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唇輾轉黏磨間,人與人隻是憑本能地各自用儘了全力,無處宣泄,如兩條刺骨藤蔓般糾纏在一起。蕭雨淇拉著林洌緊緊貼著自己,背靠在冰涼的浴室牆上,林洌兩隻手肘撐著牆壁,低頭任由她帶著自己瘋狂放肆地碾咬。蕭雨淇頭腦發暈,貼在林洌身上,一雙滾燙的手帶著薄薄的指甲淩亂地抓著林洌的皮膚,恨不得把她揉進自己體內。
林洌頭頂的蓮蓬頭忽然噴灑出冰冷的水來,嚇得她一激靈,下意識就把蕭雨淇擋在懷裡。
“瘋了?”林洌輕聲罵道,“你發著燒呢。”
“洗澡…”蕭雨淇不知道是因為動情還是發燒,整個人軟軟地粘在林洌身上,神情曖昧不清,喃喃地說,“不洗澡不能上床…”
林洌忍不住輕笑一聲,在蕭雨淇耳邊問,“那洗澡了就能上床了?”
蕭雨淇沒回答她,一抬頭又貼到了她的唇上,長驅直入。手揉著林洌的衣服,不得要領地怎麼也蹭不下來。她們渾身都濕透了,幸而蓮蓬頭噴的已經慢慢變成了熱水。林洌鬆鬆圈住蕭雨淇的雙手,怕碰到蕭雨淇的手腕,雙唇邊吻著邊含糊地說,“你乖點,彆亂動。”
……
結果女媧遺留在世間的少女落儘了汗滴,落儘了淚滴,落得林洌一手的泥濘。她無力地被林洌從後抱著,身上的衣服已經褪儘了,身下仍無法控製地持續一陣一陣地抽著。她也不知是因為被欺負狠了,還是發燒更厲害,抑或兩者兼有,反正整個臉燒得通紅,連眼角都染了色。更顯得腦袋神智不清,臉上的神情也迷迷糊糊的,實在好欺負得很。
林洌終於把蕭雨淇翻過身來,抵在牆上。蓮蓬頭被抽出,林洌低頭親了她一下,唇就那麼黏著,說,“真的要洗澡了。”
蕭雨淇伸手掛在林洌的脖子旁,頭靠在她肩膀上,軟乎乎地任她擺弄。林洌抵著蕭雨淇,幫她塗洗發水,幫她塗沐浴露,臉上細細地親著,身上溫柔地衝著泡泡。
林洌的T恤也早已脫下了,她洗乾淨了軟布娃娃似的蕭雨淇,自己還穿著濕漉漉的內衣和褲子。關了水,拉過大毛巾給蕭雨淇擦頭發,然後把毛巾裹在她身上。蕭雨淇太瘦了,被鬆軟的毛巾一包,抱著都幾乎找不著人了。林洌親了親蕭雨淇,說,“你自己吹頭發,行不行?我洗個澡就出來。”
蕭雨淇點點頭,迷糊地想要站起來,腳卻不小心滑了一下,整個人往後撞去。林洌趕緊伸手去撈她,但蕭雨淇還是撞在了身後的水龍頭上,
背後墊著林洌的手。
撞了那麼一下已經挺疼的了,更不幸的是林洌的手背正好卡在花灑轉換開關前。那小小的鐵芯一下子被撞得合了起來,牢牢地鉗住了手背的皮肉。林洌一急,猛一下扯出手,疼得立刻倒抽了一口氣。空氣中瞬間飄散出一股淡淡的腥甜氣味,纏著霧氣,升騰繚繞。
蕭雨淇嚇得醒了,連忙扶著牆站好,趕緊從背後抽出林洌的手要看傷得怎麼樣。林洌怕她自責,馬上把手抽出來背到自己身後,說,“沒事沒事,你出去等我一下好不好?我洗個澡就……”她看著蕭雨淇的臉,頓了一下,“就出來。”其實林洌隻聞到了一點點血腥味,然而她看見蕭雨淇的眼珠已經變了,豔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林洌心裡“咯噔”一下,不知道是該給蕭雨淇喂血還是不喂的好。
空氣中的血氣被浴室的熱水蒸得比平日更為濃鬱。蕭雨淇本來還在拉林洌的手要看傷口,忽然整個人僵住了,她愣愣地咬了咬自己的牙,感覺到尖牙已經完全出來了,然後她瞄了一眼林洌。
林洌擔憂又害怕地看著她。林洌的手背在身後,滴著血。她不知傷得怎麼樣了,蕭雨淇心想,但我不能看,看了一定會變態地覺得很想要。
蕭雨淇鬆開去拉林洌的手,按住自己身上已經搖搖欲墜的浴巾,繞開林洌想要走出淋浴間。
林洌伸手拉她,有點不知所措,猶豫著說,“你……你想要嗎?”說著她想把背後的手伸出來,又怕蕭雨淇不想,動了動,不敢伸出來。
林洌的血滴到浴室地上,嗒…嗒…是行刑前的倒數鐘聲。地上的血被踩得模糊了,混著地上的水,勾勒出地磚的紋路,扭動著妖嬈地流淌而去。浴室裡水汽縈繞,無限循環著林洌的體溫,林洌在她耳後低聲叫“雨淇”的聲音,林洌發絲滴落的水,在她身上惹起的顫栗觸感。
浴室裡霧氣蒸騰,罩得蕭雨淇全身上下都沾滿了林洌的味道。
