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慌什麼，繼續拆。”鬆田陣平懶洋洋的聲音在萩原和姬辭耳邊響起，“心浮氣躁可是大忌。”

“你說的沒錯。我去看看能不能把總控室那個拆掉。”姬辭跑回總控室端詳了一下這枚炸/彈，拿出螺絲刀準備先把外殼拆下來。他剛擰鬆兩枚螺絲，液晶顯示屏上停滯的倒計時閃了兩下消失不見，一段文字逐漸浮現。

“勇氣可嘉的警官先生，如果沒有人在五分鐘內引爆總控室的炸/彈，底座與72號車廂裡的炸/彈就會同時爆炸；當然，在總控室爆炸前，您不可以繼續操作，否則三處都會爆炸。”萩原研二念完這段話繼續說道：“我剛剛剪斷一根線後，倒計時消失，屏幕上出現了這段話。”

“原來如此，我這邊也出現了，內容大差不差，一個意思。”姬辭挑眉。

“我這邊倒是沒什麼動靜。”

“好像沒什麼選擇，隻能讓我這邊炸了唄。”姬辭無奈地歎了口氣。

“喂，上杉/姬子醬，彆亂來！”這一對幼馴染瞬間緊張起來。

“想什麼呢。”姬辭嘴角一勾，“反正隻要總控室炸了就行唄。”

姬辭走出總控室四下環顧，確定這一片的遊客都已經完成疏散。他跑到總控室十米開外，從風衣口袋裡拿出一枚半粉半藍、有一道環形鐵箍的玻璃球。姬辭按下鐵箍上一個凸起，用力將玻璃球丟入總控室內。

轟——轟——

紫色的火焰猛然升騰，玻璃球爆炸後引發犯人安置的炸藥發生第二次爆炸，總控室變成一堆廢墟。

“班長，麻煩你立刻帶人用沙土把這紫色火焰蓋滅，要快！千萬不能用水、滅火器之類的東西！”姬辭朝伊達航喊道，“還有，派人去杯戶商廈嘗試著找找看，犯人大概率就在那裡，能充分看到這邊情況的位置優先。這一帶的信號都被我屏蔽了，犯人可能就在那邊通過望遠鏡之類的監視著我們。”

伊達航點頭：“我明白了，炸/彈就拜托你們了。”

萩原和鬆田都忍不住長舒一口氣。看著文字消失、重新出現的倒計時，萩原苦笑道：“真是亂來啊，姬子醬。”

“你就說炸沒炸吧。”姬辭嘴角微微勾起——唔，好像有個被鎖在天台的倒黴蛋也對他說過這句話？

“衍，接管杯戶商廈及其周邊兩條街道範圍內所有攝像頭，搜索犯人【上村萊】！”姬辭點了點耳機。

【收到】

【已完成對杯戶商廈及其周邊兩條街道範圍內共計376枚攝像頭的接管】

【基於人臉識彆技術的搜尋開始，目標：上村萊】

29.

但，三分鐘後，雷同的一幕再次上演！

“警官先生，您不會以為我這幾天是在跟你們玩‘你畫我猜’的遊戲吧？我利用這六天在某個地方埋下了大量炸藥，傳真隻是麻醉你們的障眼法。不過，這枚炸/彈爆炸七秒前，地點會在顯示屏上出現——是自己活命，還是拯救他人？警官先生，我期待您的選擇。”鬆田陣平冷哼一聲，“措辭人模狗樣的。”

“這個成語不是這麼用的……咳，我是說，我這邊也出現了這段話，還附加一句【隻有72號包廂爆炸或被拆除，你才可以用10分鐘來繼續拆除這枚炸/彈】。”萩原研二忍不住皺起眉頭，“如果說姬子醬還可以投機取巧，在百米高空處的小陣平該怎麼辦？！”

“……倒計時還有多久？”

“大概15分鐘。”鬆田陣平甚至還打了個哈欠，“收起你勸我繼續拆彈的話，上杉。我們沒有可以推斷出炸/彈所在地的隻言片語，更不可能去賭這枚安裝在彆處的炸/彈到底存不存在。”

