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才是溫知意 “我就不明白了,……(1 / 1)

疾馳之聲 池鋆 4432 字 10個月前

“我就不明白了,全世界難麼多領航員他為什麼非得找我一個,又不是結婚,還要談論喜不喜歡。”

餐廳裡,溫知意對對麵的人說著他這兩天的不快。

對麵人看著溫知意發牢騷的樣子,沒忍住笑了出來,“想不到連墜涯都能沉著應對溫知意,有一天會被毛頭小子氣成這樣。”

坐在溫知意對麵的人,就是蟬聯了三屆中國環塔拉力賽冠軍的安嶼明。

安嶼明今年剛過三十歲,舉手投足間都帶著一種成熟男人的沉穩,和炸毛的溫知意形成鮮明對比。

“你笑話我。”溫知意控訴。

安嶼明收斂起笑容,給自己辯駁:“沒有,我就是覺得你現在這樣挺有意思的,和你在賽道上的樣子很不一樣。”

溫知意挑眉:“我在賽道上什麼樣?”

“冷靜,沉著,沒有恐懼,也沒有顧慮。就像——”安嶼明看著他,“一台沒有感情的機器。”

溫知意:“機器不好嗎?”

機器不會出錯,任何事情都可以做到完美。

“好。但是大多車手應該都希望自己旁邊坐的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機器。”安嶼明說。

溫知意攪著咖啡:“所以說啊,還是你好,事少聽話,省心。”

安嶼明是溫知意見過最省心的車手。

除了日常訓練和比賽,安嶼明幾乎沒什麼需要溫知意為他費神的。

“不如你再回來開兩年,等拿了WRC的冠軍,咱倆一起退役,反正我也乾不了幾年了。”溫知意說。

安嶼明婉拒:“我年紀大了,就想安心養老,你那套激進戰術還是傳給年輕人吧。”

“激進歸激進,但是咱倆合作三一次事故都沒出過。”溫知意不太服氣。

除了三年前那次事故,溫知意的領航生涯幾乎沒有過任何失誤。

溫知意:“一場比賽,一段道路,他的風險和可發生因素我都會計算,我的戰術絕對安全,你害怕什麼?”

“我是人,是人會有恐懼。”安嶼明說,“我不是賽道機器,我相信領航員,也同樣希望領航員能相信我。”

溫知意不懂:“領航員信不信車手,這重要嗎?車手信領航員不就好了?”

都說領航員是車手的眼睛,車手要對領航員抱有百分百的信任。

可從來沒有人說過,車手是領航員的什麼。

領航員,也需要相信車手。

安嶼明將切好的牛排換給溫知意,“一個好的領航員呢,未必見得是個好搭檔。”

溫知意看著桌上的牛排,有點費解。

好的領航員,未必是好的搭檔。

回去的路上,溫知意靠在出租車的車窗上,腦海中回蕩著安嶼明的話。

好領航員,怎麼會不是一個好搭檔呢?

溫知意想不明白。

“小同誌,去雲盛華府的那條小路是不是從這拐進去啊?”司機師傅似乎迷路了,於是轉頭問後排的溫知意。

溫知意回過神,搖了搖頭:“不是,那條路……您似乎走過了。”

師傅懊惱的咂咂嘴,“早知道就跟著導航走了。”

“您似乎不太信任導航呢。”溫知意透過後視鏡看著司機師傅。

司機師傅擺了擺手:“哎呦,你不知道,現在的導航沒幾個好用的,還不如人好使呢。”

“是嗎。”溫知意扯扯嘴角,重新靠回窗邊。

Racetrack Master車隊。

裴聲坐在三樓的接待室,從高處俯瞰那輛在賽道上疾馳的銀色賽車。

接待室室的視野很好,能看到遠處的車隊大門。

誰進來,誰出去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車子試的差不多了,不下去開一圈?”譚爺走到裴聲身邊,用下巴指了指那台賽車。

裴聲手裡握著手機,抬頭問譚爺:“溫知意還沒消息嗎?”

今天是裴聲約溫知意試車的日子,但溫知意沒來。

給溫知意打電話,他不接。

派人去溫知意家裡找,也沒人開門。

裴聲知道溫知意這是在故意躲他,無奈之下隻能回隊裡等。

譚爺搖了搖頭。

他其實也有點搞不明白這位小少爺,那麼多領航員,他怎麼就偏偏相中溫知意了?

“要不和其他領航員試試?你說你喜歡什麼類型的,我去給你找。”譚爺說。

裴聲淡聲拒絕:“再等等吧。”

譚爺心臟一緊,覺得這脾氣莫名熟悉。

得,又是一頭倔驢。

他們車隊就跟天生招這玩意一樣。

譚爺離開接待室,立馬找上了副經理:“明天找海晟的批筆錢,請個大師來車隊看看風水。”

“為,為什麼?”副經理不明所以。

除了安嶼明退役,車隊最近一切正常。

事故一場沒出,賽事的損耗也都在預算範圍之內。

桌子椅子還是那些,沒添東西也沒少東西,副經理不明白為什麼要請風水先生。

譚爺:“我就是想知道,這個車隊為什麼這麼吸引倔驢。”

