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013.6

下午，操場，第一堂課：重裝備訓練。

看著上杉雪辭一本正經地提出免修要求，站在隊伍後麵的降穀零和鬆田陣平沒忍住酷嗤酷嗤地笑，伊達航、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終於也是沒憋住。

“哈，鬼塚，可以批準。”一個西裝墨鏡男走了過來。

“長官！”鬼塚八藏立正敬禮。

“嘛嘛，不用這麼正式，畢竟我現在在休假。”雖然這麼說，西裝墨鏡男還是標準地回了禮，“我要找這個小子聊聊。”

“……我知道了。”

“唔，鬼佬的長官？”目送西裝墨鏡男帶著上杉雪辭離去，鬆田陣平長眉一挑。

“看來是有部門看中姬子醬的才能，想要提前下手啊。”降穀零收回視線。

“這就是所謂的【特招】啦。”萩原研二笑道，“大多數部門都會心照不宣地在某一天派人來看看有沒有好苗子的。”

“不愧是萩原，這種消息都能打聽到嗎？”伊達航感歎道。

“嘛嘛，今天上午普通二班女子班的小林芊芊子同學就收到了邀請。”萩原研二眨眨眼，

“據說是警視廳刑事部科學搜查研究所那邊的哦！”

諸伏景光佩服道：“小林同學可是選修法醫課的第一名！”

“降穀，出列！”

鬼塚教官的嗬聲嚇得嘀嘀咕咕的幾人一激靈。降穀零迅速出列：“是！”

“去教務樓一樓談話室，有人在那裡等你。”鬼塚八藏沉聲道。

“是！”

……

咚咚——

“請進。”

“打擾了。”降穀零推門而入，看到一位頭發斑白的中年男子。他的臉上有嚴重燒傷的痕跡，右眼已經廢了。

“我是警察廳警備局警備企劃課的幕後理事官，黑田兵衛。目前明麵上的身份是長野縣警察本部搜查一課課長。”黑田兵衛如鷹般銳利的眸子盯著降穀零，“你聽說過【公安·零】嗎？”

2. 2013.6.14

這一天是諸多警校生期待已久的夏季運動會，也是那個組織決定入侵警校的日子。

嘩——

被一杯冷冰冰的水潑在臉上，諸伏景光驟然從昏迷中清醒——什麼情況？諸伏頭疼欲裂，努力回想著他昏迷前的事情。

聽到廣播後他們發現鬆田陣平不在，Yuki通過定位發現鬆田竟然在校醫院，於是他和Yuki來看看是什麼情況。到了校醫院門前，他們發現這裡的信號被屏蔽了，這裡也清冷得不正常。

Yuki讓他回去報信，自己卻決定進去打探一下情況。唔，他看在Yuki那枚徽章安裝了衛星信號針孔攝像頭的份兒上勉強答應，隨即迅速奔向操場。他拿出手機，不斷刷新界麵，打算一有信號就給萩原打電話。

但沒想到，他剛提起速，就被一根突然出現、離地二十公分的麻繩絆倒，狠狠摔倒在地，手中的手機也飛了出去。然後……被人從背後用濕毛巾捂住了口鼻！

有股明顯的刺激性氣味，大概是吸入性/麻/醉/劑/乙/醚。

他甩甩腦袋看向四周，沒人，看裝潢像是某間車庫。自己被綁在了一張椅子上，雙腿與椅子腿兒綁定，雙手反剪在椅背後，嘴上還被貼了膠帶。車庫黑洞洞的，眼前有唯一的光源——是一張桌子和一塊顯示屏，顯示屏連著好幾根線，一直延伸到車庫外。顯示屏裡明顯是監控。桌子上還有一張立著的卡片，白紙黑字寫著一句話：

“你的朋友，會怎麼選呢，未來的警官先生？PS：友情提示，紮來普隆，一款安眠藥。”

