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2014.4.23
翌日下午三點,長野綜合醫院。
長野三人組將一台筆記本遞給姬辭,裡麵有昨晚的視頻,順帶開了信號屏蔽儀防止監聽。護士長以通風消毒為由將病房門打開固定,走廊上人來人往,時不時好奇地投來視線,眾人不得不壓低聲音。姬辭帶上藍牙耳機,不經意地敲了兩下,才按下視頻的播放鍵。
“《小白船》,原名《半月》,是一首朝鮮童謠。1924年9月,尹克榮的姐夫去世,尹克榮看見她的姐姐常在白天的時候,孤寂地望向天空已出現的半月。受到啟發的尹克榮便以此為題材創作了《半月》,既描繪了姐姐失去親人的寂寥,也暗喻痛失國土的痛苦。《小白船》於1950年傳入種花,被譽為‘東方聖歌’。”上原由衣揉了揉眼睛。“我查了一個通宵,也想不到這首歌與案件有什麼關係。”
鬆田陣平半月眼:“講真,小時候第一次聽到《小白船》時,我就覺得這首歌詭異得很。”
姬辭點頭:“同感。明明旋律優美、廣為流傳,但我本能覺得不舒服。”
萩原研二開玩笑道:“家姐吐槽《小白船》的畫風與邪//教很配哦。”
大和敢助敲了敲筆記本:“這就是某種///教//儀//式的現場吧!”
“昨天說好要帶一位SVIP來的,人呢?”鬆田道。
長野三人組詭異地沉默了一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得姬辭三人組一臉問號。
“我們本以為整容成SVIP的人是想繼承原主的美好人生,沒想到他們其實是被這個//邪//教//洗//腦的狂熱信徒,接替原主的地位是為了獲得人脈和更大利益。”大和敢助率先開口。
萩原研二震驚於長野刑警的效率:“這才一個晚上,你們就有了如此突破,佩服!”
由衣撓了撓臉頰:“不是,那個……算了,我去請她過來。”
諸伏高明斟酌道:“自作孽,不可活。也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其中一位‘代替者’半個月前出了車禍,大腦受到損傷,前天夜裡才醒過來。今天淩晨,報案者把這段視頻送到長野本部後就暈了過去,值班刑警送他來醫院,剛好碰到那位不知為何大吵大鬨、還傷到了幾位醫護。值班刑警出手相助後順便了解了一下情況。”
姬辭戰術性後仰:什麼叫做瞌睡來了枕頭啊!
鬆田陣平嘴角抽搐:“讓我猜猜,她失憶了,又沒完全失憶。”
“……可以這麼說。”諸伏高明也覺得這一切有些哇塞,“她忘記了自己被洗//腦的事,所以恢複了正常;但她還記得自己被洗//腦後做的壞事,所以一時無法接受。顧忌她波動巨大的情緒,我們沒來得及詢問詳情。來你這裡之前由美去確認了一下,她情緒已經平複,而且同意配合。”
大和敢助接到:“真的存在這種巧合嗎?可不可能是陰謀?”
“不一定,還有更神奇的。”姬辭扯了扯嘴角,“M國一位患有阿茨海默症的老人‘忘記’自己患有阿茨海默症,然後痊愈了。”
眾人:……貓貓宇宙思維升華.jpg
上原由衣推著輪椅進來:“我把龍宮小姐帶來了。”
姬辭搭眼一看:“有明顯整容痕跡。”有趣的是,不是一次,而是間隔不短的兩次!
龍宮長樂不可置信:“不可能!連這張臉的主人都看不出來!”
