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2014.1.4

安置好百鬼院長空，姬辭第一時間返回了長崗。

“夜，情況如何？”姬辭找來十六夜遊司，詢問自己不在的四天情況如何。

“幸好您離開前宣布封城結束，雖然進出需要經過嚴格審查，但總歸沒有出什麼大亂子……”十六夜站姿筆挺，彙報條理分明、詳略得當，讓姬辭很快掌握了進度。

“除了上帝之愛教團教主依舊下落不明外，一切都在穩步推進，隻是長崗的經濟估計至少要倒退五年，而且接下來不可避免地會陷入萎靡蕭條的狀態。”

姬辭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割下爛肉肯定痛苦萬分，但隻有這樣才不會導致整體全麵潰爛，傷口也會長出新肉，過程說不上美妙就是了。這是重獲新生的考驗——好在我們來的不是很晚，這座城市還有救。”姬辭拍拍十六夜的肩膀以示安慰。

“我明白。”十六夜點點頭。

“那個FBI呢。”姬辭隨口問到。

十六夜剛要張嘴，長崗所有的熒屏和廣播頻道一瞬間被某個存在接管，播放出一段一模一樣的內容：

“我們是此世真理的守護者，我們是此間靈性的繼承者，我們是虛無，我們是萬物，我們從未存在，我們無處不在——我們是上帝播種於人間的愛。女士們先生們，午安，我是上帝之愛的教主伊雅斯。”

“為了我們各自的信仰，我以三百一十八萬朵櫻花做禮，誠邀衍天使大人，於城的心臟，迎接我主聖光的洗禮哦！當然，不許攜帶任何武器，不然您不會想知道後果的。”

視頻上的男人穿著白金配色的神父袍，典型的金發藍眼，約麼五十來歲，一口標準的美式英語。

全城嘩然。

“夜，立即實行A級交通管製，通知市政大樓，讓他們全員撤離！”姬辭果斷道。

【赤井秀一申請加入您的私人頻道，加密等級S】

“接通！”姬辭還有心情逗人，“喲，FBI，帶著女朋友公費旅遊的感覺怎麼樣。”

“真是惡趣味啊，衍君。”赤井秀一一噎，“他在拿全城318萬人的性命要挾你獨自去市政大樓赴約誒！”

“那我去就是了。”姬辭坐在十六夜的副駕駛上扣好安全帶，“區區一個光杆司令。”

赤井秀一給他氣笑了：“我覺得你那小身板剛不過他。視頻上沒有參照物可能看不太出來，實際上FBI的資料告訴我，他身高近兩米，體重一百一十公斤，一手泰拳虎虎生風。”

姬辭：“……FBI，說說你有什麼用。”

“我可以在檢察院樓頂架狙，提供遠程火力支援。”

“雖然檢察院已經是距離市政大樓最近且略高一籌的建築，但二者之間的直線距離也超過了700碼。”姬辭挑眉。

赤井秀一吹了個口哨：“我保證，八百碼內，指哪打哪。而且我感覺我還有上升空間。”

“那就拜托你了，狙神大人。”

“保護衍天使大人，義不容辭。”

31.

三十分鐘後，姬辭施施然登上了長崗市政大樓的天台。儘管一路上他設想了上百種場麵，他此時依舊驚詫地挑了挑眉。

視頻上光鮮亮麗、一表人才的教主，此刻穿著臟兮兮的白金神父袍，模樣淒慘地被人綁在天台護欄上。他的旁邊有一個約莫小腿高的黑匣子，其液晶顯示屏上跳動著一道鮮紅的倒計時。黑匣子上還有一把鋒利的手術刀。

00:34:27。

“我說，教主大人，您這是什麼情況？”姬辭站在天台門口沒動，“就算是自首，這也太有誠意了一些。”

“長崗自來水廠裡，有一枚細//菌//炸//彈，這個黑/匣/子與它聯通，倒計時結束就會……” 伊雅斯衝姬辭笑笑，“是痢//疾哦。”

“誌賀杆菌？你們要在這座城裡掀起一場/丙/類/傳/染/病的浪潮？”姬辭的臉色終於難看起來。細//菌//炸//彈不同於普通的固體、液體/炸//彈，它雖然叫炸//彈但幾乎沒有爆炸威力，造成的後果屬於生/物/危/險/品/泄/露，需要專門的生//化團隊去處理。半個小時根本來不及調遣專業團隊！

“這取決於你哦，公安大人。”伊雅斯調整了一下姿勢，“這個黑/匣/子是特製的，頂端有個蓋兒。隻要灌入足夠體積的血液，倒計時就會關閉，貴方就可以安心拆除炸///彈。這把手術刀就是為此準備的。”

每個人體內的血液量，是根據各人的體重來決定的。比如，體重六十公斤的人，他身體的血液有3600到4800mL。正常成人的血液總量，男子約占體重的8%，女子約占體重的7.5%左右。

姬辭快步走到黑/匣/子麵前蹲下：“這玩意兒還能檢測我加進去的是不是血啊……不過長崗醫院距離這裡倒是不遠，我完全可以從血庫裡調運一些過來。”

伊雅斯趁姬辭觀察黑/匣/子時，他迅速伸手拷住了姬辭的左手腕——原來其雙手被縛隻是假象！可惜姬辭被“細//菌//炸//彈”吸引了幾乎所有注意力，沒有發現端倪。現在，伊雅斯的右手與天台欄杆拷在一起，左手與姬辭左手拷在一起。

