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後門等人下課的鬆田陣平一手插兜一手拿著手機打字,飛快的手速讓路過的人都不自覺地看了一眼。
當然,主要還是因為鬆田陣平就算戴了墨鏡也看得出帥氣的輪廓。
隻不過黑襯衫黑長褲配上任性的黑色卷毛,又渾身散發著“不想和你玩”的疏離感,沒人敢上前打擾。
哪怕是想問他頭發哪兒燙的男大學生也不敢輕舉妄動。
到了下課點,眼見這個酷哥一收手機,精準地在魚貫而出的人流裡拉住了長發半紮長裙飄飄的女生,那氣勢活像是來討債的,張嘴就是:“走吧。”
和小柳千夏一起出來的造夢少女淺井也是張口就來:“去吧去吧不打擾你們。”
而很像□□也確實是社會人士鬆田陣平作為曾經的東大學子根本無需帶路,和小柳千夏邊漫步在校園邊說著話。
“要放暑假了吧?”
“嗯,還剩一個月左右。”
“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嗎?”
小柳千夏語氣平常地說:“考警校吧。”
入夏後的陽光被層層疊疊的樹葉濾過,就像流動的水波在行人的衣袖間輕晃,日光越盛,綠樹濃蔭就越顯。
鬆田陣平墨鏡掩蓋下的神色難以辨認,不置可否,“帶著榮耀和使命感,服務國家國民,尊重人權,公正親切地履行職務,嚴守紀律,保證團結,提高能力,充實自我…”頓了頓。
“有求於生命,熱愛生命。”小柳千夏接了一句紀伯倫的詩,又說:“我隻是覺得這是一份不錯的工作。”
“想去哪個科?”
“交通科。”補充一句,“主要是想給一些藝高人膽大的警校生貼罰單。”
邊說邊走,就到了足球場邊。熱情四溢的無意義嚎叫和尖銳的哨聲混雜在一起,黑白色塊的球體在草地上翻滾。
“如果你去警校的話,”鬆田陣平站在場外圍欄的一角,仰頭去看那棵花期已過的樹,“會發現宿舍那邊也有櫻花樹。”
他和降穀零就在那棵樹下不打不相識。
然後兩對幼馴染加上一個現充班長,風格迥異的五個人卻有種同樣的大膽和執行力,成了令鬼塚教官頭痛不已的存在。
畢業後,兩個下落不明,兩個在機動隊,一個去了地方警察署。
降穀零和諸伏景光多半執行著秘密任務,顧慮良多,伊達班長工作戀愛兩不誤,忙得昏天暗地。每年的齊聚時間結束後,他會一個人再回到hagi的墳前,點一支煙。
猩紅的火光明滅就像是象征警戒的紅燈閃爍。
煙灰燃儘後,他會彎腰把墓旁那兩束花的位置調整一下。
那一看就是為了避開他們而早早來過的小柳千夏會選的款式。
“我可不會半夜和人打架。”跟著他一起仰頭看樹的小柳千夏馬上從他們敘述過的事件裡翻出了這一段故事,她特意強調:“我已經二十一歲了。”
被內涵幼稚的鬆田陣平:…
“說起來,到十月你就二十二了吧。”
“對啊。”小柳千夏摸摸自己身前烏黑柔順的發尾,“正好是你們遇到我時的年紀。”
-----
其實最開始的小柳千夏根本不知道這兩位警官的年紀。
雖然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兩個人看起來就很顯年輕,但一個長袖善舞洞悉人心,一個直白率性玩世不恭,都不像是剛入職場的樣子,前者宛如會笑眯眯地忽悠你的老油條,後者就像是沒點底氣哪能在職場混的技術工。
