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章 命案(三)(1 / 1)

不思量自難忘 緣修君君 4880 字 11個月前

蕭馳看出柳柒柒愁苦之意,抿唇淡笑,挑挑眉頭,“娘子今日的來意是尋我幫助?”

“不,我一開始是懷疑你的。”柳柒柒抬眸,“張三多次羞辱你,以你的腹黑性子定會報複回去,還記得那日你為讓我送信設的局嗎?”

蕭馳麵色無常,“當然記得。”

“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覺得你猶如皚皚白雪般坦然,可後來相處又覺得郎君與我甚像都是遇事反擊,不肯默默吞咽腹中,唯獨一件不同的是郎君比較聰明些,知道等價交換。所以在我知張三死後,第一個懷疑的便是郎君。”

“不過如今看來,郎君是可信之人,是我持小人之心了。”

柳柒柒彎腰致歉,“查案一事太過危險,郎君還是好好休養吧!”便出門離去。身後之人攥緊被褥,指尖發白,半晌又緩緩鬆開。

才出裡屋,便被身旁的大黑影嚇了一跳,柳柒柒捂住跳動地小心臟,“大白天的能不能有個人樣。”

可顯然前方少年並未理,柳柒柒也不給自己找不快,加快腳步離去,卻被倏然打算,“頭上珠花全是曲釀氣,若不想被人詬病就取下,免得彆人說你不檢點。”

這話說的刻薄極了,柳柒柒皺緊眉頭,還是將珠花拿下,湊近聞了聞,卻如他所說珠花上沾滿曲釀氣息。

好生收進袖中,柳柒柒才道:“取下就取下,甘不檢點何事?再者這不就是不小心沾上的。”

雲傑聽聞頓時氣道:“怎會是不小心,這必是親熱之時沾到的。”

聞言柳柒柒怔愣住,好像卻又此事,思緒拉到當時,蕭馳靠近她趴在肩膀上,好似不小心輕碰了一下,怪不得株花沾滿曲釀氣。

自知理虧也就未與爭執,當務之急應是去調查張三與花瑤娥的案發現場,如此這般想著,步履也就加快,雲傑看著小女郎驚慌失措的樣子,隻當她承認了,不由得有些失落,還拿婚約說事,看來是未遇到心儀的。

……

張三的家住的較偏,並與平常農戶所蓋的茅竹屋有無不同,隻是有些年久失修,看著斷壁殘垣,那門前有一坐著掩哭的老嫗,白發如絮,衣履灰樸,柳柒柒上前敲扣,遂問道:“請問這可是張三家?”

如此詢問不下十邊,那老嫗紋絲不動,柳柒柒心中生疑,將地上石塊拋擲上前,那老嫗注意到,才緩緩抬眸,應上前來。

老嫗手忙腳亂的比劃著,柳柒柒才知應是失聰,這可麻煩了,她也不會手語,正一時犯難,不知該如何辦,碰巧右邊有出來摘菜的鄰裡,是一個熱情的且有些豐腴的婦人。

見柳柒柒與那老嫗相犯難,忙拉著柳柒柒在旁道:“可是打聽張娃子的事,哎!張娃子慘的呦!阿翁早早死去撇下他們娘倆,偏偏他又是個不爭氣的,整日正事不乾,偏挑事尋事,好了吧!現在被人報複了,是誰害的都不知,可惜他阿母咯!白發人送黑發人。”

“官府怎說?”

“還能怎說,不過死了個害頭,說是吃茶時,誤食了杏乾做的點心,你說這怎麼可能,那點心是他老母做的,難道他老母能害他不成,自小不能食杏乾又不是不知,怎還會給他放。”

柳柒柒聞言疑惑道:“那為何官府不抓他阿母?”

婦人‘哎喲’一聲,不解道:“你怎會這般糊塗,就這一個寶貝孩子,疼還來不及呢!怎能加害,這我婦人都懂的道理,你怎會不懂?”

