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欣欣回學校之後,立馬找班主任說了她的想法,班主任聽了之後還有點欣慰:“你專一學習,一定能考上更好的大學!”
要是班裡彆的學生遇到這種好機會,還在這裡說,“我要靠考彆的大學,”班主任指定要再多念叨幾句,告訴對方:“機會錯過了就沒有了,彆這山望著那山高,吃著碗裡的看著盆裡的,最後一個都沒撈著。”但是“劉欣欣”這三個字在秋水一高意味著什麼,他比彆人更有深刻的體會,對待她自然和彆的同學不一樣。
能考上華陽大學,到時候他這個老師臉上也有光 ,班主任咂摸咂摸嘴“名師出高徒哎......”哼著小調進了教室。
之後,劉欣欣更是每天挑燈夜讀,把之前在學校勤工儉學的活也辭了,一門心思的就想著學習,渾身充滿一種“我是學霸,學習使我快樂”的氣息。
劉欣欣:閉關學習中,勿擾。
“沒剩多長時間就高考了,我要再好好拚一把!”
劉欣欣的三個室友看到她學習的這股狠勁,想著也不能落後,也一個一個緊跟劉欣欣的步伐。
一時,宿舍被濃濃的學習氛圍所覆蓋。
劉欣欣能在秋水一高霸榜這麼長時間,除了有一定的天賦的,也和她的努力分不開。這段時間的努力是有成效的,在全市模擬聯考中她整整拉了第二名二十多分,所向披靡,無人能敵。
這讓讓班主任樂的合不攏嘴:這個學生可真給我長臉啊!嘿嘿
辦公室的其他老師羨慕劉欣欣能在他的班裡,都感歎她的運氣不好,“咋這樣的好學生都讓彆人趕上了?”
在秋水一高裡,帶畢業班的老師有壓力也有動力,要是教的好,學生爭氣最後考個好大學,學校也會給老師不少獎勵。看到同事因為這次劉欣欣考的好那個得意勁,他們心裡可都酸酸的。
當然,不止劉欣欣一個人在進步,宿舍另外三個人成績也都有了一定的提高。她們都嚷著是劉欣欣的功勞,說要請她吃飯。
“考完試之後咱們一塊去吃,我可記著了”劉欣欣笑著對宿舍另外三人說。
“好啊好啊”
“一定一定”
宿舍眾人紛紛點頭,看劉欣欣把頭又埋進了課本,她們收了心,也投進緊張的學習中。
夏天真正到來之後,除了知了叫的讓人心煩,連帶著整個空氣都是燥熱的。街道上的人流少了許多,到了下班時間,路上的行人步履匆匆,都想著趕快回家避暑。路邊的土狗都伸著長舌頭不停喘著氣,趴在草叢裡沒有精神,人也好不到哪裡去,在太陽底下多站一會兒,就要暈了。
王桂在鎮上的生意後來加了涼粉,但是天氣太熱了,客流量比著之前還是少了不少。王桂心裡一想再有差不多一周閨女就要高考了,上輩子沒陪著閨女,這輩子也算彌補她的遺憾,索性把生意停一停,去看看她。
這頭,王老太趁王桂白天去擺小攤的時候,去村裡服務社給王老大通了話。
王老太一家遠在華南省,離小劉莊這裡有八百多公裡。當時十幾歲的王桂看上了來她村裡下鄉的老劉,這才有了後來的劉欣欣。那個時候,也是王桂第一次為了所謂的“愛情”破天荒的反抗了王老太,千裡迢迢的來到小劉莊生活。
王老太一直不鬆口,她一直想靠閨女的婚事再賺一筆,怎麼會同意她嫁給劉父這個窮小子,更何況還是她夠不著的小劉莊。
她橫著眉毛,挑剔的看著劉父說:“要我閨女嫁給你可以,拿來500塊彩禮!”王老太可不想吃虧:行啊,你不是要帶走我的閨女嗎,那就把她這麼多年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所花的錢都給我還過來,要不然,甭想!
王老太:結婚可不是上嘴唇下嘴唇一碰,你說結就結!
劉父哪有那麼多錢,王桂騙王老太說她早就是劉父的人了,如果王老太再為難劉父,她就往房梁上掛一根繩子吊死。
王老太氣的沒辦法,她養了這麼多年的黃花大閨女就這樣被糟蹋了!要是劉父走了,閨女也不好嫁人了。最後鬆口說要200,對王桂說:“你死就去死吧,我就當白養了你!”
劉父找人七借八借,又舔著臉給家裡的父母寄信要錢,這才湊夠了。
華南省多是高山丘陵,經濟比小劉莊這邊還不如。再加上封閉落後,人們的思想也就更加愚昧。但愚昧如王老太這般的恐怕也沒幾個。
村裡人說:這哪裡是嫁閨女,是賣閨女嘞,嘖嘖。王老太的人品可見一般。
當時王老太對臨走的王桂說:“你走,我就當沒有你這個閨女了,以後也不用回來”,但後來王桂寄了幾次錢過來,母女二人的關係便漸漸緩和了。王小妹也在王桂帶著丈夫回家探親的時候,跟著大姐來到秋水縣,後來相親嫁給老實忠厚的吳海,在這邊紮了根。
華南省和小劉莊距離遠,來往不方便,王老大要想來找王桂要花時間在路上來回奔波不說,還要找村裡的領導開介紹信說清楚:你要去哪?乾什麼?什麼時候回來?
