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2013.10.1

警察廳辦公大樓地下四層。

“諸伏同學，這是最後的反悔機會咯？”代號櫻揚了揚手中的檔案袋，“雖然已經與你洽談了很多遍，但我還是要問一句：你確定要接受【不死鳥計劃】嗎？如果選擇拒絕，我可以把你安插進心儀的部門任職。”

諸伏景光笑了笑：“我確定。”

“現在，你沒機會反悔了。”代號櫻掏出打火機點燃了諸伏景光的檔案袋，將其丟在火盆中。火焰升騰，這種特製的紙張眨眼間灰飛煙滅，以目前的技術斷然無複原的可能。

代號櫻將一份新的檔案推到諸伏景光麵前：“現在，【諸伏景光】在櫻花警方已經消失了，他是個了卻心結後放棄警察一職、決心去追逐夢想的年輕人。而你，是名為【綠川昕】的賞金獵人，【代號·燃】。這個周在完成NOC課程之餘，把檔案裡的每個字都印在你腦海深處。”

燃燒自己，驅除黑暗麼……諸伏景光正色行禮：“是！”

“需要注意的是，這並不是一個憑空捏造的假身份。賞金獵人綠川昕是真實存在的，隻是機緣巧合下，半年前被我秘密擊斃，而此事的知情者也就是【不死鳥計劃】的參與者。”代號櫻端起保溫杯抿了一口，“你們體態相近，都是黑發藍眼，銷聲匿跡一年可以解釋為【重傷修養】，容貌改變也可以推到重傷和整容上。好在他也是個小心謹慎的家夥，麵見雇主時會帶著墨鏡和口罩，出任務時喜歡穿著藍色兜帽衫方便擋住臉，再加上本身擅長狙擊，見過他真麵目的人寥寥無幾。”

諸伏景光翻開綠川昕的檔案稍作瀏覽，目光便停在了愛好一欄：“抽煙，烹飪，貝斯，喜歡貓？”

“怎麼，有問題？”代號櫻挑了挑眉，“是不會彈貝斯嗎？”

“不，這我倒是會一些。”諸伏景光苦笑一聲，“看來要學一下抽煙了。”

代號櫻失笑：“好吧。還有很重要的一點，你要模仿他的性格與行為方式。這一點不用擔心，也不必急於一時，我會找專業人員對你進行相關指導。”

5. 2013.10.2

翌日，NOC秘密訓練營。

“你好，我是你NOC訓練第一階段的教官，你可以稱呼我為A。”來人是個光頭，臉上帶著一麵純白麵具，額頭印有一個鮮紅的字母A。中等身材，談不上健壯但肌肉隱約可見；迷彩背心、黑色工裝褲與馬丁靴都是市麵上的常見款式。聲音也平平無奇，沒什麼記憶點。他的旁邊站著一位神情冷漠的青年，約麼三十來歲，淺藍襯衫，黑色西褲，棕色皮鞋，外麵套了一件白大褂。

“教官好，我是代號燃。”諸伏景光立正敬禮。

“不用那麼緊張，我負責教授的是理論課。”教官A看起來很好說話，“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代號·空】，接下來由他對你進行一場心理評估。”

“你好。”諸伏景光朝對方伸出手，那人隻是用黑沉沉的眸子盯著他，非常敷衍地點了點頭。

看來是個傲慢的同事呢。諸伏景光很自然地收回手，Yuki在應付無關人員時也是這幅差不多的模樣。

……

諸伏景光恍恍惚惚地睜開眼，發現自己正坐在一張柔軟舒適的單人沙發上。這裡是一間市麵上常見的心理谘詢室的模樣，輕快的色彩搭配，巧妙的家具布局，以及一張沙盤、各式各樣的擺件。

教官A斜靠在門上，見他醒來便轉身開門：“現在是午飯時間，走了，我帶你去食堂。這兒的夥食可是非常棒的，我吃了幾十年都沒吃膩。”

午飯時間？諸伏景光起身，撇了眼牆上的掛表：11點53分。

已經過去三個多小時了麼……諸伏景光不禁皺眉。他麵見教官A和代號空時是早八點整，代號空拒絕和他握手後，他對上了一雙黑沉沉的眸子，深不見底宛如黑淵……然後呢？

“彆多想。你的心理評估結果我看過了，老實說，我覺得問題不小。”走在前麵帶路的教官A帶過無數學生，自然一眼看穿諸伏此時的想法，“我不是說你心理有問題。恰恰相反，你簡直太像、不，就是一個常規意義上【正常人】！”

諸伏景光滿腦門子問號：“正常人……不好嗎？”警校入校麵試前那場心理測評，由於幼時心結的存在，他隻拿到了B，屬於正常範圍內偏低的一檔。不過心結解開後，他自覺變了很多——起碼他的同期們表示“景旦那變得更積極了”之類的。

“正常人很好，但不適合做這一行。”談話間，已經來到了食堂，“不用刷卡付錢，想吃什麼自己拿，自助的，但最好不要浪費。吃點清淡的，下午要考驗你的胃。”

