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姬辭醒來時已經是三天後了。
但他正在麵對四隻大猩猩的製裁，隔壁床是另一隻倒黴的卷毛大猩猩。
被迫同意簽訂一係列“不平等條約”後，姬辭終於鬆了一口氣。
“爆處班的排爆警察們偽裝成消防人員，與真正的消防警察聯手搜索、排除學校裡的炸彈，兩天兩夜不眠不休，才勉強完成任務。”萩原研二難得正經。
“不過都是很簡單的類型啦，那種垃圾，我一分鐘就能搞定！不過隱蔽性確實還不錯。”鬆田陣平不屑道。
伊達航道：“摸進學校裡的人也抓到了，名單是對外保密的，因為我們是事件知情人，鬼塚教官才被允許告知我們。不過要簽署保密協議，上杉你回去後記得去鬼塚教官那兒補上。除了外守一和山本狩，還有垃圾處理處廚餘垃圾的負責人、四個本學期剛入職的搬運工、三名保潔人員和……兩名教官。”
姬辭抬眸。
“普通六班機動預備班教官，百鬼院冥照，和……”伊達航艱難道，“原普通一班教官，櫻井憲明。”
“一人失蹤，一人死亡。”
“事實上，集訓最後一晚回來後，普通六班的人就沒見過百鬼院冥照了。”
……
萩原研二若無其事地吐槽：“開學不過兩個月，咱們的經曆可真是多姿多彩啊。”
“比如鬼塚教官大危機，幸福商場綁架案，便利店搶劫案，夜舞酒吧大行動……”降穀零掰了掰手指。
再比如飆車救人案（不是）、失蹤女孩與外守案，以及似乎貫穿全程的那個組織。
不數不知道，一數嚇一跳，萩原研二整個人都失去了色彩，哀嚎道：“我們的警校生活一定有什麼大問題！”
“喂！hagi！你壓到我的輸液管了！”
諸伏景光扶了扶額頭，提議道：“等Yuki出院，我們去廟裡拜拜怎麼樣？”
“好哦！”
“女孩子們對這些比較感興趣吧？看研二醬去打探一番！”
“唔，這次得了消息可不要再忘記分享了哦，萩原。”
“小降穀，在你眼中我就是這麼不可靠的人嗎？研二醬傷心了嚶嚶嚶！”
“……yue！”
看著打打鬨鬨的眾人，諸伏景光眼瞼低垂。
那天，公安特警破門而入，刺目的陽光照進來的瞬間，顯示屏仿佛被按下了什麼開關，冒出一股黑煙。
“是光敏元件啟動的自毀熱機，主板已經被物理破壞，無法複原。”一位疑似技術擔當的公安檢查了一下，對著被救下的諸伏景光問到：“同學，你看到了什麼？”
“……他們要給午飯裡下/安/眠/藥，藥物已經運到了食堂……”
“10:03，來得及！佐佐木，帶人去搜食堂！所有食材全部作廢，聯係保潔公司徹底清洗一遍食堂；聯係最近的快餐店，給學生們訂午飯！”黑田兵衛果斷道。
“是，黑田警視！”
“那麼，諸伏同學。”黑田兵衛盯著諸伏景光的眼睛，“在視頻裡有看到什麼人嗎？”
“……有。”
“學生？”
“……是。”
“認識嗎？”
“……”
“是犯人嗎？”
“不是！”
“我知道了。送諸伏同學去救護車那邊讓醫生看一下。”
58.（2013.7.13）
諸伏景光又想到了那天看到的監控畫麵。
如果，如果這真的是一場突發事件，公安特警根本不會出現。
伊達航會在鉛球決賽奪冠。
降穀零會在五公裡負重跑中遙遙領先，還會疑惑鬆田陣平為什麼缺賽。
萩原研二會充分發揮作為啦啦隊隊長的職責，給鬼塚班加油的聲音一定是最大的。
他會被困在車庫裡，看著Yuki在電車難題中果斷放棄所有新生而去救鬆田。
