不出去,什麼都可以跟我說。”

林白在被子裡無聲冷笑。

隨著林蟋蟀走遠的腳步聲,門也被帶上了。

林白數著秒鐘,覺得差不多了,才一骨碌爬起身來觀察四周的情況。

他手上的鐐銬帶著一層軟皮,沒什麼觸感但實實在在地禁錮著他,一端連在手腕上,一端銬在床頭。

林白摸索了一下,發現這個繩索可以收縮,最長可以讓他到門□□動。

林白走到門口使勁拽了拽鏈子,希望自己突發神力帶著床一起動,但現實卻是除了他,房間紋絲不動。

反而這一用勁兒,把自己搞得頭暈。

林白從昨天出門到現在都沒有進食,生氣消耗力氣,猛的站起來他感覺頭暈眼花。

林白把視線投向床頭的白粥。

...

林白生氣地喝粥,就著蟹膏和小菜“吸溜吸溜”喝了一大碗。

隨手拿起旁邊的遊戲機打起來,遊戲機充滿了電,點進去畫麵正好是昨天玩到的界麵。

林白順手拿起旁邊自製的蜂蜜柚子茶,吸了一口,突然感覺到了違和。

現在是吃喝玩樂的時候嗎?

林白把遊戲機扔的遠遠的,站起來認真打量自己的被捆住的手腕。

最多可以褪到手掌關節處就被卡住,如果,再少一根指頭...就可以解開了!

林白回想起無數大俠英勇斷腕解毒的宣言,內心拚命感動自己半天,還是下不了決心。

林白又深吸一口氣,開始搜索“無痛脫臼”法,他好像在哪裡看過人是可以掰掉一根指頭的。

搜索結果顯示掰脫臼是可能的,無痛不可能,而且不是專業了解骨骼的很可能掰錯位,自己複原不回來。

林白放下手機,閉上眼睛,用力往外一扯——

一兩秒後,巨大的疼痛從手指傳至全身,林白蜷起身體,他的頭皮疼得“突突”跳,他恨不得咬點什麼發泄一分這樣的痛苦。

林白感覺好點了之後,把自己軟趴趴的手指小心放置,整個手掌輕輕地穿了過來,林白回頭看了一眼那被丟棄的鐐銬,冷臉往出走。

林白知道林蟋蟀很快就能找到他,但不能不反抗,如果輕易接受了林蟋蟀的掠奪,向他低頭,自己活了幾十年還有什麼意思?

林蟋蟀踹開門,臉色蒼白,拿好行李,卻看到林蟋蟀正門外。

林白頓住了,他沒想到林蟋蟀會來得這麼快。

林白毫不掩飾自己的目的,他警惕地看著林蟋蟀,看林蟋蟀的下一步動作。

林蟋蟀上前一步,注意到了林白疼得微微顫抖的嘴唇,視線向下一掃,就看到了他的手指。

林蟋蟀低著頭看不出表情,很快撈起林白的手指,林白想退後,卻被林蟋蟀死死壓著沒發動彈。

林白僵硬成了一張鐵板,他感受自己的手被慢慢拖起,下一秒不知道要被如何處置。

他搶先開口:“怎麼,看到我跑出來很意外嗎?我可沒有你那神通廣大的本領,我可不能憑空消失。”

林蟋蟀抬頭,眼睛飽含淚水,一行液體正從臉上留下來。

林白覺得好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