諸伏景光不明所以，這顯然不在計劃之內。果然計劃製定出來就是用來發生意外的。

忽然，屏幕忽閃幾下，出現一幅畫麵，看樣子是校醫院某間房間的實時監控。這個房間裡有很多架子與箱子，架子上有一些醫用器材和藥盒，由此可以確定這是藥物器材室。

諸伏景光看了眼顯示屏連接著的電線，看來這就是信號傳輸的媒介了。依舊處在無線信號屏蔽的範圍內的車庫……校醫院的救護車車庫麼。但監控裡這個房間又有什麼……

諸伏景光瞳孔驟縮——他看到了Yuki闖入這個房間，從架子上拿下一瓶試劑倒在一塊壓縮毛巾上，接著一陣翻找但什麼也沒拿，看來是沒找到想要的東西，遂準備轉身離去。他像是注意到什麼般，在幾個像是遭到暴力拆解的紙箱前蹲了下來看了一小會兒，便將濕毛巾捂住口鼻係在腦後，直接踩著扶手往樓上開衝。

不知為何，那幾個破爛紙箱上的幾個大字相當完整：紮來普隆。

諸伏景光僵硬地偏轉脖頸，再次看向立在桌麵上的卡片：“你的朋友，會怎麼選呢，未來的警官先生？PS：友情提示，紮來普隆，一款安眠藥。”

這幾箱子都空了，安眠藥能去哪……

諸伏景光想起了山本狩。

今天中午食堂的配湯——也許該叫孟婆湯。山本狩的想法很好猜，大家今中午都喝了的話，晚飯確實沒必要吃了，昨晚那一頓也確實是《最後的晚餐》。

這是一道典型的電車難題。

——全校的人，還是一個鬆田陣平？

顯然，Yuki在意識到這個局後，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

諸伏景光呆愣住了，他有些迷茫，理性與感性的撕扯讓他難受得想吐。無論哪一方出事，他覺得自己都得為此負責；無論哪一方獲救，他都對另一方極度自責……或許，他可以卑劣地想，他被困在這裡毫無辦法，做出【選擇】的Yuki不是他，【注定】背責的也是Yuki不是他……想要成為【站在陽光下的警察】的Yuki，卻不關心與自己無關者的、人民群眾的生命嗎？

若是上杉雪辭看見了諸伏此時的眼神，高低得給他畫個餅狀圖：三分無措三分決絕三分痛苦一分難以置信。

精神恍惚間，不知過了多久，公安特警破門而入，刺目的陽光照進來的瞬間，顯示屏仿佛被按下了什麼開關，冒出一股黑煙。

“是光敏元件啟動的自毀熱機，主板已經被物理破壞，無法複原。”一位疑似技術擔當的公安檢查了一下，對著被救下的諸伏景光問到：“同學，你看到了什麼？”

“……他們要給午飯裡下安眠藥，藥物已經運到了食堂……”

“10:03，來得及！佐佐木，帶人去搜食堂！所有食材全部作廢，聯係保潔公司徹底清洗一遍食堂；聯係最近的快餐店，給學生們訂午飯！”黑田兵衛果斷道。

“是，黑田警視！”

“那麼，諸伏同學。”黑田兵衛盯著諸伏景光的眼睛，“在視頻裡有看到什麼人嗎？”

諸伏景光按下繁雜的心緒，猶豫了一下：“……有。”

“學生？”

“……是。”

“認識嗎？”

“……”諸伏抬眸與黑田兵衛的獨眼對視，但保持了沉默。從日常的相處中，他能感覺到Yuki層層隱藏起來的溫柔——不是單獨對某某人的溫柔，而是一種【大義】……

或者，Yuki發現了更深層次的東西，他的【大義】讓他做出此項【合理】的判斷……是打算用1200名新生的命釣出幕後黑手嗎？

“是犯人嗎？”

“不是！”被自己的想法嚇到的諸伏景光整個一激靈，下意識脫口而出。

“我知道了。送諸伏同學去救護車那邊讓醫生看一下。”迎著諸伏景光略微恍惚的目光，黑田兵衛選擇到此為止。他轉身離開，經過諸伏身邊時，低聲道：“晚些，會有人再找你的。”

看來，出現在視頻裡的就是上杉雪辭無疑了，不過這個小家夥好像對他的同期有了什麼誤解。

當然，能被自己那位人精同事【望月千瀨】看上並親自來邀請的上杉雪辭肯定沒問題。

除了上杉雪辭這位奇葩，鬼塚班的前幾位都很優秀，尤其是已經被黑田兵衛收入麾下的降穀零。至於諸伏景光，他的成績不可否認，但性格的缺陷在黑田看來是相當明顯。諸伏的溫柔感性雖然大多數情況下都沒有問題、甚至可以說是加分項，但從對於特殊角度來說，就是妥妥的【瑜不掩瑕】！至少黑田兵衛是這麼認為的。