柳柒柒莞爾一笑,“是我糊塗了,一時未想這般多。”

那婦人釋然,突然又變了臉色,一臉愁容,遂又歎氣,對著柳柒柒告誡道:“不過這世上哪有這般巧的事情。”

“如此,怎說。”

婦人左瞧瞧右看看,搖頭晃腦的,拉著柳柒柒靠近在一旁小樹,才舍得湊近耳旁道:“聽說這是神明的懲罰,專懲戒惡徒之人,也怪這些年官府大力打擊不讓在用活人祭祀,不然估計也不會出這檔子事了。”

柳柒柒不明所以,那婦人似是看出柳柒柒緊皺的眉頭,解釋道:“前些年乾旱,村長主動請纓帶頭祭祀,將自己的親生女兒活生生燒死,為了給我們祈雨……”

“村長應是被逼的吧!”婦人被倏然打算,臉色不悅。

繼續道:“可到底是為了整個村子,奈何雨下了,又成水災,這緣故就出現在……”

“村長的女兒被替換。”

又被打斷,那婦人已成不悅臉色擺成難看了,可故事還未講完,也不好與之爭辯。

繼續道:“是被替換,本是妹妹該去的,也不知是何緣故換成了她阿姊,當時是帶著麵具也不曾看清。”

“可阿嬸又如何得知是妹妹的?”柳柒柒疑惑的問道。

“這兩姐妹身形本就不像,老大年長些自然拔高些,老二幼小身形也小,雖是一母同胞,可奈何老二生下來就孱弱,時常害病,估計這也是她阿翁狠下心的原因吧!”

柳柒柒了然,不虧是封建社會,真是害人不淺。

“想來那張三就是太過作惡才會被上天收回,不過官府也是,這祭祀也再辦未停啊!要我說啊!祭祀活人來的更靈些,哪像現在村裡一天畢了兩條命都無從查起。”

柳柒柒捕風捉影道:“另一條也無從查起?”

“是啊!不過這條人家封的嚴,隻知死因是溺斃。”

想到此,柳柒柒道:“那阿嬸能否幫我個忙?我想進去看一圈,其實我與張家郎君也算是故交,這般如此也算是祭畏他的在天之靈了。”

“哎!你也是個重情重義之人,也罷,我幫就是了。”

如此柳柒柒順利的溜進去了,屍體早已被搬走,屋裡陳列簡單,無多餘之物,皆是必用之品,柳柒柒探查一番發現也並無不妥之處。

拜彆張家母親後,欲離去,突然被張家母親拉住,在空中比劃著,麵容悲戚,似是在說著上天不公,柳柒柒有些心軟,環抱好一會兒,給足安全感才放開。

鄉間小路塵土飛揚,柳柒柒冥想著,手中捧著適才張家母親給的兩塊點心,靠近嗅了嗅並無不妥,隔著布料,將之碾碎,扒拉扒拉,其中一小塊顆粒映入柳柒柒眼簾,柳柒柒捏了捏確認是杏乾無誤後,才知原來這就是張三那日所吃的點心。

適才張家母親當著她的麵食了一塊,安然無恙,所以才把這僅剩的兩塊給她吧!畢竟人是死的,可食物是能使之活著。

……

花府

站立在門口之時,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拉至黑暗處,見來人,柳柒柒問道:“作甚?”

“不做甚,隻是如果你這般踏進去,花家必會將你趕出門,不如與我合作,你來拖住時間,我去勘察案發之地。”

柳柒柒疑惑道:“你為何要幫我?”

蕭馳想了良久才道:“一時興起。”遂而又覺不妥,“其實是蓄謀已久。”

這都什麼跟什麼,柳柒柒聽的雲裡霧裡,不過蕭馳可信是真,畢竟已然試探過了,既然彆人肯幫你,又何必在故作推脫,假仁假義呢!況且她才不是出事了默默抗下之人呢!

是以,“好。”二人交易便達成。

花瑤娥的家倒不似張三家無人問津,畢竟要按現代社會來看的話那就是小康家庭,父母無病無災且能做個小生意也算悠哉不錯,可天不遂人意,黃若毋姊妹的哭喊聲響徹雲霄,闔府上下人人惶恐,待柳柒柒踏進去又寂靜良久。

黃若不顧人前禮儀,瘋狗一般上前撕咬,紅著眼睛問:“是不是你個小賤人,將我家阿寶害死,你好毒的心啊!你……”

說著揚起手掌要打起來,卻被柳柒柒用手擋住,她冷靜道:“我要害也該害你,畢竟我與你是真真切切有過過節的,怎會害你家孩兒?”

黃若大聲嗬道:“怎不會,壽竹都同我講了,你二人在廟會間碰撞掉麵具,必是你記恨她,才會起了殺心。”

“你這般說便不對了,空口無憑,況且昨日我也遇到了害我之人,隻是她並未得逞罷了。”

“怎會空口無憑,壽竹快些出來!”

