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柒柒聞言,撿碎片的手一頓,思忖起身,不懷好意道:“郎君現下還病著,這不好吧!”以前都是管她,現下也該她做這勸解夫子了。
不過曲釀她也想吃。
思來想去都想不出個好辦法,蕭馳看著笑眯眯的女孩,無奈道:“那我看你吃如何?”
這個注意好,柳柒柒高興的手舞足蹈,轉而似是想到現下確實不合時宜太過高興,人家都生病了,還為了滿足你口腹之欲進獻,可不能不知足,所以柳柒柒輕咳一聲,佯裝嚴肅道:“既如此,也隻能委屈郎君了,我現在就去采……”
話還未道完,便被倏燃拉住,柳柒柒垂眸看去,他緩緩抬睫,二人視線交融,呼吸交錯纏繞,一時間氣氛旖旎,柳柒柒措不及防地嗅到他冷冽的氣息,倏爾一涼,連忙將臉彆過去,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她的小臉殷紅猶如熟透的李子,酸而回甘,雖著他的一聲輕笑,柳柒柒才緩過神來,生氣道:“郎君作甚?不知男女授受不親嗎?”
蕭馳忙鬆開拉著的手,解釋道:“不是,我隻是想說,曲釀不用采買,苞廚裡還有。”
“至於男女授受不親,柳娘子可還記得在廟會夜你我二人麵具皆掉,麵容已記,我以為你早就當我是你的郎婿了。”
聽至此,柳柒柒倒退兩步,險些以為聽錯了,不解道:“等等,你說什麼?”
“至於男女……小心後方…柒柒。”
‘咚’柳柒柒摔了個後翻墩,兩隻腿直直地懸浮在空中,好在雙手撐地並未摔倒腦袋,可聽到這句曖昧的稱呼‘柒柒’她又將腦袋摔了下去,柳柒柒你到底有多少桃花啊!
在地上思索兩秒後的柳柒柒猶如在世亂刀,管你桃花梨花,皆快斬。於是乎,她直直地做了起來,破罐子破摔道:“可我已有婚約,郎君慎言。”
“好。”
輕飄飄的回應,就如同打在棉花上,柳柒柒愣然,一時間僵在那裡,想過許多種糾纏不休的問題,也想過刁鑽的角度,可獨獨沒想到這般就…就糊弄過去了。
見此女孩愣然神情,煞是玉雪可愛,蕭馳微笑道:“不吃曲釀了?”
聞言柳柒柒終於有所反應,忙爬起身,“吃吃吃,當然吃,我這就去拿。”手忙腳亂地起身,如箭般飛揚,一刻也不敢停留,顯得後方有惡鬼似的。
蕭馳緊盯,獵物上鉤了。
裡屋與苞廚就隔了個石子路的距離,柳柒柒奔跑出來至鵝軟石上才停下來,泛著青草的微風吹過,胸腔裡的片刻悸動才得以平緩下來。
果然蕭郎君與他養的那條白蛇一樣,看著孑然一身,實際誤人的緊。
柳柒柒猛拍腦袋,使之平複下來,深記道不同不相為謀的道理,逐一分析,他遲早要回蕭府,而她不一樣,柳府肯定不會回去。等賺夠了銀子,就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到那時他能放棄闔家榮耀嗎?答案是不能的。
身處鄉野之地都想要不顧一切的回去,不然也不會讓她去送信了,可惜不能遂了他的意了。
即不能看到結果,那過程也就沒必要了。
在者她還有個未婚夫,雖說沒甚感情,可到底名分在哪,若被有心人看到她與蕭家郎君親親我我,這不就是奸夫□□了,到時搞死她都是分分種的事,所以還是遠離這個辦法最未妥當,惹不起我還躲不起。
思此及,柳柒柒忙將門口曲釀拿出,再找幾個青瓷碗,當務之急還是先找到那個害她未遂之人,不然往後日子不踏實。
待柳柒柒來時,蕭馳早早就將地麵狼藉收拾地乾乾淨淨了,將曲釀青碗擱下,柳柒柒率先道:“你即不能吃,那這下酒菜也就不備了。”
說罷,便給自己倒了滿滿一碗曲釀,雖是五月天,春暖花開,可總歸是涼曲釀未熱,剛含嘴裡不覺涼反倒有些火辣,待入肚時,又回甘回甜,飲完簡直沁人心脾,使人欲罷不能。
如此喝完一壇時,便被叫停,蕭馳捏著她的手腕,製止道:“不可在食了。”彼時柳柒柒有些醉意上頭,紅暈浮現,唇光瀲灩,秀氣眉頭擰成一條,不悅道:“撒手。”
縛住地手猶如藤曼,你越是掙紮他纏地越緊,見此,柳柒柒登時來了氣,嗬斥道:“你乾甚啊!你不能吃就算了,彆多管閒事……”
語氣詞還留存口中未道出,那邊廂蕭馳直接柃起最後一壇酒飲了起來,柳柒柒尤為心急,“哎!哎!你給我留點,喂……”
當然是一滴都未留,連帶著手中最後一碗都被奪了。
柳柒柒那是護也護不住,至於嗎?