何況被叫著隊長,那一定是工作好幾年才能有的職位吧。
小柳千夏案估計他們小於30歲。
一開始是想利用麵善警官的惻隱之心將自己的情況在警視廳掛上號,沒想到這一舉動就像將耳機線放入兜裡一樣簡單,反應過來時卻已經攪成一團。
由萩原研二帶來的小柳博一的死訊讓她如同腳踩棉花般感到迷茫和不知所措。
她用他的手機發短信,刪除了痕跡,又拿走了他口袋裡的鑰匙。
她知道收信人是他不敢忤逆的對象,她知道他喝了酒不會去摸夾克的深兜,她知道他回來後會將更多的怒氣撒到可憐的女兒身上。
她不知道收信人究竟是什麼身份,不知道他出門是為了買禮物,不知道他從門外怒罵著離開後慘遭殺害,不知道那天,會下雨。
那晚,用被子悶著頭的小柳千夏等聽到門外沒了砸門和罵人的動靜,就跳下床光著腳去看貓眼,然後急匆匆地給自己穿上外套鞋子,胡亂地順了順頭發,拿起鑰匙,又停住了準備開門的手。
她轉頭看著滿是殘破痕跡的家具,對著空空蕩蕩的客廳輕輕地說句:“祝我生日快樂。”
幸好萩原研二是個很好的傾聽者。
他如同田野研究的教授,耐心地聽她講述著自己的不幸,聽她一遍又一遍鞏固自己無辜又可憐的標簽。
送走了萩原研二和緊隨其後的刑警們,小柳千夏將水槽裡堆積的碗筷洗得乾乾淨淨,然後擦了擦手,在沙發上拆那個臟兮兮的禮袋。
原來跑出門時踢到的東西是這個啊。小柳千夏心想。廊燈壞了,看不清,她也不在意。
隻是加了line的萩原研二說已經幫她報修了。
多細心啊。
萩原研二的關懷讓她下意識地警惕,又不自覺地沉溺進去。
她的成長雖然缺乏導師,但也跌跌撞撞地模仿著將自己偽裝成正常人的樣子,隻不過遇上他們才發現,原來情緒是會漏的。
就像紮滿洞的塑料瓶上貼滿了便簽,灌進來的水依舊會滲出,遮掩不住。
所以她戒備,尤其是對鬆田陣平。
有著對真相的探尋本意,有著獸派的直覺,說話直接又不按常理出牌,哪一點不是身不正的人應該遠離的?
隻是和萩原研二靠近總是避不開他的幼馴染,兩個人在輔導功課時拌嘴也會將那些她不曾接觸過的一麵抖落出來,讓她明白是有些人要順毛擼。
隻是有時候會想起他拿著衣服說“試試”,想起他為她上藥時的認真,想起冰冷的風和雨之下他手心是唯一的熱源,想起他說要帶她回家的那個夜晚她睡在了一個溫暖的地方。
隻是後來沒有辦法,研二身亡後,兩人都放不下。
“鬆田陣平。”葬禮舉行後的第四天,小柳千夏倒了次歉才找到了對的屋門,好不容易敲開,擠進去就拉開所有窗簾,看著煙灰缸裡滿滿的煙蒂,皺著眉對還站在門口的鬆田陣平說:“你要選擇一氧化碳中毒嗎?”
“你怎麼來了?”他看了看天色,語氣冷淡:“沒人教過你半夜不要跑陌生人家裡嗎?”
他那沒有打理的卷毛胡亂翹著,幾天沒剃的胡子也冒出來了一點,沒有帶墨鏡,眼裡滿是血絲,精神肉眼可見的緊繃。
“不好意思,沒媽沒爸,沒人教過。”小柳千夏抱著手臂,“陌生人?你的腦子給研二陪葬了嗎?”
“被公安的人盯上就很有腦子了?”
“這不是聰明地引到你這來了嗎?”