“啊,我眼神比較好而已。”姬辭仔細瞧了瞧,眼底閃過一絲無人察覺的異樣,隨後肯定道:“而且你本身的長相與這張臉的主人‘七海之櫻空’小姐至少有七分相似。”
沒有血緣關係、長相卻又七分相似的情況雖然少見,但也說不上非常罕見——顯然,在場的幾位沒人對姬辭的說辭起疑。
“他們確定目標‘白富美’後,特地尋找長相相似、年齡合適的女孩子。而這些女孩子大多是普通人,所以才需要洗//腦。”萩原研二看了看龍宮長樂的臉,沒看出個所以然。
“很明智。”鬆田陣平銳評,“放棄身份買賣一環,把她們插入各個社會名流圈,能為邪//教//組織帶來更加長遠龐大的利益。”
“邪//教?什麼邪//教?”剛要開口的龍宮長樂一愣。
眾人也愣住了。大和敢助將筆記本中的視頻播放給她看後——當然有事先提醒內容可能會引起不適——問出了所有人心中共同的疑問:“他們都這樣了,還玩洗//腦那一套,不是邪//教是什麼?看,‘邪//教//教//歌’都有了!”
龍宮長樂歎聲道:“這我確實不知道,也沒法解釋。但他們確實不是邪//教,而是一個深不可測的跨國犯罪組織。哪怕是我這種被洗//腦的‘絕對忠誠’的成員,也不過是底層炮灰,接觸不到核心。唔……接下來的話,我要求麵見公安高層。”
“龍宮小姐,您究竟是什麼人?”諸伏高明狹長的鳳眸閃過一絲銳利。
“NEED NOT TO KNOW。”即使是在輪椅上,龍宮長樂也坐姿筆挺。
【無需知道】——這是警界暗語,櫻花警察常常用這句話來躲避話題,用來隱藏警界中的秘密。雖然嚴格來說它的英語語法有錯誤就是了。諸伏高明沒再開口,看向了唯一一名在場的公安。
姬辭臉色沉了下來:“關於這個組織的一切,勞煩各位要簽署一份公安的保密協議了。我是警察廳警備局警備企劃課的上杉雪辭,龍宮小姐,麻煩您詳細說說。”
龍宮長樂先是敬了個禮,接著正色道:“是,長官。我是警視廳警備局公安課龍宮長樂。他們的乾員好像是以代號相稱,我聽到了兩個,見過一個。見過的是給我洗//腦的那位,彆人稱呼她為bloody Mary,一身紅黑配色的哥特洋裙,撐著一把配套的陽傘,帶著黑色麵紗。我應該見過她的長相,但我不記得了。另一位隻在其他人的交談中聽過,是Black Label。”
血腥瑪麗(bloody Mary),黑方威士忌(Black Label)。
“看來牽扯不小。”鬆田陣平鳧青色地眸子盯著龍宮長樂,眼神銳利:“那麼,龍宮小姐,我們怎麼確認您是不是真的從洗//腦中清醒過來了呢?”
龍宮長樂細眉一挑,看向姬辭。
“但說無妨。不過護士長特地要求敞開病房門,走廊上人來人往,小聲一些。”他可以保證鬆田和萩原沒問題,至於剛剛認識不久的長野三人組……
“好吧,長官。不過接下來這句話,需要足夠高的權限才能聽懂。”龍宮長樂緩聲道,“觸發式防禦安全詞:櫻之空。”
“我前日醒時仍然以為自己就是七海小姐。巧合的是,昨晚查床的護士帶了一個新人,那位新人把‘七海之櫻空’念成了‘七海櫻之空’,觸發了這個安全詞,我得以清醒。‘那位’早就知道我的替換目標,才會取了這麼一個安全詞。”
“空……我明白了。”姬辭暫時沒理會一頭霧水的眾人,“你是公安打算安插進去的臥/底?”
“是。不過看來,我沒有繼續臥/底的必要了。”畢竟有傷在身,龍宮長樂有些疲憊,“我看不到晉升的希望,不如借機顛覆他們在長野的布局好了。”
“所見略同,那邊來人了我會通知你的。當然,我會根據流程私下核查一下你的身份。辛苦了,龍宮小姐,先去休息吧。”姬辭衝萩原研二眨眨眼,“hagi,麻煩你了。”
萩原研二比了一個wink,起身握上輪椅扶手:“麻煩龍宮小姐指路咯?”