Yuki為了他和鬆田的命，會跟那個組織的人走。
他叫梅多克，自稱喜歡Yuki的眼睛。
鬆田會被丟在校醫院門口，得益於姬辭救援及時且進行了簡單的急救，運氣好的話可以活下來，也不會留下麻煩的後遺症。
梅多克雖然答應Yuki會放過他們，但一定會做點手腳，讓他們很久以後才會被發現——此時一定是午飯或午飯後。
幾乎全校的同期都會死去。
Yuki被帶走後，或許會被殺死，或許被……也或許會加入那個組織……
或許有一天，他們會站在光與影的對立麵，一人是警察，一人是罪犯。
……
“喂！hiro，想什麼呢？”降穀零無奈地拉了把快要撞到樹上的諸伏景光。
“唉，沒想到，直到現在才有機會來參觀桔梗神社啊！”伊達航抹了把汗。
“人家閉門修葺，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嘛！”萩原研二拿起冰水噸噸噸，“哇，爽！”
姬辭推了推墨鏡，歎了口氣：“我討厭夏天……還有比七月中旬更熱的時候嗎？我要化掉了！”
諸伏景光回過神來，從背包中拿出一瓶冰水遞給姬辭：“Yuki，再堅持一下，已經可以看到神社的門了！”
經過一番艱難跋涉（僅對姬辭而言）後，眾人終於站到了桔梗神櫻下。櫻花的花期在4月份左右，但現在已經是超級炎熱的酷暑，這株遠近聞名的百年古樹依舊繁華滿冠。
“傳說這株櫻花樹是由桔梗巫女親手中下的，其他櫻花盛開時，她低調不語；待繁華落儘，她才會翩翩起舞。據說此時許願，會受到桔梗巫女和桔梗神櫻的庇佑哦！很浪漫吧！”萩原研二溫柔道。
先不提桔梗巫女是什麼年代的人，以及這株櫻花樹芳齡幾何，單論櫻花的開花溫度為18~25度，桔梗神社建在一座海拔約為2300米的山上，山頂溫度比地麵的35度低了14度，即21度，恰好是櫻花盛開的最佳溫度。植物在通過感溫階段後,在體內可以產生某種可以傳導的活性物質,促進開花……
哪有什麼浪漫的傳說，都是溫度與激素罷了。姬辭暗暗吐槽。
“唔，下次帶娜塔莉來看看，她一定會喜歡的。”伊達航摸了摸腦袋。
可惡的人生贏家！
降穀零將一張張係了紅繩與鈴鐺的卡片分發給大家：“喏，這是我拜托巫女小姐求來的，一人一張。把心願寫到卡片上，然後掛在桔梗神櫻上就可以了！”
“這裡也有‘掛的越高越靈驗’之類的說法嗎？”鬆田陣平接過一張印有鳧青色精美花紋的白色卡片。
“沒錯哦！”
姬辭叼著筆帽開始寫字。含糊不清道：“那待會就拜托諸位大猩猩了！”
山風習習，山頂的天然空調非常給力，起碼姬辭是沒有任何燥熱的感覺了。他雙臂交疊趴在石質護欄上，遙望著種花家的方向，企圖看見點什麼。但除了飄落的粉白色花瓣、掠過的白色飛鳥、淡藍色的天空與拉絲的雲外，什麼都沒有。
有點想家了……好吧，也有點掛念萬年老一和萬年老二……
真的隻有億點點。姬辭彆扭地想。
一道略顯強力的山風吹過，大把大把的櫻花花瓣宛如朽木白哉的卍解·千本櫻景嚴般華麗紛飛。
姬辭掏出放在心口口袋的鎢鋼硬幣拋啊拋的，決定想點彆的什麼，比如大半個月前旁聽的、對山本狩的……問詢。
對，姬辭用“問詢”一詞而不是“審訊”，因為山本狩一掃學校裡陰沉低調的形象，非常輕易地、什麼都說了。一牆之隔的六人組和黑田警部一同圍觀了全程。
59.