他迎著姬辭鋒銳的目光歎了口氣：“我就直說吧。10,000mL血液就足以令倒計時停下，我比較壯，大概可以提供8,000mL多一點？黑/匣/子不能移動，你不能離開天台，彆人也不能上來，不然會有狙擊手一槍打/爆/黑/匣/子，然後那邊就會炸。所以我估計，您剛剛的想法也不行——他們就想搞死你哦。”

姬辭先是反思了一下自己大意了，隨即又樂了——赤井秀一能七八百碼指哪打哪算他天才，他就不信這種狙神能淪落到去犯罪組織當殺手。

“是，狙神不好找。”伊雅斯一眼就看出姬辭的想法，“狙擊精度很難提高，但殺傷半徑可就容易多了？”

姬辭覺得這種做法很有種花風範：“你所謂的狙擊手，就是一發/榴/彈/炮/打過來把這裡全炸了？”

“你就說黑/匣/子/炸沒炸吧。”伊雅斯彎了彎眼眸：“現在，用這把手術刀割開我的動脈，把我的血全部倒進黑匣子裡，你自己再貢獻一些就差不多了。不過我沒想到長官你過於瘦小了些，這下子可能會要了你的命。”

姬辭的耳機閃了閃。

“衍君，你的周圍有攝像頭，天台的畫麵現在正在全城直播，但是沒有聲音。”赤井秀一的聲音在姬辭耳邊響起，“所以，怎麼說。”

“還直播，殺人誅心啊……能找到地方狙擊手嗎。”

“與我所在的位置完全是南轅北轍，不然我已經給他爆頭了。唔，他們做好了我方擁有狙神的準備，畢竟附近適合常規狙擊的地方就這一個。不過他們的思路確實有趣。”

“FBI，要不要試試空中攔截/榴/彈/炮啊？”姬辭靠著天台護欄，望向赤井秀一的方向。他看到了狙擊鏡反射的光點。

“……你認真的？”赤井秀一皺起眉頭。

“狙神，你可是說過要保護我的。”姬辭敲了敲耳機，“夜？”

“是！”

“讓血庫送20L血過來，在市政大樓樓下放一個大點的安全氣墊和信號屏蔽儀。讓人在目標天台門後待命，隻要他發射/榴/彈/炮/就瞬間破門將其製服——給你二十分鐘。不許提問，立即執行！”

“……是！”

那家夥一定已經把榴/彈/炮調整好了，隻需要在發現異常後——無論是姬辭還是自己所處的天台——輕輕扣動扳機……而且身處的位置一定是狙擊盲點，天台也是精心挑選、不可能被人悄無聲息地摸到背後。

姬辭一個手刀把伊雅斯打暈：“赤井，他們就位後我就把黑/匣/子扔下去，那人就會朝這邊發射/榴/彈/炮，你嘗試攔截一下。不要有太大壓力，攔不住也沒關係……”信號屏蔽儀一開，直播就會中斷，他可以趁亂變成貓咪形態溜走。唔，事後就說山人自有妙計？

“我記得你讓我優先保證自身安全？”

姬辭有些莫名其妙：“啊，是……放心，榴/彈/炮/打不到你那兒的，你很安全。”

“那你呢？”赤井秀一厲聲嗬道，“如果我攔截失敗呢？”

“有了這次實戰，以後再遇到這種情況就不會失手了吧……”姬辭反應過來赤井在擔心他的安危，但他總不能說自己能變貓跑路，隻好乾巴巴地說：“你可是狙神，沒有如果。”

赤井秀一真的讓這人氣笑了：“咱們才認識一個月，我甚至還不知道你的真名！而你從來沒有真正見識過我的狙擊技術，對我所謂的‘狙神’認知也是來自我本人口中……你去FBI資料庫查過我的履曆嗎？萬一我隻是吹牛呢？”

“我還不至於隨便入侵FBI的資料庫。”姬辭笑道，“如果你隻是吹牛，我就立刻下樓去揍你——不走電梯，也不走樓梯。”

赤井冷哼一聲：“我倒希望你現在真能跳樓。”

……

“報告，所有行動人員已經就位！”十六夜遊司安排好一切後，再次來到市政大樓樓下，守在安全氣墊前。

“很好。啟動信號屏蔽儀後數三個數，我就把黑匣子扔下去——準備，夜！”姬辭嗬聲。

十六夜立即啟動信號屏蔽儀，默數三個數後，他看到黑匣子從天而降，不到三秒便落在了氣墊上。等候在旁的行動組組員立刻將黑匣子拿到百米開外的救護車處，往裡麵灌入人血。灌入10L後，鮮紅的倒計時閃爍了兩下，消失了。

在姬辭把黑匣子扔下去的瞬間，某位殺手扣動了扳機，一枚/榴/彈/炮/呼嘯著劃破天際，眼看著就要吞噬市政大樓的天台。突然，一枚7.62mm的子彈破空而來，與榴/彈/炮/擦肩而過，但緊隨其後的另一顆子彈成功迎麵撞上了/榴/彈/炮。

在殺手天台待命的人也瞬間破開天台鐵門，先是一槍廢掉殺手的右臂，隨即一哄而上將人製服。

轟——

劇烈的爆/炸即使發生在近百米的高空，其衝擊波與彈片還是以極快的速度射向四麵八方，更何況姬辭距離爆/炸點不過五十米。他儘可能縮成一個球，護住頭部，靠在天台護欄牆角。

強烈的爆/炸聲過後是無聲的寂靜，所有人都緊緊盯著市政大樓天台。

終於，一道小小的人影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朝眾人揮了揮手。

七百碼外的某FBI終於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