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事業開啟篇(1 / 1)

不思量自難忘 緣修君君 4543 字 11個月前

二人大眼對小眼,一時間誰都未先行張口,楊溫玉頭往左歪去,立馬反應過來了,走上兩步扯下白袍,再細細打量些,恍然大悟道:“是你啊!原來你沒死,好啊!竟還敢回來尋我,今日我讓你有來無回。”

楊溫玉立馬換了副嘴臉,從一副頹廢樣到無官扭曲,堪稱是翻臉比翻書快的典例。

“哼!”柳柒柒麵色如常,絲毫未被前方氣勢嚇到,將靠在楊溫玉左邊的食案一舉推到,瞬間食案上的油滴盞嘩嘩掉落,“告訴你,外方全是我的人,一點風吹草動,他們便會進來將你繩之以法,若不想你阿妹將臉丟在夫家,可勁鬨吧!”

快要靠近勃頸的手一頓,順又收回,楊溫玉泄了氣道:“究竟要如何?那日劫的銀錢早已被我用光,現如今我隻剩這條賤命了,拿去吧!”他一手扶額,另隻手捶地,像是被逼瘋似的。”

柳柒柒看他這般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樣,也不同他兜圈子了,“你要顧及你阿妹的臉麵,也算是還有些良性,你的命收回去,我不要。”頓了頓,她又道:“我隻要你……”

“當真。”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柳柒柒打著包票。

春文毛毛躁躁的跑進來,便見她家娘子像是個市井徒般,教說著前方男子,見春文這般慌張,柳柒柒忙問道:“怎回事?可是出了變故?”

“不是,不是。”春文兩手在空中揮舞,急道:“適才聽到屋內有動靜,我怕娘子出事。”

柳柒柒聞言“撲哧”一笑,“傻春文,你就這單槍匹馬的闖進來,也不怕自身難保。”

春文聞言,才慢慢發覺,“是哦!還是娘子想的周全。”

這件事總算告一段落,柳柒柒彼時堅持化敵為友策略,況且隻要他阿妹還活著,便是可以牽製。

兩個小女郎踩著月光回去,進了裡屋,春文就迫不及待地詢問柳柒柒到底怎樣說服窮凶極惡的壞人從良這個話題。

柳柒柒輕聲一笑,故作高深道:“當然是你的女郎本事大。”

“哎呀!娘子,彆繞關子了,快同我說說到底怎樣一回事?”

誰料前方娘子被褥一蒙頭,隻留輕飄飄的一句“明日便知道了。”而後沉沉睡去,又倏然掀蓋頭問道:“春文,到十裡廟會算算還有幾日?”

春文細細想著,回答道:“七日後。”柳柒柒聽著,心裡打好盤算,望著漆黑的夜,不知過了多久才磕上眼。

第二日日上三竿,熬雞還是似以前般吵鬨,於是舊事重演,春文招呼著剛從雞棚出來的柳柒柒來用早膳。

前方女郎手快拿起食案上的燒餅,一路小跑,還回頭解釋道:“春文今日我有要事相辦,你且先吃著,不用等我。”伴隨著第一縷晨光奔跑著。

春文搖搖頭,無奈道:“可慢些走,彆摔著。”眼裡不自覺泛起淚光,她家娘子要是一直這般活潑愛笑就好了。

隨著春天的到來,厚重的冬裝早已被擱置,柳柒柒今日一身藍綠碧色相融的雜裾裙,下擺袖口分彆繡著白色梨花,走起路來,點春逢花,似是個有翅膀的畫中仙。

春文隻看著那抹蝴蝶的身影徹底消失,才悠悠地進到裡屋。

西邊竹林,柳柒柒踩著晨氣沼霧前來。

見以乾了一圈活遂座下歇息的楊溫玉,柳柒柒驚訝了下,未曾料到他來的如此早,手一抬,“拿著。”便將春文做的燒餅分給了他一個。

楊溫玉也未客氣,拿著餅子大快朵頤起來,即便這般,他還是想問出心中疑惑:“你為何會放我條生路?”