蕭雨淇想抱著林洌的手,把那隻手上刺眼的血儘數舔進身體裡。她想從林洌的皮膚破口處吸吮出溫熱的甜蜜的血液,吞到喉間的時候,舒服得讓她想歎氣。她想抱著林洌的手,而林洌的手也抱著她。她想把林洌的皮肉血液都吞之入骨,然後讓林洌把她吞之入骨。
蕭雨淇抬起血紅的眼,那雙眼睛在燒紅的臉上紅得更動人心魄,仿佛蕭雨淇正身處熊熊的烈火之中,整個人就要被燃燒殆儘。蕭雨淇的表情很痛苦,她看著林洌,微微伸出手,“我想要……”
林洌扯起一個淡淡的笑容,把流著血的手遞到蕭雨淇手上。蕭雨淇托著林洌的手,緊咬著牙,人微微抖著,仿佛很掙紮。她細細看過林洌的傷口,又抬頭望了林洌一眼。
林洌看見蕭雨淇的眼睛裡含著薄薄的水霧,眼珠如同浸在湖底的紅寶石,星星點點地透著光。林洌不忍地皺了皺眉,用另一隻手摸了摸蕭雨淇的頭,“怎麼了?我不疼,”她把流著血的手背抬高了一點,“來,沒事。”
蕭雨淇順從地低下頭去,她的唇很輕很輕地碰了一下林洌的手指。林洌隻看得見她濕漉漉的頭發,聽見她說,“林洌,你彆怕我。”然後蕭雨淇突然退後一步,一抬手出牙咬在自己手腕上,她的背撞上了牆,一下子跌坐到牆角,縮成了小小的一團。蕭雨淇的臉埋入膝蓋,懷裡抱著自己的手狠戾吸咬,不知是因為疼還是因為興奮,她整個人強烈地顫抖起來,嘴裡發出語義不明的嗚咽。
“雨淇!”林洌腿一軟,一步跪了過去,要拉開她的手,“雨淇,鬆口!雨淇,你鬆口!你咬我,你咬我啊!”
蕭雨淇聽不見了,這一波血癮來得有點凶猛,她頂不住了。吸自己的血真好,沒有歉疚,沒有不舍,也沒有心疼,本能的欲望可以毫無顧忌地肆虐,對自己的失望可以被皮肉的疼痛覆蓋遮掩。蕭雨淇放肆而失神地讓本能支配著,抱著自己的手毫無憐惜地用力吸著。尖牙也許碰到骨頭了,偶爾一動帶來硬物相刮的觸感,酸得蕭雨淇的手一陣痙攣。
林洌已經嚇呆了,她不斷想要托起蕭雨淇的頭,扯開她的手。然而蕭雨淇就像石化了一樣,認準了自己的手就往死裡咬,怎麼扯都扯不開。林洌到後來隻知道一直抱著蕭雨淇,不斷喊她,不斷求著她。
過了很久,蕭雨淇的神智仿佛慢慢回流,牙齒離開了已經無法動彈的那截肢體。她微微抬起頭來。
林洌立刻拉過蕭雨淇的手看了看,那手可能是被傷著神經了,偶爾微微抽搐一下。皮膚上已經血肉不清,兩個可怖的血洞深幽,蕭雨淇的牙齒離開後,乾枯了兩秒,又泊泊地冒出新的鮮血來。林洌踉蹌著爬起來跑出客廳,拿回來蕭雨淇常帶在身上的急救包,顫抖的手怎麼也扯不開一包棉片,最後猛地一拉,原本乾淨的棉片散落一地,沾上了地上的血水。林洌顫著撿起一片乾淨的,又想起去拿酒精。
蕭雨淇拉她的手。林洌輕聲說,“雨淇,等一等,馬上,等我給你消毒完。”聲音顫得幾乎聽不清,好像一個怕極了的人,又像一個冷極了的人。
“林洌,”蕭雨淇柔聲叫她,“吸血鬼的血凝結很快的,上次我咬完也沒處理……”
林洌轉身“啪”地就給了蕭雨淇一巴掌。
蕭雨淇半張臉都粘著血,從下巴,一直到幾乎眼睛都粘著血。被林洌打的半邊臉一下變得蒼白,更顯得另一邊臉燒得火紅火紅的。她一下子呆住,手還拉著林洌,卻說不出話來。
“你為什麼不吸我的!不是都給你了嗎!”林洌閉上眼睛,不忍去看蕭雨淇沾滿了血的臉,“你TM為什麼不吸我的!你不就TM喜歡吸我的血嗎?你為什麼,你為什麼……”
她低下頭,雙手捂住臉,長長地吼了一聲。困獸一般。
蕭雨淇連忙跪起來,頭暈得晃了一下。她定一定神穩住了,趕緊去摟住林洌,輕輕掃她的背,像哄孩子一樣,輕聲說,“林洌,林洌,彆…彆怕。”她去拉林洌,拉不動,於是她又抱著林洌,喃喃地說,“林洌,你彆怕我。我不傷你,我說過不會再傷你的。”
人間不過須臾,但身處此時此地的兩人大概已受淩遲一輩子。蕭雨淇手上的血終於慢慢停住了,林洌手上的血也開始凝住了。
蕭雨淇已經燒得不太清醒了,她隻記得要不斷地跟林洌說,“你彆怕我,我不會再傷你了。林洌,你彆怕我。”
林洌終於抬起頭來,眼睛裡布滿了血絲,這個樣子,倒是和蕭雨淇有點相似了。
“蕭雨淇,”她說,“你已經殺了我了。”
浴室裡的水霧漸漸散儘。一地的血水,半裸的軀殼,血肉模糊的手,臉上猙獰可怖的傷痕和血汙,全都清清楚楚,無所遁形。
屠宰場般的地獄,蕭雨淇終於把林洌也扯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