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這段回憶CG停止在一個小孩子背著另一個小孩子站在門口處的畫麵上。兩個孩子都有些狼狽，被背著的那個額頭染血，背人的那個臉部被陰影遮擋，看不真切。屋子裡滿地鮮血與狼藉，屋外有陽光，也有斑駁的雲影。他們站在光與影的交界處。

眼前的畫麵開始模糊，姬辭好像聽到了一個低啞的聲音：

“幫幫他，保護他，照顧他，拜托你，這是我唯一的心願。”

姬辭聽到自己說好。

43.

回過神來，姬辭就看到五隻大猩猩把自己圍起來，又是摸額頭又是掐人中的。

雖然有點奇怪的既視感，但五人眼中快要溢出來的擔憂卻真的不能再真。

“我沒事。”姬辭柔和了眉眼。

“Yuki，你剛剛的狀態真的很奇怪！都怪我……”諸伏景光那雙藍色貓眼裡溢滿了自責。

“不，我隻是想起了一點事情。”迎著諸伏景光驚詫的目光，姬辭一字一頓地說：“殺害你父母的凶手，就是外守洗衣店的那位。”

“……姬子醬，你說話好正常，我有點不習慣。”降穀零一時間不知道該先震驚哪一個，沒忍住打了個岔。

“那天晚上我也在，我們一起被諸伏阿姨藏在了衣櫃裡。但後來我們被發現了……然後我趁他不注意，帶你逃了出來，hiro。”

“……”沒人想問當年具體發生了什麼，也沒人想問一個五歲的孩子怎麼帶著另一個七歲的——毫不客氣地說是嚇破了膽的拖油瓶——從一個瘋狂的殺人犯手裡逃出來的。

“hiro，過去的已經過去了，沒必要糾結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重要的是抓住那人。”姬辭站起身來，“要去外守洗衣店看看麼，也許會有驚喜——比如這個失蹤的小女孩。她簡直跟外守有理長得一模一樣呢。”

——

“……你們的朋友外守有理死在了你們野餐的那天，他的父親外守一認為都是hiro父親的錯？”降穀零皺眉。

姬辭掃了一路上都沉默不語的諸伏景光：“有理是諸伏叔叔班上的學生，那天也是諸伏叔叔送有理去的醫院。外守一接受不了女兒去世的事實，認為是諸伏叔叔把有理藏起來了，所以，有理在醫院搶救無效後，他就藏著菜刀來到了諸伏家。”

“哈？他有病吧？”鬆田陣平發出正常人的疑問。

姬辭看著外守洗衣店的門牌，聳聳肩：“我也這麼覺得。”

左右兩邊的數碼店和便利店燈火通明，外守洗衣店卻已經關燈歇業。

萩原研二上前敲了敲門：“外守大叔你還在嗎，我們很抱歉這麼晚來打擾……咦？”萩原研二手上一用力，就把門推開了。店裡黑洞洞的，無聲無息。

進去看看？伊達航比劃了一下，走在最前麵。其他人警惕地跟上。

店裡好像沒什麼特彆的，跟以前他們來時似乎彆無二致。

在黑暗裡視物與白天並無不同的姬辭攔下了想要檢查洗衣機的降穀零，他點了點鬆田陣平的肩膀，示意他不要觸碰、透過玻璃往裡看。借著店外灑進來的燈光，鬆田勉強看清洗衣機內的炸///彈。

他瞳孔一縮，示意眾人檢查一下其他洗衣機。

果不其然，十八台洗衣機裡全都安裝了炸///彈，當量足以把這條商業街全都送上天。其中一台洗衣機裡裝的是總控台，看樣子凶手還沒來得及把所有炸///彈串聯在一起。鬆田陣平伸手就把總控台給關了。

忽然，降穀零動了動耳朵，示意大家繼續保持安靜，並指了指樓上。六人摸到樓梯口，輕手輕腳地摸上二樓。

“我們之前說好的哦？我幫你找到有理，你幫我做一件小事。”

“……”

“誒？你要出爾反爾嗎，外守先生？”

“……不會。”

“那，等我聯係。先生，祝您有個愉快的夜晚。”

如果外守一和這位神秘人往樓梯口這邊瞅一眼，就會發現二樓地板上冒出來的六個腦袋。

神秘人翻窗而出。外守一抱著一個小女孩，呆愣地靠牆坐在地板上。月光和燈光一同透過窗戶照進來，但就是無法驅散外守一身上的陰影。

怎麼辦，動手嗎？伊達航眨眨眼。

放長線釣大魚。降穀零示意。

“諸伏家的，你身上的味道，我隔著八百米都能聞見。”忽然，外守一冷冷地開口。

萩原研二比劃了幾下，降穀零一頓，快速打出幾個戰術手勢。

咚、咚、咚——

諸伏景光、萩原研二、鬆田陣平光明正大地踩著樓梯來到了二樓。萩原伸手把燈打開，刺目的白光充斥了整個二樓空間。

諸伏景光麵無表情地盯著外守一：“放下那個孩子，束手就擒！”

“十五年前，你父親將我的有理藏了起來；如今我馬上要和有理團聚了，身為兒子的你也要來阻止我嗎……哦呦，當年那個死命護著你的小子呢？”外守一哢哢轉過脖子，直愣愣地盯著諸伏景光，手裡攥著一枚打火機樣式的□□。

