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命途:此身為刑之劍 若某種【正……(1 / 1)

31. 2014.12.21

“這個麼……”姬辭放下茶杯,對上牧井英二黑黝黝的眼睛,“我自認為兩袖清風、執法為民哦?”

“三年前,一位名叫拉斐爾的外國人出海遊玩時落水,抱著一塊木板漂流至此,恰好被打漁歸來的我救回。這座宅子的後山上,長著一些附子花。開花時是紫色的,很漂亮,但是有毒,不論是貓狗還是人,吃一口就救不回來了。”牧井英二避開姬辭的視線,雙眼放空,將事情的原委緩緩道來。

“那天的附子花開得很漂亮,小菲她——就是我的女兒——小心翼翼地采了幾株回來,我也巧合捕捉到了一隻河魨。我把河魨放進魚簍,小菲調皮地把附子花也插了進去。臨近中午,院子裡突然跑進來一隻瘋狗。我護著小菲和那位外國人待在屋子裡,眼看著它咬爛了附子花、咬死了河魨,然後在院子裡發瘋。”

“按照常理,咬了附子花後,這隻一米長的狗應該活不過半小個時,但我們硬生生等了三個小時才眼看著它斃命。”牧井英二拿出一支煙咬在嘴裡,注意到姬辭和十六夜都是不碰煙的人,他並沒有點燃。

“這種現象引起了那位外國人的好奇。他拜托我再抓兩隻老鼠之類的動物,想研究一下這種反常的情況。在這種村子裡老鼠可太常見了,我毫不費力地就抓了四隻。外國人給其中一隻喂了些附子花,一隻喂了些河魨肉,一隻同時喂了附子花和河魨肉,最後一隻什麼也沒給它吃。”

“通過這種粗略的對照實驗,你們發現同時服用有毒的附子花和河魨肉反而會延緩死亡時間?”姬辭挑眉。

“是的。為此,那位外國人還給了我一筆不菲的報酬,相關知識也是他解釋給我聽。當然,我是不懂什麼外語了,是他說的日語,雖然口音很奇怪。”牧井起身,從自己的單人床下拿出一個鐵盒,裡麵有一個嚴嚴實實的油布包,大約有五指厚。

牧井將油布包放在姬辭麵前:“您應該認識那個外國人吧。他給我的錢我一分沒花,畢竟我也沒乾什麼,非說什麼我救了他、還協助他發現什麼……呃,後麵沒聽懂。救人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報酬,所以當時我拒絕了。但他被同事接走後,我在房間裡又發現了這捆現金。我也沒辦法聯係上他,也想過在迫不得已的時候拿來應急一下事後補上,就一直留著了。”

“您是個普遍意義上的好人,牧井先生。為什麼要殺人呢。”姬辭垂眸,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好人就該被槍指著麼。”牧井歎了口氣,“當我知道北原律師幫那種家夥做辯護時,我在開庭前一晚找上了他,質問同為受害者家屬的他為什麼要助紂為虐。他說,真正的主謀不是被推出來的這八個人,而是現任最高檢察廳特彆搜查部的副部長,竹下一郎。他還說,要以自己的命布一個局。當然,我也加入了。”

特彆搜查部是在櫻花司法體係下,櫻花檢察廳所屬的一個特彆機構,簡稱特搜部,和政界人物可以說是“從不同樹根上長出的兩棵樹”。它專門針對政治人物貪/汙、重大偷/稅/漏/稅和經/濟/賄/賂等案進行調查。如今,專職調查腐/敗的部門竟然出了腐/敗分子麼……真是諷刺。

驀然,姬辭想到了牧井開門時收拾行李的痕跡。他側首問十六夜:“夜,今天關於黎明橋事件有什麼新聞發布會嗎?”

“10點鐘將會在米花市政大樓外召開新聞發布會。”十六夜立即回答,“警視廳警視長鬆本清長、最高檢察廳的檢察官白石卯、最高檢察廳特搜部副部長竹下一郎、長崗現任議員灰山毅士、八名被審判的相關責任人都將會出席此次發布會。”

姬辭看向牧井英二:“所以午飯時間我會收到這十二位的死訊,是嗎?”

牧井搖搖頭:“隻有竹下一郎與八名罪人的。”

“哼,算你沒有失了智。”姬辭起身,“麻煩您包一些自製的蒲公英茶給我吧,真的挺好喝……得寸進尺一些,您能告訴我製作方法嗎?”

牧井英二震驚地看向姬辭:“您、您不……”

“考慮到花費在路上的時間,我希望您實現自己的願望後,能在今天下午下班之前,讓在警視廳喝茶的我看見來自首的牧井先生。”姬辭看了看初升的朝陽,“很抱歉,我必須承認的是,我暫時對竹下一郎無能為力。”

“對了,關於烏/頭/堿與河/魨/毒素按比例混合可以延緩毒性發作時間這件事,還請您保密。唔,就說是你從附子花中提取烏/頭/堿不純導致的,具體為什麼你也不知道——牧井先生,您應該清楚,這是一個該被帶進棺材裡的潘多拉魔盒?”

“……我明白了。”

32.

離開牧井家後,十六夜欲言又止。

“行了,這裡可以打到車,把我放下吧。”車子停穩,姬辭拎著一大包蒲公英茶下了車,“你的狙在後備箱吧,回去盯著牧井英二,直到他去自首為止。唔,【代號·雲】研發的炸/彈玻璃球和特殊滅火劑也帶了吧?”