“要找妹妹要錢”這個理由顯然也不好聽,於是,這些年,他也就隻能在電話裡外加寫信騷擾王桂一家。電話隻有服務社有,因為要計費,電話是個精貴東西,要是弄壞了算誰的?往往服務社裡的人會專門盯著你打,都是一個村的,聽來聽去,王桂大哥和王老太是個什麼樣的也就不是秘密了。
以往聽到王老大來電話,這個電話機一旁,必定是王老太和王桂兩人守著,現在就隻剩王老太一個人了。
“媽,錢怎麼還沒到?”電話那頭傳來王老大急切的聲音,“這都多久了”
“還不是你大妹啊,喪良心,連你這個親哥哥也不管了!”王老太帶著恨意的說“這段時間她也不聽我的話了,不理不睬的,現在做生意賺了錢,更是不認我這個媽了。”
王老太心裡苦啊:兒子,媽為了給你借錢可是用了力了,一刻都沒有停啊。
電話那頭的王老大可不管過程,隻在乎結果,聽到還沒有弄到錢,臉色昏暗發黑的他沒有耐心的說了一句“媽,我不管這些,你要是再不管我,我就真的完了!”
王老太聽到那邊王老大語氣不耐煩,忙應承下來說去想辦法,她的厲害一向隻會對著王桂,欺軟怕硬,到了王老大這裡是八竿子打不出一個屁來。
明天就要高考了,劉欣欣有點慌,但是想到她的努力還有成績,心就定下來了。心裡也一直給自己鼓勁:“加油,你一定行”
秋水一高也被選定為高考的考場之一,學校提前為考試做了相關準備,教室禁止人員出入,各處標明了顯眼的警戒線。
下午,劉欣欣從王桂口中知道了要陪考的事,嘴裡說著“媽,不用,您住在賓館太費錢了,再說,我的成績好著呢,您彆擔心”,但還是為王桂的關心而美滋滋的,心裡的小人瘋狂舞動。
劉欣欣沒勸動王桂,她不想再錯過閨女這個重要的日子了。她在考場附近訂了一間屋子,裡麵有兩張床,靠窗通風好的那張讓閨女住。她平時在屋裡沒看過電視,洗漱也是讓閨女先來,夜裡叮囑她早點睡,不然明天考試沒精神。
高考開始了,王桂從送閨女進考場後就一直在外麵等著她出來。劉欣欣勸她回去歇著,天太熱了,她口上應了,在閨女走進考場之後,卻還是在學校門口守著。
考一場需要接近3個小時,剛來的時候太陽不高,校門口警戒線外聚了不少來送考的家長,慢慢的,太陽越來越高,炙熱席卷而來,家長們漸漸散了,有的是先回去等著等到結束的時候再來,有的是直接回家了,家裡事情多,要考好幾場呢,哪能一直在這裡守著。秋水一高的門口最後隻剩王桂一個人,帶著帽子在一顆樹下坐著等劉欣欣考試出來。
她臨走的時候給王老太打了招呼,說了要送閨女高考三天後回來。王老太心裡憤憤,但礙於王桂這段時間的表現,心裡莫名不敢再同她吵鬨,便僵著一張臉,扯著嘴角憋出了兩個字:“去吧。”
她在心裡想:“考考考,看能考出來個什麼!”
“不知道咋想的,腦子被驢踢了,不管親大哥,為了一個死丫頭的考試這麼著急忙慌的”
王老太也隻敢在心裡罵到幾句,麵對王桂,她有一種感覺,再也掌控不了了。看那雙眼睛,裡麵再也沒有之前的畏懼和孝順。仿佛是一種錯覺,大閨女好像變了。
這一會兒,王老太在屋子裡呆著,來回踱步,心裡記掛兒子的事,焦躁不堪。正想著這次王桂回來還是拉下麵子求求她,無他,上次兒子剛打完電話回來,她還沒來得及提,王桂就離家去送劉欣欣高考了。這兩天,王老大又給王老太打來一通電話,都快不認她這個媽了。
“劉嬸子,在家呢?”
門外傳來一女聲,王老太從窗戶縫裡勾頭眯眼一看,是村裡的崔桂蘭,心裡疑惑:“她來乾什麼?”