兩個人你來我往地冷嘲熱諷了半天,然後齊齊沉默下來。
鬆田陣平抽了張紙遞給她,她接過,去擦臉上的眼淚。
“鬆田陣平,”她還帶著鼻音,得寸進尺:“你真的很不會說話。”
鬆田陣平看她眼淚越擦越多,乾脆抬手去抹,粗糙的掌心裡濕漉漉的。
“我知道你很難過,我也很難過,你應該比我更難過,我不是說難過是可以比較的,我隻是想說如果你沒有人傾訴的話可以來找我,畢竟像你這樣拽拽的形象應該也不會太在外人麵前表現,我不是說我不是外人,隻是你也需要有人安慰,”小柳千夏嘴裡胡亂地說著,感覺自己的表達能力跟著眼淚一起流走了,“我們都失去了研二,你可以像我一樣宣泄出來,但是鬆田警官,你哭完要記得向前看,你看你已經二十二歲了…”
話還沒說完就被抱在懷裡,頹下/身子的男人下巴抵在她的肩頭,耳廓貼著耳廓,她能聞見他衣袖裡的煙草味,是她熟悉的研二喜歡的那個牌子。
靜靜的,沒有聲響,感覺不到肩頭有沒有濕,小柳千夏抬起手,輕輕地拍著他的背。
二十二歲啊。
萩原研二永遠地留在了二十二歲。
-----
小柳千夏二十歲的生日那天。
“你記得山穀風嗎?”小柳千夏說,“日間時,山頂升溫更快,熱空氣上升到高空導致山頂低壓,穀地的氣流會流向山頂…”
“熱力環流。”鬆田陣平,“然後呢?”
“因此山穀裡有風有雨。”她說,“你問我為什麼喜歡研二。”
“他是我的開山人。”
小柳千夏喝了一口酒,又將杯子放回桌上,冰塊碰撞發出輕響。
“其實我一點兒也不了解他。”她說,“我們相處的時間太短,感情又來得太快,我也沒來得及問他喜不喜歡我。”
“我甚至是在訃告上才知道他的年紀。”
這一段故事就像煙花,絢麗而短暫,餘下空氣裡的淡淡硝煙味。
葬禮過後的某天,小柳千夏試著抽他喜歡的煙,辛辣、嗆鼻,咳出了眼淚。
而那時站在旁邊的鬆田陣平掐掉了自己的煙,也拿走了她的,彎腰碾進煙灰缸裡。
“不會抽就彆抽。”他說,“浪費我的煙。”
寒風吹徹,她打了個哆嗦,鬆田陣平看了她一眼,話頭卻另起:“明天記得把作業發給我。”
小柳千夏不明所以。
重新開始刮胡子的鬆田陣平依舊拽著張臉:“東大挺好的,你考慮一下。”
然後兩個人達成了共識。
現在已經是東大二年級生的小柳千夏往對麵的拆彈王牌的杯子裡倒了薄薄一層的一口量的酒。
鬆田陣平拿起就仰頭喝了。
“我當時不知道研二年齡多大、有沒有女朋友、是不是喜歡我,也沒有做好直麵任何結果的準備,我是一個道德底線很低的人,沒有人教過我正常的愛戀應該是怎樣自然而然的發生,隻會臣服於熱烈而真誠的欲望。”小柳千夏看著對麵鬆田陣平輕皺眉頭和緊繃的下頜,認真地說:“但我知道你二十四歲、沒有女朋友、可能喜歡我。”
“你是在我的山頂種樹的人。”
“鬆田警官,”她久違地喊起了這個稱呼,身子微微前傾抵在桌沿,宛如在分享一個秘密般低語:“你在問我這個問題的時候,希望聽到什麼樣的答案?”