可惜真等她去檢查時,對上的是一張充滿欲氣的臉龐,氣息溫熱,惹得她連忙後退。
突然蕭馳站立逐漸靠近,麵色如常,隻是有些臉紅,卻眼尾泛紅似是被她欺負般,柳柒柒朝後退去,他進一步她就退一步,退到退無可退時,背靠茅竹的冰涼才令她回神,喝止道:“彆在過來了,喂!你再這樣你我會二人清白不保的。”
可蕭馳還是淡淡的盯著她,步履緩慢未停。
好了現下距離足夠,兩人隻要稍動就能蜻蜓點水,柳柒柒被嚇的大氣不敢喘,注意著時機,若是蕭馳敢對她做些什麼,她就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
誰知蕭馳隻連連咳嗽幾聲,壓在她的肩上睡……睡著了。
柳柒柒嘴巴微張,一時不知所措。
‘吱呀’木門被豁然打開,雲傑領著大夫其其入門,首先看見的便是這番景象,雲傑頓時僵住,遂而又反應過來,忙將大夫推出門外。
大夫回望裡屋,被‘砰’的關上了門,碰了一鼻子的灰。
這場事故要數最機靈的便是柳柒柒了,適才聽見踱步而來的聲響,便開始著手準備了,見推不開蕭馳,便聰明的借著蕭馳的寬背,令其掩在他身後,隻留下衣裙交疊。
雲傑麵罩寒霜將他家郎君扶起至胡床上,手帕浸濕,細細擦拭著,從頭到尾一句話未言。
步履一頓,轉頭對她道:“那方可躲著。”指了指那旁的櫥後,柳柒柒了然,提裙前去。
不多時,大夫被請進來,本著奔赴吃瓜第一線,自然要恪守本分,左瞅瞅右瞟瞟,飄然看見浮起的緞帶,頓時了然於心。
不經感慨這外表看著卓爾不群的蕭郎君,也會有陷於情欲的時候,這還是未嫁娶,就乾出這等苟且之事,看來他小女兒給他說的人不可貌相還真是真的。
不知等了多久,那方大夫終於有了要離去的跡象,心不在焉,左右聽的不過是:你方郎君本就身弱,且莫在吃曲釀了,會死人的,還有男女之事也急不得,需好好調養身子才是正道,雲雲。
雲傑半推半就的威脅,“勞煩大夫了,今日之事事關郎君清譽,還請大夫守口如瓶。”
“這是自然。”
片刻響動聲後,逐又恢複寂寥,半晌,“出來吧!郎君醒了。”
柳柒柒畏畏縮縮,低著頭像個鵪鶉似的,解釋道:“我開始不知你家郎君是不能吃曲釀的,況且我也並未逼他。”
思此及,柳柒柒愈發覺得自己沒錯,“你走之後,我在屋外做著,聽到屋內有響動,就沒來得及顧禮儀之事,進去後,地上一片狼藉,你家郎君就暈在那碎瓷片之間,還是我相救的呢!”
很奇怪,雖單看這件事柳柒柒並未有過錯,可她又著急解釋,大抵是怕她的區區貪吃,誤害一條鮮活的生命吧!
胡床上的孱弱郎君,舔了舔發白的嘴唇,笑道:“不怪她,是我一時貪嘴。”
雲傑擰著眉頭,“郎君忘了不能飲嗎?”
“無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現在是好的,若是在晚些,怕是這會棺槨都抬進來了,說不定趕到好時候,明日就能下葬了。”
柳柒柒躲在旁邊當背景板,儘量將存在感縮小,從今日形情來看,怎看都是她教壞純情男的戲碼。
雲傑倒水時,與柳柒柒擦肩而過,倏然停住,像是知曉什麼事情般,甩袖憤恨離去。
柳柒柒極其不解,卻也並未問,而是向蕭馳行了個禮問道:“適才確不應貪那杯曲釀而誤了正事。”
“哦!如此,還想小娘子但說無妨。”
“昨日死人了,死者為張三,我與你皆與之接觸過,並起了衝突,我是在聽到打鐘人子時刻離去的,遇見你時應生子時末,中間發生的事情不過須臾,所以我推算我們是在醜時跑的,而我詢問過了張三案發身亡時是卯時刻,中間還有段時間足夠你我二人趁機報複。”
蕭馳聞言,輕笑道:“娘子不信我。”
“拋開時辰不談,我與張三是有過節不錯,可他的身邊蟄伏這般多的兄弟,難道個個都服他,畢竟張三威名在外,隻有跟了他才不至於討不到好果子吃,在者,醜時刻,雲傑也來尋我了,此後我二人相伴在一起。”
柳柒柒故意將花瑤娥之死掩去,就是為了排除二人之死是否為二人之為,如今情形看來不是沒這個可能,是以與張三有過衝突之人皆可疑。
不過此番試探,柳柒柒卻了知他能信,便告知,昨日她的遇害。
“凶手我不知有幾人,不過昨日死的應不是花家娘子而是我。”她施然的說道,氣息不浮,堅定而又篤定,毫無懼怕之意。
“這二人究竟有何聯係我不知?不過我能肯定的是今晚他還會再次行動。”
蕭馳緩緩起身,躺坐在胡床之上,輕聲道:“張三目中無人,花家娘子囂張跋扈,而你又是威名在外,這其中之乾係必是千絲萬縷,你說的不錯,他的目標還會是你,想來今日廟會必會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