十六夜鬆了一口氣:“是。原來您並不信任他?”

“防備一手,與我信任與否並不衝突……唔,認為我是在包庇犯人麼。”姬辭攏了攏在晨風中飛舞的過肩黑發,眺望著太陽從地平線上升起,天光刺破黑暗。

遙望黎明,十六夜看著麵朝光明、背對黑暗的姬辭,沒有說話。

“十六夜,這個世界從來不是非黑即白,正義也絕對不止一種。若某種【正義】辦不到某件事,那我們就換一種【正義】去試試好了。”姬辭轉過身來,背對光明、麵朝黑暗,輕聲道:

“自己做出的違法行為要自己來了結,而我恰好有這個能力。”

“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姬辭將暗沉的目光落在十六夜身上,“我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背叛】。”

“……我明白了。”

33.

中午十二點,伊達航和姬辭在警視廳食堂一邊吃飯,一邊觀看著新聞發布會的重播。

“罪人終於伏法了。”伊達航喝光最後一口味增湯,感慨道:“真是太棒了。”

“啊,是啊。”姬辭瞥了電視上的幾人一眼,附和道。

“唔,話說上杉你查的血液樣本……”伊達航沉吟了一下,“當然,不能說就算了。”

“細節確實不方便透露。但不出意外的話,犯人下午就可以歸案了。”姬辭單手托腮,像是在看電視,又像是在些彆的什麼東西。

“原來是公安接手了這個案子嗎,竟然直接快進到抓人的步驟了啊……”伊達航歎了口氣,隨機一愣,“不對,我沒有收到什麼交接通知啊?難道現在連這一步都省了嗎?!上杉!!!”

“唉,說好的討厭公安時彆把我一塊兒討厭了呢,班長大人?”姬辭轉頭看向伊達航,露出半月眼,“我怎麼會搶班長的功勞呢。等著瞧好了——彆問,問就是不能說!”

“……”伊達航剛想說些什麼,卻突然想起了橋本蓮生案裡姬辭的異常表現。他看了眼屏幕上四位高官,又看了眼姬辭,沒有說話。

看著伊達航這幅模樣,姬辭罕見地有些慌張。能進入他圈子的同期怎麼可能是笨蛋!就是不知道班長是什麼時候察覺的、又是怎麼看待……

“上杉,你認為【正義】是什麼。”伊達航叼上一根牙簽,沒等姬辭開口就自問自答道:“所謂【正義】,就是無愧於國家與人民——隻要你能一直堅守這一點就好。”

國家與人民什麼的,班長大大你真的不是隔壁種花派來的嗎?姬辭暗自吐槽,心情卻安定下來。

“還有,可彆到哪天,我親手把你拷進去哦,上杉?”伊達航齜著大牙,狠狠揉了揉姬辭的腦袋。

34.

13點10分,網上流傳出一段新聞發布會結束、即上午11點30分時,八位罪人與最高檢察廳特搜部副部長竹下一郎在離場時被人丟水球、臭雞蛋、爛菜葉的視頻,也是被官方試圖壓下去的醜聞。

14點30分,八位罪人死在看守所、竹下一郎死在家中的事情曝光,死因都疑似心臟病發作,死亡時間大約都是13點50分前後!迫於上層壓力,警視廳光速成立專案組、限期48小時偵破此案。此事在網上引起軒然大波,叫好聲絡繹不絕。

16點整,犯人牧井英二到警視廳自首,主動交代了案件的前因後果。

18點20分,犯人牧井英二吃過晚飯後,在拘留室死亡,死因是烏/頭/堿中毒。晚飯中未能檢測到烏/頭/堿,甚至從其進入警視廳起接觸到的所有東西,都未曾檢測出烏/頭/堿成分。警方派人去其住處搜尋,發現其住宅已經被燒成廢墟。

19點30分,一個名為【此身為刑之劍】的社交賬號在當前最火爆的社交平台上,發布了一條定時帖子:最高檢察廳特彆搜查部的副部長竹下一郎的貪汙腐敗證據。可謂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35.

米花綜合病院,單人特護ICU(重症監護室)外。

“伯父,我來守一會兒,您去吃個飯、打理一下自己吧。”姬辭對鬆田丈太郎微微躬身。

“是陣平的同期,那個、那個上杉同學是吧?”看著姬辭微微點頭,鬆田丈太郎也沒有矯情,“那我家臭小子就暫時拜托你了,我很快就會回來。”

“不用著急,伯父,我最近蠻清閒的。馬自達……我是說鬆田他不會想看到您過度操勞的。”

鬆田丈太郎悶笑一聲:“我小時候也被一群混蛋叫做‘馬自達’,看到這混小子也有相同的外號,我就平衡了哈哈哈哈!”

看著鬆田丈太郎遠去的背影,姬辭微微歎了口氣。他一隻手按在玻璃上,庚金色的眸子死死盯著ICU內昏迷不醒的鬆田陣平。

遊離在生死邊緣、這輩子都醒不過來……開什麼玩笑!

既然【人類】已經束手無策,那、那【妖怪】呢?!

良久,姬辭忽然有了一種玄之又玄的感覺——他可以以兩條尾巴和████為代價,許願讓鬆田陣平康複!

但想要維持人型也需要兩條尾巴。姬辭感受了一下快要長成的第四條尾巴……三個月,馬自達,再忍耐三個月就沒事了!

真是太棒了!姬辭用另一隻手捂著臉,忍不住大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