食堂大概有半個400米操場那麼大，一半是餐台，一半是餐桌。入口處有洗手台，出口出有餐具回收台和垃圾桶。

二人拿過自己中意的食物後，在一張四人位的空餐桌麵對麵坐下。

“帶了這麼多學生，你是我見過的唯一一個在心理測評中拿到A的。上一個奇葩還是B+。”教官A在麵具兩側一按，麵具嘴巴以下的地方就與整體斷開了連接。諸伏景光忍不住瞪大雙眼，此先他那出色的視力可沒有在麵具上看見任何縫隙！

“這意味著什麼呢？”

“這意味著，你們太有人情味兒了。”教官A歎了口氣，“我倒是沒想到，那個B+的小子如今也是身居要職……哪天他闖了禍彆把我供出來就好，畢竟進入NOC訓練營的標準之一是B及以下，C-及以上。”

諸伏景光啞然：“我覺得教官您也挺有人情味兒的。”

“不，那小子確實是我包庇，但你是被大人物硬塞進來的。”教官A攤手，“昨天我帶著代號空給幾個新人做了測試，一位上麵很看好的小夥子拿到了B，勉強過關。另一位小夥子……”

教官A歎了口氣：“跟你一樣，是我從未見過的……E。”

諸伏景光汗顏：“這……該去看心理醫生了吧？”

“你這話說得可太委婉了。這簡直就是高精尖/罪/犯/預備役！”教官A 戳了戳餐盤裡的花菜，咬牙切齒道：“既然上麵這麼決定，咱作為下屬也沒什麼好說的。”

……

14:00，諸伏景光敲了敲教官A的辦公室門。

“準時是一個好喜歡，但以後記住，準時、遲到、早到的情況要‘三三三’，否則這種習慣會成為你潛在的弱點。”教官A走在前麵帶路，“接下來帶你參觀一下公安的審訊室，希望你的胃能撐得住。如果我在接下來的訓練裡認為你不合格，我會把你打回去——哪怕是把你塞進來的那位大人物也阻攔不了。”

這一看，就是一星期。

“……馬馬虎虎。現在，親自上手試試看。”

這一試，又是一星期。

“唔，真是令人驚訝，我可以給你評一個優秀。那麼，這一批是已經沒有價值的廢物，現在，用你手裡的槍，殺了他們。【小孩】？代號燃，這裡沒·有·小·孩，【沒·有】。唔，這些東西都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行，也許會讓你輕鬆一些？”教官A稱呼這些……為【東西】，而不是【人】。

這一殺，還是一個星期。

“我得承認，你的表現非常出乎我的意料。恭喜，接下來你有一個月的放鬆時間——我是說，坐在教室裡上課那種，one-to-one。”

6. 2013.11.23

“理論課暫時告一段落。”教官A關上幻燈片放映機，打開這間一對一教室的冷光燈。“你從小到大的履曆我早就看過，三好學生沒評上你的話絕對是學校黑幕。”

門響了三下，一位帶著麵具B、身姿曼妙的高挑女人身姿搖曳地走了進來。紅色的大波浪長發堪堪及腰，一條沒有任何額外裝飾但非常具有設計感的吊帶黑裙在膝蓋上方四指處戛然而止，勾勒出其主人堪稱藝術的身體線條。雙足裸露，染了鮮紅的指甲油，蹬著一雙12公分的細跟露趾女款皮鞋。比起瘦削，她這種微胖豐腴的身材更加奪人眼球。諸伏景光不禁想到了那位聞名全球的M國女明星莎朗·溫亞德，單看身材，二女可謂是不分上下！

就是這將近兩米的個子有點讓人繃不住——哪怕去掉高跟鞋也將近一米九了吧喂！

“接下來，這個B會帶你去見見世麵，希望你可憐的羞恥心能遭得住。”

“什麼叫‘這個B’！”教官B熟練地從教官A的口袋裡摸出一盒煙和打火機，相當自然地抽出一支給自己點上。好在她還記得把東西給人家塞回去。值得一提的是，她的嘴巴和下巴沒有被麵具遮擋。

諸伏景光整個人都失去了色彩。

首先，他收回【教官A看起來很好說話】這一第一印象；其次，哪兒來的、如此粗狂的男聲？！這屋子裡確實隻有兩個男人啊！

諸伏景光覺得自己還是太嫩了，成功堅持到現在的那一點點自豪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用不帶任何顏色的眼神盯著教官B高聳的胸部。如果這是漫畫，就能看到他頭頂上那個“正在加載”的圖標了，以及——諸伏景光.exe未響應。

翌日下午四點，長崗沐恩酒吧尚未開始營業。

“這家酒吧非常有名，總部在M國的芝加哥，據說那位神秘的酒吧老板相當厲害。”教官B將一張看似什麼都沒有的白色小卡片遞給擋在酒吧門口的黑衣壯漢，在其讓開身後帶著諸伏景光推門而入，“這是灰色地帶首屈一指的情報交易場所，也有很多人選擇在這裡發布和接受其他各種委托。”

教官B示意諸伏看向擺在酒吧內各個角落、似乎做裝飾用的精致的小黑板，上麵用彩色粉筆寫著各式花體字，也有一些意義不明的圖案。

“歡迎來到灰色世界，代號燃。接下來的一周，我會教導你屬於‘我們這類人’的暗語。”教官B輕笑一聲，“以及一些值得注意的【人物】。”

教官B今天是禦姐聲，這讓諸伏景光鬆了口氣——昨天大概是偽音吧，一些出眾的配音演員應該也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