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014.10.28

三天後，米花綜合醫院，單人特護病房1001。

姬辭緩緩睜開眼。仔細感受了一下身體狀態後，他選擇一動不動。

“長官，您醒了？！”寸步不離守在病床的十六夜遊司驚喜萬分，仔細看去，還能發現這枚黑皮硬漢隱蔽的紅眼圈。他趕忙按響床鈴，幾分鐘後一眾醫生與護士魚貫而入。

一同檢查後，主治醫師鬆了口氣：“幸虧子彈沒有傷到主神經和主血管，斷掉的三根肋骨也沒有刺進肺部。接下來的一周不能進食，一周後要從簡單的流食開始；這一周內也儘量不要開口說話，維持緩慢平穩的呼吸。目前的問題是由於失血過多導致的嚴重貧血以及低血壓，還需要住院觀察。具體需要多久，還要看這位長官的造血功能如何。”

“不能輸血嗎？”十六夜遊司不解。

主治醫師搖頭：“他被送來搶救時，我們第一反應就是輸血。但經過配型後，發現這位長官的血型極為特殊，我在東都血庫裡沒有找的合適的配型！我甚至一度以為救不……隻能儘量止血、緩慢補液。這位長官能挺過來，堪稱醫學奇跡。”

“長官暫時脫離生命危險後，我又去全櫻花血庫進行匹配，也沒有結果。也行這位長官的血型在全世界範圍內也屬於極為罕見的那一類吧！”

十六夜遊司眼神一厲：“抱歉，事關重大，請允許我向您的電腦中植入一道官方保密程序，防止相關信息泄露！”

“這……沒問題。”

2.

片刻，十六夜返回病房。

“我將衍天使的子程序Y-B植入了醫院內網，不僅能消除您的信息，日後也許能派上用場。”十六夜站姿筆挺，一副彙報工作的模樣，“關於10月25日的行動，很抱歉長官，我們沒能抓住上村萊，”

十六夜悄悄瞥了姬辭一眼，確定其沒有激動後，繼續彙報：“可以確認，上村萊就算沒有徹底加入那個組織，也絕對與其有密不可分的關係！我擊中上村萊的膝蓋後，他跌倒在地，人群瞬間遠離，形成一道隔離圈。我將目標位置彙報給其他行動成員後，通過瞄準鏡監視對方——但有人朝隔離圈空地開槍製造混亂，以至於我們的人遲遲不能接近上村萊。我估測了一下彈道，發現在杯戶商廈天台有狙擊手。沒能事先發現對方是我的失誤！”

“我沒事。我們對了幾槍，誰也奈何不了誰，但我隻帶了一枚10發子彈的彈夾。他發現我子彈用儘後，才把目標放在您和鬆田警官身上——或者說，你們才是他的目標，我是被偶然發現的那個！”

“行動組員趕到時，上村萊已經消失了。據圍觀群眾說，是兩個帶著墨鏡、留著平頭、身材高大的黑西裝男把他架走。人群攝於黑衣人的氣勢紛紛讓路，其拐進一條樓間夾道後，自此銷聲匿跡。各大正規醫院沒有發現上村萊的就醫記錄，警視廳已經在全櫻花發布了通緝令。”

“關於炸彈，我收到了您安裝的針孔攝像頭傳來的畫麵，地點就在這座醫院。萩原警官拆除掉摩天輪底座的炸彈後，先一步來到此地將炸彈拆除後，您和鬆田警官才剛剛被送進急診搶救。”

“目前鬆田警官還在ICU（重症監護室），萩原警官、伊達警官等幾位警官輪流守候在外。還有一位名叫鬆田丈太郎的中年男子自從趕來後就一直沒有離去，其自稱鬆田長官的父親。”

十六夜猶豫了一下，跳過了鬆田陣平的傷勢：“彙報完畢。”

3.

