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2013.6.14）

夏季運動會。

“班長是鉛球，鬆田和zero是五公裡負重長跑……咦，Yuki竟然也報名了嗎！”諸伏景光翻著花名冊，不由感到驚訝。

“姬子醬看起來是能與沙發和床天長地久的類型呢。”萩原研二打趣道。

“跳遠？確實，雖然是個體能廢，但彈跳力、柔韌性什麼的意外出色呢。立定跳遠的世界紀錄也才四米一，姬子醬當初那淩空一躍相當驚人呢！”降穀零銳評。

姬辭：其實是鬼佬強硬地寫上去的。

“下麵進行的是鉛球決賽，請進入決賽的選手進入場地候賽。請報名參加五公裡負重長跑的選手到檢錄處點名！”

“重複。下麵進行的是鉛球決賽，請進入決賽的選手……”

“喲，到我們了！”降穀零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卷毛混蛋，我們……誒？”

“鬆田去買飲料還沒回來嗎？”

萩原研二打了個電話，無人接通：“這小子……”

姬辭想起來上次酒吧行動安裝在鬆田陣平手機裡的定位程序，抱著試一試的心思打開手機操作一番——謝天謝地，定位還在。

“這是……他剛剛進入了校醫院？小陣平受傷了？”萩原有些擔心。

“也許是送受傷同學去而已。”諸伏安慰道。

姬辭起身：“我去看看。”

諸伏景光：“我也一起。”他看了眼欲言又止的萩原研二，笑道：“偉大的啦啦隊隊長，在操場上奮鬥的同學需要你啊！難不成還信不過我和Yuki？”

萩原失笑：“也是，快去快回！順路的話幫我帶一瓶汽水！”

降穀零附和道：“我也要！給班長也帶一瓶怎麼樣？”

“沒問題！”諸伏景光笑道。

“抱歉，偷聽你們的談話，我是普通一班的高木穀！”一個臉上有著雀斑的男生有些內向地開口。

“沒關係的，高木同學。”諸伏景光溫和道，“我是鬼塚班的諸伏景光，這位是上杉雪辭。我們現在要去校醫院一趟，請問你是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嗎？”

“是、是的！”高木穀道，“我們班的山本同學受傷了，可以順便帶一個醫療箱回來嗎？呃，不是故意麻煩你們的！隻是山門同學他人緣不太好，我又在昨天的集訓中傷到了腳腕……”

“沒什麼麻煩的，順路而已。”諸伏景光與姬辭對視一眼，道：“方便問一下，山本同學是怎麼受傷的嗎？”

“啊，他說，他騎自行車從食堂回來時，為了躲避突然從路邊草叢裡竄出來的貓貓而摔倒了！”

“很善良呢……”

“是啊是啊，我也不明白那麼善良的山本同學為什麼遭大家排擠……那麼醫療箱的事情就拜托你們了！”

姬辭：“九點，食堂？”

諸伏景光撇了眼三米開外的高木穀與山本狩，聳聳肩：“也許是把東西落下了也說不定。現在是【9:15】，我們快一點，還能趕上班長的比賽。”

姬辭揣在兜裡的手動了動。

50.

十分鐘後，校醫院。

“雖然操場那邊駐紮了一支醫療隊以防萬一，但這是不是也太清冷了？怎麼一個人也看不到？”諸伏景光看了眼寂靜的校醫院。平時這裡可熱鬨得很，年輕氣盛的小夥子們什麼事兒都乾得出來，每天少說也得有幾十個掛彩的。

“定位沒動過。”姬辭的神情嚴肅了起來。

“定位的精度有多少？”諸伏景光皺眉。畢竟如果你隻是在一個不是很大的房間內移動，一般的定位也看不出來。

“最多半米……不對，沒有信號。”姬辭可以確定，鬆田出事了。

校醫院的位置其實有些偏僻，也不確定信號乾擾器的範圍有多大。

“我去看看，hiro你回去報信——他們開始行動了！”

“不行！我……”

姬辭點了點胸口的徽章。他對諸伏說這玩意被他斥巨資改造成了擁有衛星信號的針孔攝像頭，絕大多數信號屏蔽裝置奈何不了它：“群聊直播。”

諸伏景光信了。

51.