2013.6.28
“……目的啊，那個組織的高層懷疑組織裡有你們的臥底，網上的檔案沒什麼好說的，所以想查一查你們檔案室的紙質資料。也許你們的檔案管理製度該改改了哦？”
“為什麼炸學校？來都來了，隻拿幾張破紙走嗎？當然是選擇消滅你們的有生力量啦！唔，用種花家那邊的話是……一石二鳥？”
“計劃啊，前期準備開學前就開始了哦，比如安排人入職、聯係某一位教官什麼的？”
姬辭下意識摸了摸心口處的襯衫口袋，那裡有一枚比種花家“袁大頭”還大一點的鎢鋼硬幣。隻適合拋啊拋的，想拿它玩點花活兒就不太合適了。
“不，我沒說錯，就是‘某一位’——‘現在的’百鬼院冥照當然本來就是我們的人啦！”
山本狩把“現在的”三個字咬得很重。
姬辭神色一凝，不由輕聲道：“貝爾摩德（vermouth）……”
專注於旁聽審訊的諸伏景光隨口問：“什麼？”
“沒。”
一直習慣性留幾分餘力觀察四周的降穀零耳朵一動：酒？還是恰巧重名？
“吉野家的火確實是我們的鍋啦，不過他家的蔬菜確實有新鮮又實惠；渡邊家麼……不，鶴田同學隻是個有點貪心的人啦，他們確實跟組織沒什麼關係，我們隻是在搬運工人選的安排上動了點手腳哦？”
“不不不，鬼塚教官大災難——大家都是這麼稱呼那次的事件的——倒是你們真的想多了，並不是我們的手筆。不過我確實打算讓那天發生點什麼事轉移大家的視線、彆注意到食堂那邊的，但這點事發生的很突然，效果又比我原來的計劃更好，我就取消啦。”
“幸福商場綁架案麼……那是給櫻井教官下的魚餌。我們調查了所有在職教官的過去，從他身上窺得可乘之機，所以我去找他，隻要他幫我們拿到檔案室的鑰匙，我們就幫他殺了五年前殺害他兒子的凶手。不過，他……十動然拒。所以，我走了組織的關係，雇傭那個團夥又實施了一次綁架……啊對，手環是我發的，我特地挑了一個圖案最好看的給了櫻井教官的女兒呢。”
“發現他的寶貝閨女差點梅開二度的時候，櫻井教官的表情……嘖嘖嘖，反正他答應了，我們約的交易地點就是夜舞酒吧。”
“威脅工藤先生入夥？那是Black Label（黑方威士忌）的任務，我那天純屬湊巧遇到了工藤先生的兒子，那就試試唄，反正不花錢，萬一成功了，就可以白嫖一道漂亮的任務履曆哦？”
“炸彈零件是蔬菜車運進來的，C4炸藥是Medoc（梅多克）——我假設你們已經問過他了哦——與外守先生達成交易，拜托他運進來的。話說保密也在交易範圍內，我倒是好奇你們怎麼撬開那個神經病的嘴的。保潔先生們負責踩點，安裝炸彈的當然是普通六班機動預備班教官百鬼院冥照了！”
降穀零開始皺眉：貝爾摩德，黑方，梅多克……不是恰巧重名，就是酒。代號？
“不過我們沒想到，在夜舞酒吧交易當晚，我的同期們會出現在那裡就是了。本來我們留著櫻井憲明還有大用，但是我的某位同期就得被滅口了。櫻井教官的行為真的很出乎我的意料，我以為他已經是黑暗中的人了呢。”
……
降穀零隻覺得自己某跟神經在跳。為什麼山本狩說“某位同期”被滅口？另一位呢？不過他們當時破門而入，鬆田是被捆住倒地昏迷的狀態。也許是狙擊手認為鬆田已經死了，所以隻是滅口上杉？這麼看來，山本狩沒有直接在現場——要麼他在狙擊點，要麼他收到了狙擊手的彙報。起碼那座包間裡不曾發現任何錄像裝置，包括鬆田、上杉、櫻井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