隨著她是一聲吆喝,那邊廂緩緩徐來一女郎,今日未著麵具,見此麵有些眼熟,倏爾靈光一閃,這瘦成平麵的身材,可不就是昨日的瘦竹竿。

還真是人如其名不虧啊!

壽竹還是一如既往的掩飾不住對她的厭惡,冷漠道:“定是你懷恨在心,才會害了瑤娥阿姊,柳柒柒你好狠的心,眼裡竟容不得半點沙子嗎?”

柳柒柒扭頭對黃若道:“我知你不信我,可昨日確有此事,若不想你孩兒喊冤就將死因告知,不為她,我也要為自己討些活路。”

壽竹被生生無視,是再也掩飾不住這端莊的架子,渾身發抖向前,推打著柳柒柒,“你彆在來了,瑤娥阿姊厭惡死你了,快些滾。”

這其中不免吸引許多吃瓜觀眾,一時間混亂不堪,大家皆議論紛紛,柳柒柒眼見場麵失控,不得不拿出必殺計,心裡默念道‘瑤娥阿妹今日真是得罪了。

遂問道:“敢問壽竹昨日我與瑤娥阿妹是否麵具皆撞掉?”

壽竹不耐煩道:“是又如何?”

“不如何,廟會規矩不就是二人麵具相掉,便成一對嗎?這是祖宗定的規矩,現在瑤娥阿妹是我的妻,我來給家妻吊唁都不行嗎?”

眾人聞言,一時間全瞋目結舌,愣在原地,理是這個理不錯,可這不免有些荒唐。

好半晌,黃若嘴氣的發抖,對著家仆道:“給我給她攆出去,誰在敢放她進來直接亂棍打死。”

有著家仆的幫忙,壽竹很快就將之扔出門,臨走時,還不忘給個下馬威,“我以為以前你嫁禍我偷竊已是不知廉恥了,誰知你竟然這般大逆不道,真是無恥之徒。”

柳柒柒此時被摔的鼻青臉腫,全身上下無不酸疼,聽得此番,遂問道:“為何這般講?”

壽竹抬起的腳頓住,突然扭頭,惡狠狠的道:“為何這般,柳柒柒你還真是貴人多忘事,也對你可是遺珠,怎會體會我這險地,我母親是小妾你又不是不知,阿母死的早,好不容易阿翁肯給我個名分,將我接回,我便想著給阿母撐些場麵去筵席拜見我那後母,向笑語阿姊借了個金釵戴戴,想著事後還回去就是了,可偏偏你非要戴,丟了卻又賴在我身上汙蔑我,你說你還回去,可笑語阿姊為何沒見金釵?鄉裡人都覺得我家境貧寒才會在乎眼前利益,可誰知我根本並未行這苟且之事。”壽竹氣息不穩,跌宕起伏,似是將這些年的汙蔑全發泄在她的身上。

柳柒柒無言以對,這真不是她不想辯解,而是這段記憶本就不屬於她,是真是假,現在分辨根本無意義。

靜默許久,壽竹輕哼一聲離去。

蕭馳悠悠使來,道:“我已打聽清楚,花瑤娥是被推入水中溺斃,如官府所說昨日混亂,人群推搡擠兌,很有可能是被擠下去,並且無人發現相救至溺斃。”蕭馳神色複雜的看著眼前女郎。

好半晌,柳柒柒才回過神,緩緩道:“這二人死因連邊都沾不上,卻又如此巧合,連官府都沒辦法查起,若不是昨日我所見那人的殺意,恐怕我也會被迷惑。”

蕭馳遂問道:“可現在如何查起呢?”

柳柒柒看向天邊,此時天已漸漸黃昏,整片霞光覆蓋,頗有幾分雲破天開之意。柳柒柒堅定的望向這片霞光,倏然笑嫣,“我不就是個活靶子嗎?”

“不可!”蕭馳厲聲阻止。

“有何不可?”柳柒柒不悅道。

“且不論今日你還有沒有命活著,單單論敵在暗我在明,屆時他確定你時,隻輕輕揮動手中刀你便會立即斃命。”

敵在暗我在明,聞言柳柒柒想到個絕妙的點子,笑眯眯道:“郎君確與我一同查此案嗎?”

“是。”

“那好,我們二人雇個亡命之徒穿上我的衣裙,不穿廟會服,到時我們躲在後方等待時機如何?”

聞言蕭馳淡笑,“虧你想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