-----
陽光炙烤大地,蟬鳴日夜延續,筆尖沙沙在卷麵上標一個序號,寫完完整的一段概述,大四的第一個學期就結束了。
放了暑假,她搬回了家,開水閥,拉電閘,將屋裡的防塵膜揭開,擦拭門框和玻璃,碗筷過水。
鬆田陣平偶爾會來,跟她抱怨這幾年的報告越來越難寫了。
他說:“他們的犯罪動機一個比一個離譜。”
說這話時的鬆田陣平穿著短袖衫,咬著牙,從眉宇間透出的深深無語感,一頭卷毛都像是擰了起來,倒比四年前更像是初出茅廬的新人警察了。
經曆了不少案發現場的小柳千夏深以為然。
有時候鬆田陣平很忙,除了line時不時冒幾行消息,會有好幾天見不到人影。而她在和淺井、酒井幾批好友熱熱鬨鬨地吃過飯後,假期的日子也冷清了下來。
於是一個人坐西武新宿線,到武藏關下車,徒步去花卉市場買盆栽,慢慢悠悠地逛一個下午,選中心儀的抱在懷裡帶回家。
晨起時給姬小菊澆點水,給洋桔梗剪枝,給自己泡蜂蜜檸檬茶。
端著水杯走到沙發前,沒有定點的視線卻忽然一頓,走近去開門。
從明亮的客廳到昏暗的臥室。
小柳博一的房間幾乎還保留著他離開時的樣子,皺起的被子、東倒西歪的酒瓶酒罐、牢牢鎖著的櫃門、雜亂無章的書桌和嚴嚴實實的厚重窗簾。
亮起燈,小柳千夏在裡麵兜了一圈。
當初凶手抓得快,結案在即,公安卻突然來搶人,而她也被帶走談話了幾次。
那會兒萩原研二剛殉職,她就像被封在缸裡的金魚,汲取著日漸稀少的氧氣,有一點水流的波動就格外敏感,在嚴肅冷峻的問詢下,承認了短信是自己發的,否認了與犯人相識乃至串謀。
第二天,那個人就死了。
最後還是定案為激情殺人。
她不知道其中的故事,也沒人來告訴她,但小柳千夏心中卻升起了和鬆田陣平一樣的想法:此事背後,大有文章。
Geneva、Blanco、Vermouth、Vodka、Calvados…最多的是Chivas。
她蹲在床邊,再一次認真地辨認那些酒瓶上磨損的標簽,試圖尋找出什麼規律。
沿著瓶罐擺放的位置往旁邊挪動,腳尖碰到了放在地上的杯子,裡麵的水漾了漾,灑了些出來。
小柳千夏把杯子端了出去,拿著抹布回來,正要擦掉那一處痕跡,卻覺得有些不對勁,停下動作盯了一會兒,伸手去摸那淺淺的幾乎乾涸的一層液體。
…好像真的消失了。
屈起手指敲敲,聲響有些奇怪。
她神情莫測。
維持了一會兒指節叩地的姿勢,小柳千夏抬手順過一邊的抹布把地擦了擦,站起來,頭也不回地將門關得震天響。
秘密什麼的。
她也不是很想知道了。
-----
做人不能坐吃山空。
所以剛從超市出來的小柳千夏正拎著鼓鼓囊囊的購物袋走在街上。
街邊的公共屏幕都在插播報道,她也駐足看了一眼。
畫麵裡的那條路上警車停了一排,警戒線外圍滿了看熱鬨的人,一家報道下還有隱約有各家媒體的振振有詞。
小柳千夏沒有什麼好奇心,移開視線,準備往家去,但迎麵而來的人似乎有些熟悉。
是哪裡熟悉呢?她回想著。
蓄胡卻仍顯得清秀非常,上挑的丹鳳眼,鴨舌帽下壓著黑色的短發,背著一個樂器包…
擦肩而過的瞬間她的視線依舊被他吸引,下意識轉過頭去,而這位似乎是樂手的人非常敏銳,幾乎分秒不差地也看了過來。
原來丹鳳眼近距離看是這樣的啊。小柳千夏想。
隻不過因為眼型較圓潤而看起來像是狡黠的貓貓眼。
大概是把她當做了會對池麵側目的普通路人,他又收回視線,一刻不停地往前走去。
小柳千夏想起來了。
在四年前的那一天,她似乎在小道上也遇到過這個人,還覺得這人的胡茬跟滿身的和氣格格不入。現在卻是相得益彰了。
看來這四年,他們各自經曆了很多啊。
最重要的是,他說的那條路根本沒有在維修。
她後來聽說那個地方出了槍殺案,那時候道聽途說的形容與現在電視裡說的“心臟中槍”莫名地重合在了一起,莫名地讓她有些在意。
她腳尖微動,電話聲卻突然響起,拿起一看是鬆田陣平,接通後再抬頭去看樂器男,隻見他身邊已然站了一個同樣帶著鴨舌帽的深膚男子,兩人拐過街角就不見了。
算了。
跟她沒有關係。
“所以你又被拒絕了?”小柳千夏和鬆田陣平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鬆田陣平在電話裡理直氣壯:“特殊凶案組不也處理炸彈案的嗎?怎麼我就不能去?”
