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事業稍有成(1 / 1)

不思量自難忘 緣修君君 3754 字 11個月前

院子裡熱鬨非凡,春文舀一瓢泉水,遞給麵前女娘,泉水清冽甘甜,回味無窮。

楊溫玉在旁渾身是汗的將新鮮毛竹劈開,並磨成纖薄輕盈的竹篾,一番下來後,柳柒柒在將數根韌性十足的竹篾彎曲成竹圈,相互穿插重疊,在用繩子固定,最後就是滾燈的神奇之處,可以任意旋轉而燭火卻不熄滅。

中間放了個可以保持平衡的萬向支架,兩個大小不同的竹圈組成,與燭台用絲線連接在內,在將圈好的竹圈連接固定,點上墨汁,畫出圖案,這樣滾燈便做成了。

如此反複,天翻了個身,也才做出十個有餘一,待到最後一筆化成,栩栩如生的呆萌臘兔也畫好了,春文也開始招呼著用膳。

楊溫玉見狀也不好多做逗留,隻得連連告辭,柳柒柒本意想留他用膳,奈何對方推脫不已,也不好多做相勸,便由他去了。

用過膳後,走在院子裡散步消消積食,天朦朦朧朧成藍色調,一望無際,近在咫尺又遠在天涯。

她將那名畫著臘兔圖案的滾燈點燃,拋擲上方,在接在懷中,玩得不亦樂乎,待到再來一次,這次並未接到,由於慣性被手臂彈開,滾燈像顆夜明珠滾到角落去。

可此女郎並未著急去撿,反而靜靜佇立,半晌,春文前來招呼她家娘子,柳柒柒才慢悠悠問道:“蕭郎君是個怎樣的人?”

“娘子,你說的是蕭馳嗎?”春文不解道。

“是。”

“蕭家是鄴城有名的世家,其父更是股肱之臣,有過軍功的,可蕭郎君命運坎坷,這是鄉裡人儘皆知之事。”講至這,春文微微歎氣,似是可惜這般好的出身怎混到這種地步。

柳柒柒疑惑未解,眉頭緊蹙,示意春文在講下去。

“這一切的發生,都是緣由蕭家母王氏的變故,王氏嫁進來之後,與蕭將軍也是恩愛兩不疑,哎!可惜啊!好日子沒多久,蕭將軍接到密旨出征剿匪,便一枝紅杏出牆來,王氏與那喂馬的小廝混到一起,彼時蕭府又逢蕭老公駕鶴西歸,不多久又傳來蕭將軍失蹤的消息,一時間府內亂作一團,蕭老太便來主持家事,將家一分為二,王氏被丟在莊子再做定奪。”

柳柒柒豁然開朗原來如此,難怪他說他是有罪之人,不過她也對蕭老太的做法認同,家中遭禍,身邊虎視眈眈,不快些將財帛分出,恐會釀成大禍。

“現今的當家主公為蕭將軍的阿弟,蕭安。”

這樣想來送封信也是沒甚大不了,這信不過是個孫子對祖母求軟之心罷了,如此自己也不會吃虧,反而做了件好事,何樂而不為。

“不過,彼時王氏已懷有身孕,待到蕭將軍破局回來之時,那王氏與稚子早已逝去,得知這一消息,瘋了,可憐蕭郎君了,雖命大,躲進亂葬崗用死人的屍體取暖,卻在無人能護他了。”

是這樣的,蕭馳的身份存疑,蕭老太是不會接他回去的,柳柒柒此刻覺得就算這信送到蕭府手上,也未必會得償所願。

春文有些疑惑,不知娘子怎突然對一個人有興趣了,忙問道:“娘子為何會突然提起他?”

聞言,柳柒柒怕春文想多,澄清道:“傻春文你的腦袋瓜可不許多想,我隻是想報答他,畢竟他幫了我們許多,是個君子。”是個小人差不多,總不能告訴春文是怕他背地裡使陰招,屆時應付不了。

“談不上君子。”

話一出口,主仆二人紛紛回頭打量,前者是驚愕,後者是思忖他聽了多少?

蕭馳左手拿著剛買的燒餅,風塵仆仆,這一身行頭顯然是路過。

見此,柳柒柒忙打招呼,可顯然對方並不怎麼吃這套,“傳言有誤,我是在熟睡時,被阿母丟到亂葬崗的,彼時我不過四歲,不認路,才因禍得福。”

柳柒柒站在風中,窺見他的疤痕,少年將偽裝撕開,供她嘲笑,可為何是憐憫,眸中晦澀藏著同情,她不知他一路受了多少苦楚才走到這裡,隻知道想要好好活下去的人都是值得敬佩的。

心不由得軟了些,想將場麵緩和些,“燒餅好吃就夠了,人總要有個念想,才能活下去啊!”