正門被從裡麵鎖上，但好在走廊上的窗戶沒有鎖住。身為體能課後固定來掛葡萄糖的醫院常客，姬辭很清楚哪扇窗戶推拉的時候幾乎不會發出聲音。

一落地，嗅覺異常靈敏的姬辭腦子一懵。

“次氯酸，鹽酸，血腥味，三樓。”姬辭揉了揉太陽穴。

等等，次氯酸與鹽酸……！！！

姬辭意識到鬆田陣平氯///氣中毒的可能性，迅速摸到藥物器材室。

沒人注意到，走廊以及這間屋子隱秘的角落裡有幾個閃爍的紅點兒。

醫療口罩無用。姬辭將壓縮毛巾用碳酸鈉溶液泡開，準備以此避免吸入氯///氣。可惜沒有便攜式氧氣瓶。

姬辭準備離去時，發現了四五個遭到暴力拆解的紙箱，痕跡看起來很新鮮。

“紮來普隆……安眠藥麼。”

紮來普隆是第三代鎮靜催眠藥物的一種，口服吸收良好，半小時即可達到血液濃度高峰。這幾箱子都空了，藥能去哪……

姬辭想起了山本狩。

今天中午食堂的配湯——也許該叫孟婆湯。山本狩的想法很好猜，大家今中午都喝了的話，晚飯確實沒必要吃了，昨晚那一頓也確實是《最後的晚餐》。

這是一道典型的電車難題。

——全校的人，還是一個鬆田陣平？

52.

剛剛與姬辭分開，諸伏景光就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奔向操場。他拿出手機，不斷刷新界麵，打算一有信號就給萩原打電話。

但沒想到，他剛提起速，就被一根突然出現、離地二十公分的麻繩絆倒，狠狠摔倒在地，手中的手機也飛了出去。

53.

校醫院旁，救護車車庫。

諸伏景光被一杯水潑醒。

他甩甩腦袋看向四周，沒人。自己被綁在了一張椅子上，雙腿與椅子腿兒綁定，雙手反剪在椅背後，嘴上還被貼了膠帶。車庫黑洞洞的，眼前有唯一的光源。

——是一張桌子和一塊顯示屏，顯示屏連著好幾根線，一直延伸到車庫外。顯示屏裡明顯是監控。桌子上還有一張立著的卡片，白紙黑字寫著一句話：

“你的朋友，會怎麼選呢，未來的警官先生？PS：友情提示，紮來普隆，一款安眠藥。”

諸伏景光不明所以，這顯然不在計劃之內。果然計劃製定出來就是用來發生意外的。

直到他看見姬辭出現。

直到他看見那幾個箱子。

直到他意識到這個電車難題。

直到他看見姬辭踩著樓梯扶手跳躍而上的身影。

若是姬辭看見了諸伏此時的眼神，高低得給他畫個餅狀圖：三分無措三分決絕三分痛苦一分難以置信。

54.

但是姬辭沒看到。

姬辭將濕毛巾捂住口鼻係在腦後，直接踩著扶手往三樓開衝——他不認為現在這裡還有人守著。如果藥物真是山本狩選的，那他對醫藥的認知也就是無關領域的普通人的水平——知道安眠藥，但不多。紮來普隆作為第三代安眠藥其實已經很安全了，藥裡都有限製成分，一旦服用過量就會刺激腸胃發生嘔吐，把藥物吐出來，幾乎可以說是吃不死人。而且代謝速度很快，半衰期隻有短短的3到6個小時，基本不改變正常的生理睡眠結構，也不產生耐受性、依賴性。

所以說，有生命危險的隻有鬆田陣平，這道電車難題從根本上就不成立！

山本狩，你就是這麼給人下藥的？姬辭的思緒打了個拐。

住腦！保守估計鬆田現在暴露在氯///氣中已經十分鐘往上，不能再拖了！

順著味道，姬辭精準地找到了鬆田陣平的病房。

姬辭掃了一眼地上破碎的試劑瓶，快步來到昏倒在地、雙手反綁的鬆田陣平跟前。這一幕既視感有點強，不過地板上沒地毯了這次……

他簡單檢查了一下——還不錯，呼吸道存在灼傷但還可控，喉嚨還未水腫，呼吸心跳有些微弱；除了額頭的淤青外，沒有明顯傷口，那血腥味兒是哪兒來的？

姬辭現在沒工夫想這些，將人背起來就往外跑。

55.