【私聊】

【18:30姬子醬：新一，我有一個委托想要拜托你】

【18:30是偵探不是蒸蛋：上杉哥哥？請說！】

【18:32姬子醬：你和朋友們萬聖夜有安排嗎】

【18:32是偵探不是蒸蛋：上杉哥哥打字好慢哦……阿笠博士會帶我、小蘭和園子去熱帶樂園主題萬聖夜！】

【18:36姬子醬：我這邊有兩個孩子也對此期待已久，但我抽不開身，可以委托小偵探帶他們一起嗎？委托詳情是這樣的……】

【18:36是偵探不是蒸蛋：原來如此。這個委托我接下了！唔，看在我們的交情上，這次就算你免費好了】

【18:38姬子醬：這樣嗎？那就謝謝小偵探了】

4. 2014.11.30

姬辭終於在12月來臨之前被正式批準出院。得益於他那非人的體質，子彈傷口隻留下一個越來越淡的疤痕，血紅蛋白隻比正常水平稍低，除了還有些虛弱外，可以算是痊愈了。

正值周末，百鬼院天空從素描興趣班請了假，跟著伊達航、萩原研二一起來到米花綜合醫院，接姬辭和十六夜回家。考慮到人數問題，十六夜特地提前一天將自己的車子開會警察廳，開了一輛麵包車回來。

“不管怎麼說，你們倆難兄難弟總算出來一個。”縱使難掩疲憊，萩原研二還是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接下來就看小陣平的了。”

想到仍然躺在ICU裡昏迷不醒、尚未完全脫離生命危險的鬆田陣平，整個車子裡都沉默了下來。作為拆彈英雄，有一支專業的醫療隊隨時待命是理所當然——雖然帶隊專家說，即使患者徹底脫離生命危險，清醒過來的可能性也……

對此，所有人都選擇性地忽略。

“為了慶祝上杉出院，娜塔莉在海濱餐廳訂了包間。”伊達航若無其事地拿出手機給開車的十六夜看，“雖然條條大路通羅馬，但目前還沒堵車的就隻有這座黎明橋了。”

“喔，這個我聽老師講過。”百鬼院天空臭屁道，“這座橋始建於2004年9月，完建於2005年末。上世紀80年代末至90年代初，櫻花經曆了一場前所未有的泡沫經濟，其中尤以房地產市場為甚。隨著泡沫的迅速膨脹和最終破滅，櫻花經濟陷入了長達數十年的低迷期，現在被稱為‘失落的二十年’。04年時，櫻花一直下跌的經濟終於有了回升的苗頭，大家把這看做【黑夜將儘的黎明】，所以把這座建於當時的橋命名為【黎明橋】！”

姬辭讚許地揉了揉天空的小卷毛：“懂得不少。”

“現在的小學生連這個都要學嗎？”萩原研二抹了把臉，“幸虧我上學早，不然真是大不幸！”

“沒有啦，是素描興趣班的老師講的。”天空嘿嘿一笑，解釋道。

姬辭想起在處理長崗案時查閱的一些資料：“這還是那位死掉的前議員土禦門泰牽頭建造的，當時宣傳說什麼這是長崗經濟即將騰飛的象征，雖然後來長崗的經濟確實迅速發展起來就是了。黎明橋也因此還有了個【奇跡之橋】的美稱。不過現在長崗的經濟又回退了，這【希望之橋】也會回退嗎？”

萩原問號臉：“這怎麼個回退法？”

姬辭開玩笑道：“黎明橋之神覺得自己沒能庇佑長崗，然後羞憤地切腹自儘——比如橋麵塌了什麼的。”

“嘴上多少積點德啊，上杉。” 伊達航苦笑，隨即轉頭問到：“天空，是因為要畫這座橋，所以才講了一下它的背景？”

“沒錯。”天空點點頭，“而且，她的橋梁架構相當具有藝術感，是由已經去世的著名橋梁設計大師……”

天空講得滔滔不絕，但這屬於“藝術”範疇的內容，聽得車內一眾大人沉默不語。

“……你們怎麼不說話了？”天空終於感知到車內詭異的氣氛，有些摸不著頭腦，“是因為變成大人後話就少了嗎？”

5.