“你錯了，黑田。”【代號櫻】笑了笑，“諸伏同學的性格很好，我認為你認為的缺陷並不存在。他就是【不死鳥計劃】的不二人選。唔，有點拗口……總之，拜托幫我留意一下，最近我有點忙。”

3. 2013.8.17

代號櫻從望月千瀨手裡接過【0813大和商廈爆炸案】的卷宗翻了翻，忍不住笑道：“黑田，望月，你們倆看中的後輩可是差點打起來哦？”

黑田兵衛歎了口氣：“降穀那小子怎麼都好，就是這太過認真正直的性子……經此一事，他或許收獲不小。代號零好像很看好他的樣子。”

望月千瀨也有些鬱卒：“上杉雪辭不愧是……咳，表麵上似乎隻是一個傲氣的天才，但通過網絡與他交談時，我總會下意識把他當成同輩來看待——這小子在接受我的邀請後，甚至已經開始【光明正大】地經營灰色地帶的假身份了啊！”

“光明正大……看來是早就開始了。【公安·櫻】這是撿到寶了啊。”黑田挑眉。

“我感覺是撿了個祖宗。”望月千瀨捂臉。

“閒聊到此為止。”代號櫻收起笑容，“十三年前，針對烏鴉組織的聯合行動因為公安高層存在臥底而铩羽，無論是種花還是櫻花都損傷慘重。【不死鳥計劃】是時候啟動了，而我認可的人選，就是2013屆的警校生諸伏景光。”

望月千瀨點頭：“您的眼光毋庸置疑，我相信您的判斷。”

黑田兵衛遲疑了一下：“……我也沒問題。”

“時間會證明我的判斷，你可以保留你的質疑，黑田。”代號櫻彎了彎嘴角，“諸伏景光的同期上杉雪辭畢業後，勢必會加入公安櫻組，他直接成為櫻組組長我也不意外。那他必然會與零組及代號零有所接觸。我可以斷言，如果代號零知道【不死鳥計劃】，上杉雪辭與之接觸後一定也會推斷出這個計劃的存在。”

“所以，知道這個計劃的隻有我們三個，以及作為執行者的諸伏景光。”望月千瀨皺了皺眉，“真的不告訴上杉那孩子一聲嗎，我認為他的技術會為這項計劃提供極大的幫助。”

“無論演技多麼高明，演戲就是演戲，就存在被人看穿的可能。更何況，這兩個年輕人還是幼馴染——這一層特殊的關係會成為無法控製的變量。”代號櫻眼底閃過一絲流光，“隻有切實不知情的上杉雪辭，才能以本色登台，在【明處】吸引各方火力，為【暗處】的‘不死鳥’諸伏景光保駕護航。望月，我知道你一向護短和心軟。”

“您放心，在您允許之前，我不會向那孩子透露半分。”望月千瀨正色道。

“你是我的【代行】，我自然放心。”代號櫻笑了笑，看向半月眼的黑田兵衛：“喂喂喂，你那什麼眼神？”

“關於【代號·明】……不，櫻井憲明的事，怎麼說。”黑田兵衛若無其事地轉移話題，“真正的檔案室鑰匙並不在我們的計劃之內吧，需要追責嗎？”

望月千瀨從隨身皮包中抽出降穀零的檔案放在三人麵前的桌子上：“降穀零真正的檔案不知所蹤，這一份是不知何時被代號明替換的假檔案。”望月又把上杉雪辭的檔案拿出來，“奇怪的是，這一份也是被替換過的。”

“我們拿情報販子【蟄蜂】布局的事在今年三月底麵試降穀零時就已經決定了，代號明對此知情是理所應當，畢竟他也是計劃的決策者與參與者，替換前者的檔案並不意外。”代號櫻拿出上杉雪辭的假檔案翻了翻：“……至於後者，也許就是他選擇【背叛】後又選擇【回歸】的理由吧。”

“代號明的死對上杉那孩子的影響很深。”望月千瀨沉吟，“如果那孩子察覺到了什麼……”

“不必遮掩，實話實說。追責一事就免了，老實說，他那種心情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代號櫻製止了有反對傾向的二人，歎了口氣，“聯係鬼塚，讓諸伏景光來一趟。我們談一談【不死鳥計劃】的詳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