前方娘子譏諷笑笑,將嘴裡的最後一口餅子咽下,站起認真回答道:“你是不是想說,我都要你命了,還對我這般好,不趕儘殺絕,反而給留了條後路。”

楊溫玉聽著羞愧的低下了頭,解釋道:“不,不是的,這世上總會有善良的人……”

“撲哧”柳柒柒也忍不住笑出聲來,“郎君還真是愛開玩笑,我的威名都夠震四方了。”

頓了頓,她又認真道:“郎君愛賭,我隻是個利用郎君還有一絲的真心的小人罷了,至於後路,這是郎君的選擇,是向前走,還是朝後退,與我半毛錢關係都沒有,再者,每月給你開二兩錢是你該有的報酬,莫要自輕自賤。”

聽著柳柒柒豪氣的話,楊溫玉稍安了心,一切都已塵埃落定,他也算有個活計了。

其實也不是的,柳柒柒她爹每月給的柴薪銀雖說大頭被瓊華夫人吃的差不都了,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擠一擠還是有的,每月少吃點吃食,這銀子就省下來了。

“啊!”隨著婦人尖銳的嗓音叫嚷著,柳柒柒心道想著,她可不算個好人,畢竟也是第一次光明正大的打劫,還是在人家門口,總要有人兜底,才能臉不紅心不跳。

黃毋身穿紺青花色雜裾,梳著十字髻,大步走來,她生了雙波水秋眸,與瓊華不同的是黃毋就算塗滿脂抹粉也會顯得突兀,相反額上花鈿,唇邊對稱的麵靨,更顯得惹人憐。

此刻黃毋很明顯是昏倒了,真暈假暈就不從得知了,身邊鵝黃襦裙婢子手撐扶著,才不至於麵倒在這黃土之上。

掐了好一會人中才將醒過來,黃毋見柳柒柒在前,手忙腳亂的前去質問:“你這混世魔王,可是專堵我家大郎出門時日,便這般欺辱我這婦人,哎!不能砍,不能砍,誰讓你砍的?”

隨著又一根翠竹倒下,黃毋即悲憤又無奈,差點又氣暈過去,可楊溫玉是理都不帶理的,他手持大砍刀,麵上又凶神惡煞的,任誰也不敢靠近啊!黃毋隻得在邊上乾嗷叫。

這可是錢呀!錢!都被這畜生糟蹋了,丈人回來定會責怪她的。

柳柒柒見已然砍的差不多了,揮揮手讓楊溫玉停下。

對著黃毋笑眯眯道:“黃嬸,我的名聲在外是怎樣的?”

黃毋聞言身形一頓,她也算是個聰明人,並未脫口而出,反而細細思索。

目光毫不避諱的打量身形瘦弱的女郎,轉而又落到搬竹子的楊溫玉,身形同樣瘦弱,想到適才已差人去尋幫手了,權衡利弊間,便已知柳柒柒的結局——這次定會將她好好收拾一頓,看她還敢不敢行這強盜之事。

一個弱女孩有甚可怕的,又無人能給她撐腰,現下也不用為了麵子將好話擺出來。

“你的好名聲自然是威名在外,以前原諒你無知就罷了,現下都已快長成獨當一麵的女郎了,怎還如此胡鬨,行這強盜之事。”

苦口婆心的勸告,在外人看來這是個經驗之人在教訓小小孩童,而站在本人的角度才會得知,這是刀子,甜蜜刀子,以為你好為由,一點點刮弑著反抗,脊梁再也直不起來,就同變成外麵傳言般。

怕是原身母親和原身沒少受這種刀子,今日黃毋是提到鐵板了,她不會受這委屈,輕笑道:“阿嬸,既然我名聲這般不好,該如何?”

“自然是重新做人,還能怎辦?”

“那阿嬸,既然重新做人,必會辜負外頭人為我浪費的口舌,又該如何?”