【搜索完成，匹配度80%以上的目標有73位】

“怎麼有這麼多？！”姬辭點了點耳機切換頻道。

【缺乏目標人臉的立體數據，基於照片提供的平麵數據進行搜索會有較大誤差】

姬辭暗自咬牙：“夜，馬上親自對衍天使識彆出的73張人臉進行識彆！優先大廈高層、其次街道、最次大廈低層！”他狠狠吐出一口氣，“儘力就好。”

“收到！”

“馬自達，抓住上村萊，從他嘴裡問出來也同樣能達到目的！”姬辭切回三人組隊頻道，冷聲道。

“那就等你抓住他我再拆。”

“……”姬辭閉了閉眼，決定做兩手準備。他向十六夜詢問停車位置後，迅速趕過去並用備用鑰匙打開了後備箱，一陣翻找之後，拿上鉤鎖槍和安全腰帶、安全繩跑回了摩天輪下。

萩原一看就知道姬辭想要乾什麼，就像姬辭一看就知道萩原要說什麼。

“hagi，我去，萬一有點什麼意外，後續炸/彈的拆除還得靠你——當然，你放心讓我上手的話也不是不行，唔，全死結局也是一種happy ending，對吧？”姬辭利落地穿上安全帶，將安全繩係在腰間，還有心情跟萩原開玩笑。

萩原研二語塞。他歎了口氣：“……我知道了。兒童遊樂區那邊有氣墊樂園，我去想辦法弄一塊來當安全氣墊。”

“不愧是奇思妙想の研二醬，總有出乎意料的金點子。”姬辭一愣，不由笑道。

萩原研二抹了把臉，快步跑開直衝目的地。

姬辭手裡這把鉤鎖槍極限長度有100米，足以讓姬辭到達摩天輪中心軸承處。他把安全繩綁在一人勉強環抱的鋼筋軸承上，目測了一下72號車廂的位置，開始徒手攀爬摩天輪。姬辭身姿靈活，宛如在樹杈間輾轉騰挪的貓咪，非人的彈跳力與平衡力就是此場MVP。

鬆田陣平坐在72號車廂地板上，選擇無視對麵那張“禁止吸煙”的標誌，抽出一支煙點上。一半兒都沒抽完，鬆田忽然感覺車頂傳來“噠——”的一聲。下一刻，車頂逃生門被人慢慢打開，姬辭那張線條鋒銳的臉赫然映入眼簾！

“上杉？！”鬆田陣平愕然至極。

“你們倆不愧是幼馴染，都喜歡在炸/彈旁邊抽煙啊。”姬辭靈巧地翻身而下，如此大幅度的動作鬆田竟然沒有感覺到一絲一毫的震動！

姬辭將一道針孔攝像頭安裝在座椅底部，正對著炸彈的液晶顯示屏：“喏，這樣就可以拍到炸/彈爆炸前顯示的地點了，可以跟我離開這裡了嗎，馬自達。”

“哈，什麼嘛。”鬆田陣平摘下墨鏡，鳧青色的眸子裡竟然滿是溫柔的笑意，“上杉你徒手爬上來就是想到了這個啊。還好你記得綁安全帶和安全繩，不然我高低得揍你一頓。”

姬辭一愣：“……馬自達？”

“我說過吧，這顆炸/彈的水銀汞柱被啟動了，稍有震動就會立刻爆炸。”鬆田咬了咬煙濾嘴，“上杉，你覺得，我能在不引起車廂震動的情況下爬上車頂嗎？就像你來時那樣。”

“我……”姬辭的心臟猛然收縮——他單單沒考慮到這一點！

“失策，看來回頭要惡補一下炸、彈知識了。”姬辭跳回車頂，“等著，我去拿液氮鋼瓶！”

“等等，你剛剛上來用了多久？” 鬆田仰頭和姬辭對視。

“……3分28秒。”

“很好，現在還有8分鐘，假設你回到地麵需要3分鐘，你要帶著一枚與自己體重相當的鋼瓶在4分鐘內爬上來？”鬆田咧嘴，“你的體能課老師做夢都會笑醒，上杉。”

姬辭神色一厲：“不行也得行！”

