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剩下的136名“替代者”,公安隻抓到了87名,其餘人在發現風聲後立刻選擇了自殺。姬辭一一辨認後,確認這87人都是由她人整容而來,沒有第二例龍宮長樂這種奇葩罕見的存在。
接下來,公安將與長野本部的警察聯手,追查原主的下落。
“不過,這137名自殺的家屬是怎麼回事?”上原由衣苦惱地盯著投影播放的那段集體自焚的視頻,“我還是覺得這就是什麼邪//教現場!”
“這段視頻,龍宮長樂也看過。還記得當時她是怎麼說的嗎?”萩原研二點點下巴。
“她愣住了,還說了‘邪//教?什麼邪//教’‘這我確實不知道,也沒法解釋’之類的話。”上原由衣道。
“她當時確實很疑惑,是聽到意料之外的信息時的典型反應。”鬆田陣平咬著一根煙,“有沒有一種可能,邪//教和組織,是兩碼事?”
諸伏高明挑眉:“天馬行空,但不無可能。”
“137名自焚者恰好就是137替代者的家屬?”大和敢助咧了咧嘴,“恰·好?”
上原由衣沉吟了一下:“還真有可能不是‘恰好’。”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由衣身上,她落落大方道:“這些家屬有什麼共同特點?中老年群體,有錢,身邊沒有親人陪伴,人際關係簡單,急需心靈寄托,對女兒或妻子幾乎有求必應……嗯哼?”
萩原研二輕嗬一聲:“啊,完美的獵物群體——是我我也對他們下手。”
“這個邪//教鑽了組織的空子……真是鬼才。”大和敢助半月眼。
“還有更鬼才的。”姬辭敲了敲門,拿著一份文件走進來,“這是組織插在長野本部的釘子——也就是那位杉山和源警部補——的審訊記錄。”
杉山和源,一名組織二代,從小被組織向警察臥/底的方向培養。來到長野本部後,曾經接到一起老人走失案,他查著查著就查到了一家名為“川中島”的靈修會頭上,進而發現了其邪//教本質。如果杉山是一名根正苗紅的警察,接下來的劇情少說也得拍三部警匪大片。可惜他是個黑/警。
他與靈修會會長一拍即合:會長把那位走失老人洗腦後放回去給他刷業績,他給靈修會物色合適的人選以獲得巨額錢款。直到三年前組織在長野設立貉之美容院,杉山和源驚奇地發現,組織目標的家人簡直就是靈修會唾手可得的獵物!
“這家川中島靈修會……就是大巴車爆炸的那家民宿!”上原由衣驚呼。
“不,準確的說,民宿隻是一個據點。如果把那裡當做本部,這邪//教未免也太寒酸了些。”姬辭搖頭。
“我覺得有必要重新調查一下這個‘山口森’了。”鬆田陣平咬了咬煙濾嘴,“那家民宿的材料是輕質木板,如果那輛大巴車是正好在民宿門口的車站爆炸的,這家民宿也會被衝擊波摧毀。可是大巴車剛剛接近民宿邊緣就爆炸了,所以受到波及的隻有最靠近巴車的餐廳。”
“他想炸了這個邪//教據點?”萩原研二想到了那枚齒輪,“他想把裝了定時器的炸/藥/包放在民宿定時引爆,但不知為何炸藥提前爆炸了。”
“按理說,創立邪//教的人目的絕大多數都是斂財吧?那教眾活著應該能創造更大的價值。”
上原由衣嘗試換個思路,“換句話說,就算要處理掉某個失去價值或者叛變的教徒,也應該悄悄地進行——或者有儀式感些,當著虔誠信徒的麵說這個人違背了教義需要受到懲罰然後公開處刑什麼的……無論怎麼想,這種集體自焚實在是有百害而無一利,尤其還是在公園這種地方進行的!”
等等,自焚?
諸伏高明靈光一現:“集體自焚用的什麼手段?”
“我去現場看過了,可以確定是汽油。”鬆田陣平叼上第二支煙。
“十字路口自焚案呢?”
“那天我們親眼目睹,也是汽油。”萩原研二道,“經過痕檢科那邊鑒定,那人用來裝汽油的塑料桶與公園發現的塑料殘片可以做同一材質的鑒定,甚至可以確定是同一批生產。”
大和敢助點了點山口森的照片:“汽油自焚,顯然是這個邪//教的一種非常重要的儀式——但他卻是用炸/藥/自/爆。”
“不管是邪//教還是宗//教,破壞教義教規規定的儀式都是大忌吧。”萩原研二挑眉,“山口森很有可能是在借此向我們傳遞什麼信息。”
“哈,彆忘了hagi,他用的是//硝//銨//炸/藥。”鬆田陣平在一堆照片中扒拉幾下,丟出一張私/礦照片。
“三個月前,私/礦倒閉……也是唐沢一方小姐發現電信詐騙來報案的時候!”上原由衣拿出唐沢一方的照片。
“杉山和源把這件事兒告訴了靈修會長……這種人向來對危險具有極其靈敏的嗅覺,所以哪怕隻有一絲暴露的可能性,就會選擇蟄伏,靜觀其變。”姬辭道。
“這不巧了嗎,私/礦老板跑路咯。”鬆田陣平吐出一口煙霧,“看來他們就是一個人。”
山口森,男,47歲,身高1.89米,體重86公斤,從20歲起就在一家私人煤礦當礦工,但三個月前那家私/礦被查封了,他也成了無業遊民。不過私/礦老板對他們很不錯,山口森因此有一筆非常可觀的積蓄。
萩原再次看了一眼山口森的資料,不解道:“他在這家私/礦乾了27年,剛去的時候女兒還沒出生吧?而且,礦工普遍反映老板對他們很不錯,工資方麵大方得很,資曆最老的礦工跟了他35年……如果是演的,這教主未免也太可怕了!”
