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四 章 謝如歸聽說沈繼禮的突然……(1 / 1)

謝如歸聽說沈繼禮的突然拜訪,是在初雲驍搬到謝府隔壁的兩天之後。

這幾日她被禁足在後院,加上初雲驍又堵了她慣常逃出府的路徑,讓謝如歸百無聊賴,隻得從月梅那逐漸探聽隔壁的情況。

月梅也是個愛好八卦的,從采辦的、車馬夫處打聽了不少消息——隔壁似乎住了三十多號人,長期有人在院落內巡邏,甚至近期還采購了一些西域香料。對外宣稱是製香,但謝如歸猜測,那重要的八名西戎俘虜應該被囚禁在那裡。

加之初雲驍對謝家的懷疑,他這招莫非是要玩一個燈下黑?

謝如歸還在思索著如何進一步探查西戎俘虜的情況,月梅卻匆匆跑來稟報。

“小姐,小姐,沈公子來了!”她跑得匆忙,有些上氣不接下氣。

“他來乾什麼?”謝如歸白眼一翻。

她覺得上次已經說得夠清楚了,沈繼禮難道是這樣一個甩不掉的狗皮膏藥嗎?

“他說,他要向老爺提親,求娶小姐!”

聞言,謝如歸猛地拍案而起,一臉不可置信:“什麼?!”

謝如歸趕到大堂的時候,隻見沈繼禮正與謝竹交談甚歡。見她一副氣勢洶洶的模樣闖入,兩人都停下了交談。

“不是讓你禁足嗎?誰準你出來的?”謝竹慍怒,直接斥責謝如歸的不請自來。

謝如歸沒有理會謝竹的責罵,徑直麵對沈繼禮,“沈公子,我想我之前說的很清楚了。我們之間橋歸橋,路歸路,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這裡哪裡有你說話的份!”謝竹不悅道。

雖然父親已處在暴怒的邊緣,謝如歸卻依舊無視,直勾勾地盯著沈繼禮:“沈公子此行所為何事?我從下人那裡聽了些風言風語,想和你確認一下。”

沈繼禮麵對氣勢洶洶的謝如歸倒是寵辱不驚,反而向她行了一個禮後才緩聲回答:“在下此番前來,是為求娶謝小姐為妻。”

謝如歸眉頭一挑,沒想到這沈繼禮竟然真的如此不要臉,她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還上趕著來倒貼?

當兵部尚書的女婿原來是這麼搶手的香餑餑嗎?

謝如歸對他這幅汲汲於名利的市井小人做派隻覺作嘔。

“沈公子,請問你官拜幾品?”

“回小姐,在下七品兵部器物科管事。”

“家中錢財,產業如何?”

“回小姐,家宅於鄉下,有一間布莊和五畝桑田。”

謝如歸露出嗤笑,嘲諷道,“七品芝麻官,家中產業如此貧瘠,你是如何覺得我堂堂京城二品高官的嫡小姐,會看得上你?”

言語刺耳,整個房間靜的落針可聞。

謝如歸一向最鄙夷血統論和家世論,畢竟如果她真的看重這些,就不會在上一世選擇和沈繼禮私奔。但是為了在父親麵前斷了他的念想,她不得不成為自己曾經最不齒的那類人。

“胡鬨,沈公子才學斐然,是我栽培的苗子,我不管你最近在玩什麼伎倆,這門親事沒你說話的份!”謝竹拍案而起,強行終止了這場尷尬的對話。

“父親,你可曾問我過的意見!”謝如歸氣得發抖,她望向謝竹,卻見謝竹已經轉過頭不看她,似乎意指這一切沒得商量。

謝如歸感到一陣窒息的絕望,胸口劇燒般的疼痛。她再也忍不住,衝出了前廳,直奔後院。

沈繼禮見狀,緊隨其後。

謝如歸一直奔到後院一隅,她才脫力般停下腳步,大口喘息。沈繼禮追了上來,伸手想要抓住她的手腕。

“莞婉......”

“不要叫我莞婉!”謝如歸厲聲打斷他,像一隻受傷炸毛的小獸,滿眼防備和戒備。“沈繼禮,我已經說得很清楚,我不會嫁給你!”

良久的沉默後,隻聽見沈繼禮開口道:“你究竟是誰?”