崔家為人處事,“嗬嗬”村裡人很少和他們來往。崔桂蘭這個人也是眼睛長在腦袋上,看人下菜碟,誰家有錢有勢她就親熱的趕上去,沒錢沒勢的、無利可圖的她可不會多說幾句話。
之前劉父在的時候,她還會湊上來閒聊幾句,劉父去世時候,她可沒上過劉家的門,看不起劉家的窮困。所以,這些年,平時兩家的關係並不親近,沒什麼來往,要不是住在一個村子裡挨得還近連話都說不上幾句。
“來來來,坐,你這個大忙人,怎麼有時間來我這兒?”王老太給崔桂蘭搬了一個板凳到院裡,招呼著她坐。
崔桂蘭先是誇王老太保養的好,七繞八繞才提到劉欣欣的婚事。
王老太咂摸出來這是想結親的意思,就是不搭腔,心道:這崔家原是小劉莊的外來戶,家那邊發洪水搬遷過來的,本來村裡人都是看不上的,但是後來家裡靠給人蓋房子掙了點錢便牛氣起來了,但村裡誰不知道她家是鐵公雞,一毛不拔,和她家結親,能有什麼好,彆平白惹得一身騷,這是還嫌她的事還不夠不多呢。
崔桂蘭看出王老太不情願,臉色微變,但是一想到自家軍子自從不上學,便跟著村裡的幾個混混不學好,成天就知道喝酒打架,這樣下去可怎麼得了哦,沉吟:“還是得給他娶個媳婦收收心!’
這劉家的閨女吧,雖說長得瘦弱了點,但是臉蛋倒是不錯,清清秀秀的,上這麼多年學,人也規規矩矩的,再加上想到王桂的買賣,崔桂蘭心一硬,大臉對上王老太:“嬸子,彩禮我出4000,您看行嗎?要我說這個家還是您當的,您說了是算數的。”
前麵崔桂蘭攀交情、恭維她的話,王老太權當放屁,這會兒聽到錢,心裡一動,又想到劉欣欣這個丫頭對她一向不尊重,嫁出去也省點心,也算給她解決了一個大麻煩,就搭了腔。
兩人嘀嘀咕咕商量著,說了好一會兒。
王老太送崔桂蘭走的時候咧著嘴,心裡感覺輕鬆了不少,像是解決了困擾她許久的難題,她嘴上殷切地往外走的崔桂蘭說著:“到時候,我們就是親家了,常來坐坐啊。”
崔桂蘭一出了劉家門,立馬變了臉色,臉上的肥肉擠在一塊,猙獰又醜陋,她往地上啐了一口,嘴裡小聲罵罵咧咧“什麼人啊,都鑽錢眼裡去了。呸!老東西,既貪財又犯賤!”
她從記憶裡翻來覆去,找到一樁舊事:那還是王老太剛來劉家莊頭兩年的事情,兩家離得近,她聽到劉家有吵鬨聲,走出去準備看看熱鬨,就看見一個50多歲的老頭,看著挺硬朗一人,低著頭縮著脖子,被王桂一家推推攘攘的打出門,灰溜溜的跑了。
崔桂蘭的娘家就是王小妹所在的村子,這事啊,可瞞不過她。
她一打聽才知道,王老太這個老不羞啊,六七十歲的人了和一個老光棍搞在一起了,當然了,說是老光棍,但是才五十多歲,這年紀比著王老太可差著一截子呢,說句實話,王老太結婚的早一點,都能把他生出來了。
據說是在王小妹家走親戚的時候兩人認識的,王老太每天穿的是花枝招展,比閨女穿的都豔,被那個老頭整天說我愛你給唬住了,王老太一輩子了哪見過這種花花,兩人就這樣偷偷摸摸交往了一段時間。
但天下哪有不透風的牆,這件事還是在王小妹所在的村子小範圍的傳播著,眼見瞞不住了,那個老光棍說要娶王老太,把王老太感動的美的不行。
王桂從王小妹那裡聽說了,她想著她爹去世這麼多年了,王老太能有個老伴互相幫持著是好的,但是去王小妹那個村裡一打聽才知道這個老光棍整個一道貌岸然的家夥,年輕的時候就是因為名聲不好,加上家裡窮才沒娶上媳婦。
最關鍵的是他和王老太搞出這檔子事也不是看上她,是想要勾搭年輕小姑娘,用王老太做一個擋箭牌,誰知道王老太當了真抓,著不放手,事情越鬨越大,怕被彆人發現,判流氓罪,才假意來劉家談和王老太結婚的事。
那個老光棍竟然還敢來提親!王桂把那個老光棍一掃帚打出去了,把他提的一包果子也扔了。
但必須提一嘴的是,憤懣的王老太可不知道實情,還自以為是閨女破壞了她的姻緣。
這事過去了好久,崔桂蘭,當時隻當是一個笑話聽聽算了,那時候大家都過得不好,劉家出了那些個事,崔桂蘭還對王桂同情了一把。
現在,想起來,隻感覺這一家都是不安生的。
“這劉家沒一個好東西,等軍子把劉欣欣娶進來,我可要給好好擺擺婆婆的架子,讓軍子好好管教管教他媳婦!”
幻想著得意的以後,一扭一扭的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