終於駛上黎明橋，天空興奮地趴在窗戶上往外看去。下午四點，日頭西斜，太陽附近的雲彩逐漸染上絢麗熱烈的色彩。河麵有船隻來往，天際與白鳥略過，一片靜謐祥和。

姬辭懶洋洋地靠在後座上打了個哈欠。大病初愈，多少有些精神不濟。以這個速度，不堵車的話還要跑近30分鐘。姬辭決定眯一會兒。

他剛閉上眼準備醞釀睡意，驀然感覺到一股猛烈的失重感——他在下墜？！唔……也許在做夢……睡覺做夢是睡眠質量差的表現，倒頭就睡又是睡眠質量好的象征，那他這是……

“喂！上杉！醒醒！上杉？！”

他這還沒看見“夢”呢，這就把他叫醒了？或者其實已經過去30分鐘了？

姬辭迷迷糊糊睜開眼，就看到自己仰麵躺倒在地，身下是十六夜在醫院陪護時蓋得那張碎花毛毯，一臉焦急的班長將他上半身攬在懷裡，現在正長舒一口氣。

伊達航小心翼翼地講姬辭放平，天空把自己的夾克衫脫下來疊成小枕頭墊在姬辭腦後。“上杉，你先在這裡躺一會兒，我去救人！”

天空從書包裡拿出濕巾，小心翼翼地擦拭著姬辭額頭的傷口四周。腦子有些嗡嗡的，可能有些輕微腦震蕩。姬辭有些懵逼的眨眨眼。他這樣躺平在地，視野裡應該是一碧如洗的藍天，此時卻有座突兀的斷橋——左邊半截，右邊半截，中間空了近四十米。擠擠挨挨的人群站在上麵往下瞅，他懵懵懂懂地網上看。這一幕充斥著極為怪誕的不協調感。

……那四十米不會正在自己身下吧？

緩了好一兒，姬辭在天空的攙扶下緩緩坐起身來。環顧四周，這一節四十米長的斷橋正漂浮在水麵上，十六夜租來的白色麵包車處在這段路的中間位置，有些不是很嚴重的磕碰；車後十米開外還有一黑一紅兩輛問題不大的轎車，車前卻是一輛整車倒翻的中學校車！

河麵上尚有三輛漂浮的摩托車、一輛沉沒半截的黑色麵包車。班長拿著消防錘破開麵包車的窗戶，從裡麵拉出三男一女，但都不會遊泳，好在轎車乘客及時幫忙；至於摩托車，除了一位女性車主會遊泳外，萩原和十六夜一人一個把剩餘的兩隻旱鴨子拉上了岸。

大家稍作喘息後，沉默地看著不到成年男子腰間的、倒扣在地的校車。

他們幾位的車輛完全在垮塌橋段的橋麵上，隨著橋麵直挺挺墜落，加上車輛的緩衝，沒有受到多大傷害；幾位墜入水中的摩托車主雖然灰頭土臉，但也被河流救了一命。眼前這輛校車在橋麵垮塌時，應該是前半截車廂處於未坍塌段，後半截車廂突然懸空；又因為重量較大的發動機、油箱以及多數學生都在後半，重力作用下整個車輛順時針旋轉180度、從二十米的高空轟然落地，血水已經蔓延開來。至於車內……

一群陌生人對視一眼，在伊達航的指揮下迅速展開救援。

“天空，我們是怎麼掉下來的？”姬辭慢慢站起身來適應了一下。恐怖襲擊？□□罪？報複性犯罪？無差彆犯罪？還是……

反正不可能真的是“黎明橋之神切腹自儘”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