不是，驚險緊張的救援之後就應該是happy ending了吧？現在頂在自己腦門兒上的槍是怎麼回事？

“現在，把人放在地上，跟我走，小先生。”梅多克笑眯眯地說，語氣溫柔到仿佛是在與情人調情。

這人性格真是惡劣，生怕自己認不出來，所以在黑風衣內穿了酒吧服務生的服裝嗎？

姬辭腦子裡一邊跑火車，一邊小心地把鬆田放在地上，順手按照《氯///氣急性中毒急救方法》中寫的那樣把人的上衣脫了。

那人倒也沒阻止他：“你倒是關愛同學。”

姬辭聞到了血腥味兒——他收回之前“不認為這裡現在還有人守著”的想法。

“我已經叫了救護車。”梅多克給姬辭看了眼自己手機的通訊記錄，“那邊車庫裡還綁著一個貓眼的。跟我走，他們都能活——這是我在任務之外、權力之內給出的最優渥的承諾了哦？”

“如果我不願意呢，梅多克？”

“我崩了他倆，把你打暈帶走。”梅多克挑挑眉，沒有否認這個稱呼：“我的手段已經很溫柔了，聰明的小先生。”

“為什麼是我。”

“我說過，你的眼睛很好看。”

“你宛如……”那個變態。

“拖延時間是沒有意義的，金色眼睛的小先生。”梅多克打斷了姬辭的話，“我是比我的同事們溫柔多了，但這不代表我沒有脾氣。”

“啊……被看穿了。”姬辭挑挑眉，示意他看身後，“但是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哦。”

出乎姬辭意料的是，梅多克很乾脆的收起槍，左手一伸就把姬辭撈過來，右手摸出一把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

降穀零以一個教科書般標準的姿勢舉著槍：“你現在自己逃跑還來得及。”

梅多克手上用力：“七步以外，到底是槍快呢還是刀快……要不要試試？”

七步以外，槍快；七步以內，槍又準又快——姬辭完全沒有受製於人的自覺，腦內彈幕精彩得很。他朝降穀零眨眨眼。

“說說你的條件。”降穀零緩緩放下手槍，“他的脖子已經流血了，你注意點！”

梅多克鬆了鬆匕首的力道，還沒來得及開口，姬辭就順著他的胸膛往右一靠，從其右小臂、右大臂與胸膛構成的狹小三角形空間裡滑了出去，利落地下蹲並接了個掃堂腿。

幾乎是瞬間，降穀零抬手射擊，一顆子彈正中梅多克左肩。

沒有分半點注意力給戰果。掃堂腿一擊不中，姬辭側身翻滾而出，首先遠離梅多克。

梅多克捂著受傷的肩膀，神情陰沉。他摸向腰間的槍。

啪——啪——

忽然，遠處傳來密集的槍聲。

梅多克狠狠皺起眉頭，不知道那幫垃圾一樣的下屬又整出了什麼意外。全副武裝的公安特警早在降穀零到來是就已經埋伏在四周的綠化帶與樹林裡，趁梅多克的注意力被吸引，一眾精英迅速完成了包圍圈。

梅多克識趣地丟下武器，雙手高舉。

姬辭坐在地上，死死捂住鮮血狂飆的脖頸，眼前一陣發黑。

好在沒有割破氣管。姬辭昏迷前想。

他還看到了提著鐵桶和鞭炮跑過來的萩原。

56.

【私聊】

【9:15姬子醬：狩食堂行動醫】

【9:16 Re ：。】

【通訊記錄】

【20130614 9:16 鬼塚教官撥出】

【20130614 9:20 陌生號碼 來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