上原由衣足夠聰慧,氣憤道:“你不信任我們,公安先生。”
“我們萍水相逢,此事事關重大,可以理解。”諸伏高明看著萩原與龍宮漸行漸遠的身影與人來人往的走廊,嘴角微揚,“而且長野本部確實有問題——我剛從警察廳回來,向大家說明人臉采集技術並下發任務後,美容院的院長就了無蹤跡了呢?”
“很好,那就請允許我‘先小人、後君子’了。雖然有信號屏蔽器,但還是勞煩各位將手機等電子產品暫時交給鬆田警官保管了。”姬辭雖然帶著藍牙耳機,卻拿出手機開了免提,當著長野三人組的麵打出一通衛星電話:“風,立刻查查這三個人……如果‘空’有空的話,讓他給我打個衛星電話。還有,讓夜來一趟。”
半個小時後,姬辭收到風見的短信:“沒問題了,鬆田,可以還給他們了。”
姬辭足夠敏銳注意到哪怕隻有一絲的違和感,但他自認不是什麼擅長布局的聰明人,不過這裡正好有一個:“鼎鼎大名的孔明先生,請原諒我剛剛的冒犯。然後——有什麼計劃嗎?”
諸伏高明接過自己的手機:“冒犯談不上。不過沒想到公安的長官會向我一個小小刑警求助就是了。”
大和敢助咧咧嘴:“確實,一幫沒有禮貌、高傲自大的家夥——不是,我沒說你。”
“啊,沒什麼所謂。這種不滿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也沒辦法。”姬辭聳聳肩,“不過,‘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我信奉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
上原由衣笑道:“您一定能成為一名很棒的上司。”
17.
傍晚,長野三人組告彆,萩原將人送至醫院門口後,順便在一樓醫院食堂打包了晚飯。
鬆田陣平打量了一下姬辭:“知道你小子在公安,沒想到還是個大官兒。”
“原來姬子醬一直在與如此危險的犯罪組織作鬥爭啊,‘技·術·人·員’?”萩原笑眯眯地將飯盒放在床頭櫃上。
姬辭無奈:“我確實隻是提供技術援助,戰鬥在一線的另有其人。”
“又是‘風’又是‘空’的,代號嗎?”鬆田陣平挑眉,“你也有代號吧?當然,不能說就算了。”
“反正你們要簽保密協議,而且也不是什麼不能說的事。”姬辭頓了頓,“衍,我的代號。彆把‘上杉雪辭=衍’的事說出去就可以。”
“啊呀,原來是‘金眸の衍天使’大人啊!”消息靈通的萩原研二驚訝地調侃道,“久仰大名,失敬失敬!”
“衍天使?那個人工智障?”鬆田陣平想起姬辭在警校時研發AI“衍天使”的二三事,一個沒忍住直接笑到捶床。
姬辭氣結:“總而言之,這個組織很危險,如果遇到懷疑對象——哪怕隻有一點點可疑——千萬不要擅自行動,直接通知我!”
“是,衍天使大人~~~”
“……你們發誓,櫻花人不騙櫻花人!”
“行行行……吃飯吃飯!”
18.
待萩原和鬆田離開後,姬辭敲了敲藍牙耳機。幾分鐘後,在樓下等了將近四個小時的十六夜遊司帶著姬辭的筆記本出現在病房門口。
“找個理由去讓龍宮的醫生給她開幾份抽血化驗的醫囑,待護士抽完後想辦法替換掉一支。你旁聽了全程,明天代我參加行動,沒問題吧?”
“是,長官。”十六夜立正敬禮,轉身離開。
姬辭在筆記本上敲打幾下,露出一個饒有興趣的表情。
滴滴——
姬辭接起電話:“空,我是衍。我記得你設置的安全詞都是量身定做的吧,那麼還記得‘櫻之空’嗎……”
“……嗬,原來如此。”姬辭掛掉結城空時的電話後又打了出去。
“很抱歉這麼晚打擾你,小弘樹。衍天使正在升級無法動用,我想請你和諾亞那孩子幫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