他乾脆不往下爬了，一個信仰之躍直接跳了下去，嚇得鬆田陣平差點心梗。半空中，姬辭按動腰帶上的按鈕，迅速將60米長的安全繩收縮到10米。巨大的慣性將10米的安全繩拉扯到40米，姬辭的速度在距離地麵約30米處堪堪接近0.他迅速攀附在一段鋼筋軸承上，按動按鈕放長安全繩，防止繩子回縮又把自己扯回去。

這一輪蹦極把3分鐘的落地時間直接縮短至30秒，這一幕讓帶著工作人員、扁平氣墊和充氣裝置趕來的萩原研二儘收眼底，他差點雙腿一軟。

姬辭跑到伊達航開來的轎車，打開後備箱拿出液氮鋼瓶，一邊往回跑一邊將其固定在背上，當他來到摩天輪下、再次發射鉤索時，共用了40秒。

落點依舊在摩天輪中心軸承。姬辭要在5分鐘內，背著與自己體重相近的鋼瓶，垂直攀爬60米鋼筋骨架！

姬辭花了10秒來平複呼吸，隨即眼神一厲，暴射而出！若此時有人能近距離觀察，就能發現姬辭過肩黑發下若隱若現的黑色貓耳、長風衣衣擺下隱藏的三條半尾巴——半人半妖，這是姬辭最強的戰鬥形態！生死時速，他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

“確認街道上42號目標為上村萊！是否同意射擊？”

“同意！”

“已集中目標左膝蓋，確認其已失去行動能力，我已通知行動人員前往逮捕！”

30.

6分20秒後，姬辭再次出現在鬆田陣平麵前——那人簡直像是一隻落湯貓！青年如一片羽毛般落地，靠著車廂、背對著自己緩緩坐下。那人平複著劇烈的呼吸，甚至無力多說一句話，隻能用眼神示意自己趕緊行動。他渾身上下每一寸肌肉都在發抖，那一抹耀眼的庚金色都暗淡了許多……等等，上杉頭發裡剛剛是不是有什麼東西撲棱了兩下？

儘管腦子裡在跑火車，鬆田陣平手上可一點都不含糊。他麻利地將水銀汞柱凍住，將鋼瓶從姬辭身上拆下來一丟，背著姬辭乾脆利落地翻上車頂。

00:00:41

“真是帥氣啊，上杉。”鬆田陣平狠狠鬆了一口氣，嘗試用安全繩把嚴重脫力的姬辭綁在自己後背上，“接下來就放心交給我吧！”

00:00:25

鬆田陣平收起墨鏡，鳧青色的眸子銳利地掃視著摩天輪的鋼筋輪軸，迅速規劃著逃離路線——72號車廂裡的炸/彈當量並不大，隻要遠離其20米就起碼能保證性命。

驀然，一道激光紅點出現在鬆田陣平太陽穴處，伏在鬆田背上的姬辭瞳孔驟縮，回光返照般用力給了鬆田一個頭槌。

鬆田被這一下子搞得措手不及，他完全沒有防備來自背後的襲擊，一個趔趄就完美複刻了“信仰之躍”——好吧，他是麵朝下掉下去的，跟人家還是有區彆的。

“上杉，你搞什麼……！！上杉！”感受到因為重力而糊了自己一臉的鮮血，鬆田陣平心跳驟停。他一把將姬辭的上半身從左側腋下扯過，緊緊護在懷裡。

也不是沒玩過蹦極，這次咋就格外刺激呢？鬆田陣平扯扯嘴角。Hagi好像在努力給氣墊充氣？不過看樣子不是很鼓……

從120米的高空墜落，哪怕有安全繩的緩衝，二人也在10秒後，以20米每秒的速度狠狠摔在還在充氣的氣墊上。鬆田當即噴出一口鮮血失去意識，嚴重脫力的姬辭早在半空就陷入了昏迷，一顆5.8mm的狙擊子彈從背後射入，卡在了鎖骨處——如果子彈口徑再大一些、或者沒有被姬辭鎖骨卡住，二人將被其貫穿！

萩原研二隻感覺腦海轟然炸開。

不對，是72號車廂的炸彈爆炸了。

他給了自己一巴掌，恢複清醒後立刻拜托幫忙搬運氣墊的工作人員叫救護車，自己則轉身走向摩天輪底座——這枚陷阱遍布的炸彈，還需要自己在10分鐘內拆除！

他沒有時間去關心友人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