蕭馳笑了,是發自內心的,他怎會聽不懂少女的開解之意。

……

第二日柳柒柒起了個大早,連早膳都未用,往荷包裡塞了兩塊燒餅便出發了,昨日的滾燈用絲線串聯到一起,柳柒柒提起絲線向市集走去,借著廟會風頭,她篤定能賣出。

十裡廟會本質還是祭祀,不過意義不一樣,廟會是有組織有目的的,十裡村的村民在這三天不分彼此,同一祖宗,穿同樣的衣服,帶上麵具,徹夜三天遊行。

十裡村離都城不甚遠,當屬中間,是個盆地,背靠青山綠水,也不至於餓殍遍地。

柳柒柒將手中滾燈拋擲地麵,而後清嗓,道出事先編好的詞,叫嚷道:“走過路過,不要錯過,上可孩童玩,下可起夜用,隻需兩株錢,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

她的聲嘶力竭,功夫不負有心人引來幾人駐足。

其中一位衣衫襤褸的小女孩最引人注目,她先是羞澀得躲進人群身後,然後才慢慢地伸出腦袋觀察著。

直到天黑降至,如此幾日,柳柒柒觀察著她的所作所為,此時距離廟會還有一日,她不知這個小女孩打得什麼算盤,隻知小女孩晨起就陪她擺攤,落日時便一路隨行,起初柳柒柒也會塞她餅子詢問,可能是小孩怕人,她接了餅子就跑走了。

可是大人與小孩比耐心,通常都是後者敗下陣,終於在今日,那小女孩耐不住性子,走至跟前,小心翼翼的詢問:“我……可以幫你做這個嗎?”她手指滾燈,不敢看著柳柒柒,打著顫,哆嗦道。

大手覆蓋頭頂,柳柒柒揉了揉,“原來是這樣,當然可以。”

她將滾燈技巧製作,毫不猶豫地告知,在讓小女孩動手實踐,如此一個粗糙的滾燈也算做成,小女孩開心的笑了,離人也近些了。

“我若學會這門手藝,掙了錢,阿翁的擔子是不是就清閒些?”小女孩天真無暇地幻想著,喃喃自語。

其實不是的,光材料尋常人家就耗不起,更不用說裡麵特質的凝油,那是現代知識的結晶,這個生意在這貧瘠的古代,隻能圖個新鮮,走不長遠的。

可她並未去打破女孩的幻想,人生在世,總要有個念想過活。

“小鬆娘子,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當心反咬你一口。”此處不合時宜響起陣嘲諷之意。

花瑤娥打扮的如名字般花花綠綠的,瞧,一身鵝黃雜裾裙,赤紅色裡襯,花紋相纏,分梢髻欲蓋彌彰,叮叮響,皆是配飾相碰之聲,她的父母定是極寵愛她的。

柳柒柒今日業績以達標,十裡廟會本就千裡相傳,再加上離都城較進,慕名而來的人有許多,不過短短半日,滾燈就已賣的差不多了。

即不耽誤正事,何不有教訓之理,也不知經曆李府之事,她有沒有長記性些,不過現在看來是沒有的,不然也不會來招惹她了。

嘴角擒笑,眼皮都未抬一下。

這裡人流量何其多,反正她不嫌丟人,因為早就已經丟過了,狗洞都鑽過,現在再來主子文學是否太晚了些。

淚順流而下,還未等她開口,那個小女娘擋在柳柒柒前方,臉憋得通紅,用力大喊道:“彆欺負阿姊,我知阿姊的心是頂好的。”

花瑤娥似是被氣笑了,“你又如何得知她的心?就憑短短幾日的相處,當心啊!被她賣了。”

小女孩的聲音嬌弱,卻足以引來人駐足,柳柒柒將女孩護在身後,雙目通紅,準備一番道德綁架。

卻被一句話語給生生打斷,“這沙子還真是迷眼。”

柳柒柒嘴角抽搐,這讓她怎麼接話?去尋話中源頭,蕭馳立於人群中央,靜靜矗立,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殊不然,僅僅拋出句話,就能引起陣陣騷動,這哪是君子所為。

報複,絕對是報複,不就是談了些關於他的八卦嗎?有必要這般小氣,雖說也是她的不對在先。

見裝可憐不管用了,人群議論紛紛話題頭條主人公柳柒柒,她欲將事態拉回,緊接道:“君子論跡不論心。”

意料之中,譏笑聲此起彼伏,花瑤娥更是笑的直不起來腰,“什麼時候,你也會詠詩做賦了,真當罕見。”

“花阿妹見識不廣,這我也是知曉的,不必拿出單說。”柳柒柒也不是個吃素的主。

“你,牙尖嘴利,我說不過你。”

“即說不過,為何不閉嘴,這沙子竟沒嗆到花阿妹。”

指桑罵槐,蕭馳略微頓了頓,而後笑嫣,靜靜觀岸。

見小女娘躲在後方笑如花,花瑤娥當即氣不打一出來,“鬆蘿你就看著她嗆我,以後在不帶你玩了。”話罷轉身佯走,花瑤娥慣會搞小集體孤立這套。

柳柒柒將路讓開,是走是留,全憑鬆蘿定奪,隻見鬆蘿緊緊扒著柳柒柒衣裙,沒有要走之意,這讓花瑤娥欲走不走十分尷尬,她氣呼呼的朝柳柒柒道:“你且等著。”末了,還險些一腳摔個臉朝地,此番更是羞愧難當。

柳柒柒對著蕭馳露出一個勝利者的微笑,管你小人還是君子,通通應付的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