諸伏高明將一份問詢記錄放在眾人眼前:“有沒有可能,這家私/礦老板的身份,也被頂替了呢?‘很多事情本來看起來沒問題,但帶上‘有色眼鏡’去看時,就會發現異常顯眼問題’……唔,我非常讚同萩原君這句話。”
【……基本信息(略)……】
【……】
【問:請問您對您老板降穀由雫的印象如何?】
【答:哎喲!這個是個大好人啊!俺是個沒文化的大老粗,要不是老板不嫌棄,俺上哪兒找這種能養活一大家子的活計!雖然下礦是苦了點累了點,但是老板給俺的工資比俺那個名牌大學畢業的侄子掙得都多!我跟了他三十多年,還能看不透他這個人?不過這幾年老板年紀也不小了,身體也不好,很少來礦上了。以前說不上天天來,起碼也是兩三天來一趟。唉,這種大好人怎麼也會……】
【問:您記得老板是什麼時候開始身體不好的嗎?】
【答:這個……苗頭的話,四五年前好像就有了?三年前開始嚴重了……也好像是兩年前?嘶,我不是很確定,哪有總是打聽老板的事兒的!】
【……】
姬辭三人對著“降穀”這個姓氏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等等,金發大老師是不是說過,這個姓氏在櫻花相當稀有?”鬆田陣平將快要燃儘的煙頭撚滅。
“確實,全櫻花不會超過五十個。”姬辭抬手播出一個電話:“風,給我查查一個叫降穀由雫的男人,年齡六十歲上下,戶籍可能是長野——尤其是他的醫保賬戶。”
“給我三分鐘……有了!降穀由雫……等等,4月15日他在東都大學附屬醫院去世了!死因是白血病骨髓移植引起的強烈排異反應。他在五年前確診為慢性白血病,但因為基因特殊,導致他有一種特殊的HLA(人類白細胞抗原),幾乎找不到合適的配型,匹配度最高的也隻有66%,這幾乎是進行移植手術的最低限度。他有個哥哥叫降穀由恒,一直在照顧他、提供住院費,也一直致力於尋找匹配度更高的骨髓乾細胞源。但一周前降穀由雫的病情突然惡化,他不得不放手一搏,結果……”
“他們倆兄弟都是孤兒院出身,混跡於灰色地帶,手上估計不乾淨。降穀由雫非法經營著一家安全檢驗不合格的私/礦,三個月前被長野警方查封,醫生懷疑是私礦裡的某種有毒物質誘發了白血病;降穀由恒明麵上是開連鎖特色民宿的,常規手段查不出他的身份有問題。但我順手查了一下他的銀行賬戶,發現他有一個不記名的瑞士銀行賬戶,裡麵有一筆開民宿絕對賺不到的巨款。”
“可能是弟弟的去世對降穀由恒造成了很大的刺激,他的醫保賬戶上有在東都大學附屬醫院精神科的就診記錄,醫囑是建議住院治療,不過他拒絕了。時間是4月18日。”
“以上。”
“4月15日,降穀由雫去世;4月18日,降穀由恒疑似確診精神疾病;4月21日,山口森在長穀川民宿自爆;4月22日與23日交接的午夜,集體自焚案發生……”
諸伏高明起身:“不出意外,這個降穀由恒就是那位教主了。他已經瘋了。現在,我們得去這家私/礦走一趟。”
“這家私/礦在哪?”鬆田陣平抬眸。
“北阿爾卑斯山山麓。”
“如果大量/硝//銨//炸/藥/爆/炸引發雪崩甚至是山體坍塌,會造成多麼大的危害?”
“北阿爾卑斯山橫跨富山縣、岐阜縣、長野縣與新潟縣的一部份……”上原由衣臉色逐漸蒼白。
“山口森在長穀川民宿自爆,一是想告訴我們這裡有問題,二是想通過硝//銨//炸/藥告訴我們炸藥的來源地有問題,至於第三……”鬆田陣平帶上墨鏡站起身來,“我猜測那個瘋子在私/礦埋藏了巨量炸藥,想拉人給他弟弟陪葬。死的第一批就是邪//教//徒。”
“我不建議你們過去。”姬辭攔下眾人,“接下來的事,全權由公安接手。”
諸伏高明一頓:“你想將他遠程擊斃。”
“是。”姬辭果斷道,“我不想拿北阿爾卑斯山腳幾百上千萬民眾的性命、去賭這個瘋子會不會改過自新。我認為就地擊斃是眼下的最優解。”
隸屬警視廳的警察很少有手上沾血的,絕大部分人在整個職業生涯內都不會有開槍的機會。常案件的犯人在確鑿證據下往往會嚇破了膽,直接跪地痛苦自我反省——但無論是組織還是這位邪//教頭子,顯然不在這個範圍內。再者,櫻花雖然保留了死刑,但議員為了選票幾乎不會同意判處死刑……
姬辭終於意識到一個問題:他們沒有殺過人,哪怕是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