“像你這樣的要肯金盆洗手,太陽才打西邊出來呢!還談何辜負不辜負的。”

誰料前方女郎笑開了花,“如此,阿嬸我是改變不了了。”

“這是自然。”黃毋思考了半天,也不知柳柒柒這是又唱拿出。

隻見柳柒柒回頭對著楊溫玉道:“咱們走。”

“哎哎!走就走,快把我這心頭竹給放下啊!”黃毋趕忙上前去攔。

柳柒柒上前一步,笑眯眯道:“阿嬸,適才你不說了,既然我名聲改不了,就不改了,還是坐實了會安生些,不然老覺得我在吃虧。”

說著,便招呼著楊溫玉將砍的十根竹子勒成兩捆,分兩次抱出。

柳柒柒算是看明白了,對待講道理的人自然是同她講道理,對於不講道理的人任是說破了天也不見她會信你三分,所以,她擺爛了,甚至黑化了,做滾燈的原材料竹子是必不可少的,現下距離廟會隻有幾日了,更要趁著節日氣氛,才能帶動些,此計雖險,勝算卻大,得些周轉的銀子,在做打算。

遲早要收拾瓊華,屆時不靠她,也能過活。

“哎哎!不,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你這女郎牙尖嘴利,我是說不過你。”黃毋在不似一番說教樣,取而代之的是麵色慌張不以。

柳柒柒和楊溫玉絲毫未理,待要出門時,便見外方趕來的黃若和她的丈人,二人手中持著農具,一副神色匆匆的樣子,黃若旁邊還站有鵝黃色衣裙的婢子,想來是通傳的。

黃毋一見幫手到,趕忙嚎啕大哭抱著她的阿姊,“阿姊你可來了,這小畜生光天化日之下搶劫,這長的好生生的翠竹啊!全讓她砍了,阿姊,阿姊,可要為我做主啊!”

黃若本就因上次之事氣還未消,當下又有個正當指責的理由,豈有不譴責之理。

“柳柒柒你這畜生,如此這般,是欺負我黃家無人了嗎?”

幸虧有她身旁的男子拉著,勸和道:“阿若定是誤會、誤會。”才不至於傷到柳柒柒。

楊溫玉見事態已然控製不住,況且他們又是沒理的那一方,也不好與之鬨起來,便也勸解道:“還是算了,這本就是她家的,也不好做的太過。”

柳柒柒不以為然,指著黃毋姊妹威脅道:“再過五年我就及笄了,阿翁會接我回去嫁人,屆時便可去討要銀子了。”

“你還想著那個沒良心的父親會來接你,真是妄想……”

“我深知阿嬸想說不可能的,阿翁不會來接我的,以前不會現在更是不會,可我那個親家會,他是同我阿母有救命之恩的,倒也有幾分薄麵。”

黃若姊妹略加思索,十幾年前她們阿母阿翁還未老時,是聽說過她阿母救過一個女郎,那女郎據說是當今聖上的親阿妹,可是皇親國戚,是惹不起的人物,柳柒柒與她家攀上關係,那可真是飛上枝頭變鳳凰。

打量著她們的神色由紅變白,越來與哆嗦,不經感歎這麼快就被唬住了,還真是輕而易舉,當即道出今日最終目的:“我如今身份確實不同了,可也不想招仇恨,可要幫我瞞著些,今日這事確是我的不對,既如此,竹子賣給我,看著開價吧!”

黃若聽著,聯想到這幾日的種種行為,才恍然覺得怪不得柳柒柒這幾日不消停,原來是攀上高枝了。

這般快得表麵身份,難怪呢!找麵來了,想給自己找回這些年失去的尊嚴。

黃若想到這痛快極了,她生來就不是個好命,所以最恨這種世家娘子了。

也不同她繞彎了,畢竟討厭歸討厭,得罪是得罪不起的,且不說能不能嫁過去,單說卻有流落在外的子女在及笄之時認祖歸宗,柳柒柒到時在添油加醋說些什麼,屆時怕是不好收場。

“八株錢拿去。”

“成交。”這已經是極低的價格,想賣個好,卻又不軟了腿。

黃毋還想在說些什麼,便見阿姊的眼神斜來,氣得她扭頭就走。

柳柒柒交了錢轉身叫著楊溫玉離去。

待到走遠了,黃若才“啐”了口唾沫,“什麼東西,不過是個仗勢欺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