此時,倔驢一號剛回到家,看到昨天桌上剩的茶水,溫知意想到了裴聲。

從心而論,溫知意其實並沒有那麼抗拒裴聲。他是裴伯的侄子,也算溫知意半個堂親。

憑這層關係,溫知意還是挺待見他的。

隻是溫知意不喜歡被人牽著鼻子走,更不喜歡被人安排。

何況裴聲這種,上來就仗著老板侄子身份點名要他。

所以溫知意不想當裴聲的領航員,因為覺得他少爺脾氣,怕把他當保姆使喚

但昨天見了裴聲之後,溫知意發現他並不是自己想的那種被嬌縱壞了的富二代。除了腦子有點不好使外,其他似乎也沒什麼太大問題。

不過賽車手嘛,會開車聽指揮就行。

思來想去,溫知意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枚硬幣。

“要是拋到正麵,就賣裴伯個麵子。”

反之,就不能怪他了。

裴聲在車隊從早坐到晚,不訓練也不是車,就坐在接待室等溫知意。

已經是傍晚,車隊的人陸陸續續都走了,整個RM隻有接待室的燈還亮著。

譚爺和副經理接待室,看到這裡等還亮著,兩位經理對視了一眼。

“我們要不要進去安慰一下裴先生?”副經理問。

譚爺才不想:“讓他和溫知意比去吧,看他倆誰能倔過誰。”

副經理看著譚爺,表情變的有些微妙。

他好像發現車隊的第三隻倔驢了。

裴聲一直在接待室坐到晚上九點才離開,除了留宿車隊的車手和工作人員,他是最晚一個走的。

離開之前,裴聲去給譚爺打了聲招呼,通知對方明天自己還來。

譚爺笑容可掬:“沒問題,明天我讓人把VIP休息室收拾出來,那有按摩椅,坐著舒服。”

譚爺終於知道比兩個倔驢更可怕的事是什麼了。

就是兩個倔驢他誰也不能得罪。

譚爺歎氣,這經理不當也罷。

裴聲狼狽的走出RM的大門,在落魄情緒的籠罩下,就像一隻被人拋棄的金毛犬。

這是溫知意看到裴聲的第一想法。

“訓練這麼刻苦,九點才回家。”溫知意走過去,擋在裴聲麵前。

裴聲聽見這冷冽磁性的聲音,有些驚喜的抬起頭。

看到溫知意,裴聲原本暗淡的眼睛瞬間明亮了起來。

“你來了。”他衝溫知意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勾著嘴角兩個淺顯的梨渦。

溫知意是有點外貌協會在身上的,裴聲的長相雖然不能說是他的理想型,但也貼近他審美的80%了。

輪廓分明的五官,不笑的時候總有種疏離感。笑起來時,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閃著點點星光,又讓人覺得親近,像小動物。

“有人說過,你長得很像狗嗎?”溫知意沒頭沒尾的問了這麼一句。

不是罵人,隻是他覺得裴聲現在特彆像他之前養的一隻金毛。

裴聲:“你是第一個這麼說的。”

他身邊那些人都怕他怕的要死,哪敢這麼說。

像是怕溫知意跑了,裴聲不動聲色的抓住了溫知意的袖子,“你怎麼來了?是因為我來的嗎?”

“是啊。”溫知意承認的很痛快。

裴小狗更開心了,“那你,答應當我的領航員了?”

溫知意見他開心的樣子,突然有些於心不忍。

他是真的很想讓自己做他的領航員。

“你為什麼這麼想讓我當你的領航員?”溫知意問出了這兩天的疑惑。

裴聲知道溫知意問出這個問題後就不會跑了,於是鬆開了他的袖子。

“因為安嶼明。”裴聲說,“回國之前,國內大小賽事我看了遍,這些比賽裡過彎時速敢超過160的隻有安嶼明。”

裴聲最初接觸賽車是在英國,他16歲上賽道,還沒開出什麼成績,就被家裡人送到美國去讀書,白耽誤了兩年時間。

這也是為什麼裴聲開了五年賽車都沒參加過國際賽事的原因。

裴聲:“我知道,安嶼明敢這樣做,極大一部分原因是受你的領航。”

安嶼明進RM之前,風格一向以穩健著稱。雖然成績不錯,但始終和對手拉不開差距。

直到他簽約RM,做了溫知意的車手。

“160碼過彎不是靠領航員說就可以,他需要車手對領航員絕對信任,以及有勇氣執行。”

“我信,我也敢。”裴聲情緒有些就激動,“隻要是你的指令,我都會聽。隻要是你說的話,我也都信。什麼事故,受傷,我都不怕。”

溫知意看著裴聲認真的樣子,莫名覺得有些好笑。

他終於知道虎哥總是那麼暴躁了,天天麵對這種單純到愚蠢的小孩,不暴躁就怪了。

不過,溫知意覺得很中聽。

“去拿兩個頭盔,測你段路。”溫知意指了個方向,“隻要你通過測試,我就答應做你的搭檔。”

他說的是搭檔,並非領航員。

安嶼明不是嘲笑他不是一個好搭檔嗎,那他就做一個好搭檔給安嶼明看。

溫知意接受彆人說他不夠好,但他不接受自己不夠好。

既然出了問題,那就及時改正。

這樣才是溫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