謝如歸心中一驚,抬頭卻對上了他幽深的目光。

“人不可能一朝一夕之間完全改變,你不是她。”

她是不會說出那些話的,也不會用那種恨意的眼神看著他。

“你……你在說什麼,人心易變,我隻是看清了現實。”謝如歸強作鎮定,努力掩飾內心的慌亂,“沈公子不知道吧,想要求娶我的人可多了去了……”

“那又如何?”沈繼禮冷冷地打斷她的話,眼中閃過一絲隱隱的瘋狂,“我是不會放手的。”

話音未落,他一把攫住謝如歸纖細的手腕,不顧她的掙紮將她拉入懷中。謝如歸拚命地掙紮,卻敵不過他的力氣。

“沈繼禮,你瘋了!放開我!”

她從未見過這樣失控的沈繼禮,那雙猩紅的眼睛裡滿是瘋狂與偏執,仿佛要將她生吞活剝。

他閉上眼睛,隻能看見那個手掌被凍得紅紅,捧著紅薯但卻對笑靨如花地說“我們一人一半”的少女。

無論用什麼手段,他都不會放開她。

突然手臂傳來一陣刺痛,沈繼禮吃痛地鬆開了鉗製。謝如歸趁機掙脫,快速退開幾步,手中赫然握著一柄沾血的金簪。原來她趁他不備,抽出發間的金簪刺傷了他。

“沈公子,我待你還算有禮,你卻將我視為隨意褻玩的玩偶?”

謝如歸的美眸中滿是厭惡與憤怒。方才掙紮間,金簪的鋒刃意外劃傷了她的麵頰,一道細細的血痕順著她白皙的肌膚蜿蜒而下,如同血淚。

她一副防禦之姿,將染血的金簪抵在身前。沈繼禮見狀舉起雙手,慢慢後退示意自己不再有所動作。

“滾!我不想再見到你!”

謝如歸冷冷地下了逐客令,猶如一隻被逼入牆角打算誓死反撲的狼,散發出危險的氣息。

沈繼禮不敢繼續觸怒她,隻能悻悻地告退。

直到沈繼禮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裡,謝如歸才卸下全身的力氣,虛脫似的癱軟下來。她緊握雙拳,指甲幾乎嵌入肉裡,努力壓抑著內心翻湧的情緒。

就在這時,一個清朗的聲音從旁邊的樹上傳來。

“你如果真的嫁給這樣的人,你會後悔一生的。”

謝如歸一驚,循聲望去,隻見初雲驍不知何時已經坐在樹梢上,一臉玩味地看著她。

“我自然不會嫁,”謝如歸慢慢直起身子,抬手隨意擦了擦臉上的血痕,鮮血劃過她的唇瓣,竟如同塗抹了胭脂一般。這抹豔色與她清冷的氣質交織,呈現出一種充滿張力的妖冶之美,攝人心魂,“我的人生,可不是由他人來決定。”

夜風習習,撩動她的發梢,如黑色綢緞在空中飛舞。她今日身著一襲紅裙,在這月色下格外耀眼,恍若一簇跳動的火焰。她鳳眸含光,眼神堅毅而明亮,如星辰般璀璨奪目。

如同一把鋒芒畢露的利劍,直刺人心。

初雲驍隻覺得心神戰栗,無法移開視線。

“初將軍可是戲看夠了?”

良久,初雲驍才回過神來,一改往日玩世不恭的態度,語氣竟是難得的認真。

“謝小姐果然與眾不同。”

“在下無意窺探你的私事,今夜多有打擾。”他猶豫了一下,才繼續道,“但是我剛才所說發自肺腑,以謝小姐的性情,本該振翅高飛,怎能困於家籠之中?”

她知他是指不要嫁給沈繼禮困在家宅終此一生,應該如鳥,飛向屬於自己的天空。

她看著他,兩人之間無言的默契填補了沉默。

謝如歸輕笑一聲,轉身欲行,“多謝將軍好意。我的人生,還是要由我自己做主。告辭。”

她揮一揮,當做是告彆,融入了夜色之中。

初雲驍靜靜地望著她的背影,隻覺心中有種難以言喻的悸動。

這個女子,真真是與眾不同。那樣的美,那樣的傲氣,那樣的叛逆不羈,竟讓他移不開眼。

他忽然很想衝上去,拉住她的手,問她今後可否常來相見。但理智告訴他,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悸動。罷了,來日方長。他相信,他們還會再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