“大概是你收到傳真時的樣子太嚇人了吧。”
“你也沒好到哪裡去吧?”
小柳千夏想起倒計時開始的那天,鬆田陣平怒而拆了台廳內傳真機被叫去訓話然後甩臉走人的壯舉還曆曆在目,隻覺得一年又一年的日子過得真快。
一晃而過。
時間總是催促著人與過往和解,就好像愛與恨都如塵埃湮滅,就好像烙在靈魂上的疤一開始就這樣觸目驚心,所以可以毫無負擔地繼續前進。
就像她學會了喝酒,讓低度數的酒精慢慢地熏上臉,就像鬆田陣平再講起他和研二的童年趣事時會以一種平常的語調。
但依舊無法和解。
接受現實而無法釋懷,沒有人說不能如此不是嗎?
“小柳學姐!”
和鬆田陣平說著“好累要拿不動了所以先掛了”的小柳千夏轉頭,栗色中長發的活潑學弟就已經彈射到跟前,熱情得宛如狂甩尾巴的金毛,“好巧啊學姐!”
“是尾島君啊。”她還是熟悉這個社團的後輩的,畢竟烘焙社的男孩子本身就少,何況他作為今年剛招進來的新學員,有時還會來請她指點。
雖然她也不太會。
隻是作為社長的室友被拉去當吉祥物而已。
聽到她叫出稱呼後的尾島笑容揚得更燦爛了,“我幫你拿吧學姐!我們去哪裡?”
“謝謝你,但是不用了。”小柳千夏禮貌拒絕:“有人來接我。”
“啊,好,”尾島低低應了一聲,但很快又開朗起來,“學姐我們加個line吧!”
小柳千夏一時把不準他的意思,謹慎地按照以前的處理方式,真誠而敷衍地說:“不好意思,我沒事不喜歡和人聊天。”
“好吧…”這下連幻視出來的耳朵都感覺耷拉了下來,“我上次按照社團的配方感覺做出來的花生酥有點太軟了,感覺低筋麵粉少一些會更好,學姐有什麼建議嗎?”
小柳千夏心想這我哪裡知道,“我會幫你問問和中社長的。”
“所以我們現在就有事啦!”變臉速度超快的尾島掏出紙筆唰唰就寫了一串數字,把紙折了幾下塞進了她的購物袋裡,俏皮地wink了一下,“假期也可以分享料理心得嘛!”
“再見啦學姐!”
小柳千夏看著他腦袋後紮的小揪揪,無奈地想她大概已經不懂大一小朋友的活力了。
打算把袋子換一隻手提,低頭發現手機竟然還在通話中,遲疑地拿起來,試探性地喊了一聲。
“嗯。”鬆田陣平的聲音響起,意味不明:“學姐?”
“是社團的後輩。”小柳千夏往樓梯走,“怎麼了,學長?”
“怕你智商三歲隨便跟陌生人說話。”
小柳千夏慢慢地往上走著,語調也慢慢的,“那學長有什麼心得要和我分享嗎?”
電話那邊突然一陣動靜,還有播報的聲音,鬆田陣平:“出隊了,先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