“總控台我已經關了，你把□□按爛了都沒用！”鬆田裂了咧嘴。

“啊……是麼。”外守一嗤笑一聲，撩起衣擺——其腰上赫然係著一圈炸///彈！

三人駭然，不由自主地後退幾步。似乎是太過害怕，萩原研二狼狽地退到牆邊，碰到了燈的開關。他手忙腳亂地重新把燈打開。

“喂，你、你彆激動！樓下還有那麼多炸///彈……你不怕死嗎？”萩原顫聲道，“有話好商量！”

“有有理和這一整條街的人陪著我……哦，還會有三位未來的警官先生和我一起……”

“我才22歲，我還有大把的時光和美好的未來，我才不要和你這種人一起去死！”萩原大吼。

“不如這樣，未來的警官先生，你們倆把這小子綁了，我讓你們安全離開，怎麼樣？”外守一死死地盯著諸伏景光，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

鬆田陣平僵硬地說：“用同學的命換自己的命，這事兒爆出來，我們跟死了有什麼區彆！”

“哈，放心，等你們跑到安全地方，我就引爆這裡，和你們的秘密一起葬身火海，你們隻要偽造一些不在場證明，還能拿同學的死搏一波同情……這麼一想，全是好處啊！”外守一的眼睛瞪得溜圓，眼白布滿血絲，一番神經質的發言令其精神狀態產生了極大波動。

不太對勁。諸伏景光心想。

“哦，諸伏家的，你恨我嗎？”外守一突兀道。

雖然不知道這人什麼毛病，但諸伏景光樂得跟他拖延時間：“廢話！”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落到你手裡，你會怎麼處置我呢——像我殺死你爸爸那樣，還是像媽媽那樣？”

“……”這一刀著實插在了諸伏景光的傷口上。他閉了閉眼，咬牙切齒道：“我沒有定罪處刑的權力。我會把你交給警視廳，讓你獲得應有的懲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外守一瘋狂大笑，他將一把菜刀扔到諸伏景光腳下，尖銳道：“你可以過來殺了我哦，如果是你，我絕對不會引爆炸///彈的！”

諸伏景光盯著泛著寒光的菜刀，瞳孔慢慢收縮。

汪汪汪——

在三聲略顯機械的狗叫響起的同時，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瞬間鋒利了眉眼，二人一左一右同時衝出。外守一見狀，瘋狂地按動手中的□□——無事發生。

鬆田的大手捏住外守一的肩膀猛地發力，令其慘叫連連。萩原趁機一伸手把昏迷的小女孩撈了出來安放在一邊。鬆田將外守一的雙臂反剪，萩原則將其腰上纏著的“炸///彈腰帶”解了下來放置在一邊，隨手拿了件送洗的襯衫將外守一綁了起來。

“諸伏！”鬆田陣平的手搭在諸伏景光的肩上，略略用力。

諸伏景光陡然回神——他的右手距離菜單隻剩區區十公分。

“我們抓到他了，沒事了。”鬆田的聲音罕見的帶了一絲溫柔。

諸伏景光站起身來，長舒一口氣：“是啊，謝了，幫大忙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你們做了什麼！有理、我的有理！……為什麼沒有爆炸！把我的有理還給我！不對……我們的約定不是這樣的！”外守一在地板上扭動著、嘶吼著，神情癲狂，甚至開始胡言亂語。

警察到了，接手了犯人外守一。爆處班著手處理洗衣店內的炸///彈。

“唉，疏散民眾可真是個體力活。”伊達航歎氣。

“班長看起來就很可靠呢，大家明明很配合嘛。”降穀零笑道。

萩原研二歎氣：“小陣平，你的演技真的爛到沒救啦！”

鬆田陣平嗤笑一聲：“你倒是過足了戲癮。”

“多虧了Yuki，不到四分鐘就能徒手組裝信號屏蔽儀，不然我們接下來也不知道該怎麼演了”心事了卻，諸伏景光終於露出一個不含任何陰霾的笑容，乾淨澄澈的貓眼彎彎，仿佛藏了一片一碧如洗的藍天。

姬辭一愣，莫名開始結巴：“也、也沒有，隔壁恰好就是數碼店，零件很齊全……萩原推測二樓也有炸///彈後，我沒等到他打信號就已經開始組轉了……”

伊達航哈哈大小：“那也很厲害了，上杉！”

“唔，我們回去後，每天晚上抽空聚一下，互相交換一下技能怎麼樣？”萩原研二摸了摸下巴，提議道。

降穀零挑挑眉：“不錯的提議。”

“集眾家之長麼，我倒是讚成。但是天賦方麵……”

“反正不花錢，多少學一點。”鬆田陣平聳聳肩。

“……也是。”

“好！那我宣布，技能交換大作戰，啟動！”萩原研二抬手衝拳，吹了個俏皮的口哨。

“哦！”眾人很給麵子地衝拳附和。

事件解決了，六人勾肩搭背地抬腳就走。

“幾位同學，等等！筆錄還是要做的！”

“……”

鬆田陣平扯扯嘴角：“我討厭筆錄。”

五人點頭，整齊劃一。

44.

“不過，跟外守一交流的那人，是誰？”諸伏景光問。

降穀零搖搖頭：“班長疏散人群時，我趁機打聽了一下，沒人注意到什麼可疑人員或者車輛。”

“那是一條老舊的商業街，攝像頭幾乎沒有，也就數碼店門口安裝了一個。”姬辭頓了頓，“但今天的錄像被人徹底粉碎刪除了。”

“沒辦法恢複？”

姬辭搖搖頭：“越簡單的手法，破解起來越困難。”比如對付一名頂尖黑客，你需要的不是多麼高超的技術，而是拔他網線。

“外守一到底答應了那家夥什麼事啊！”鬆田陣平抓狂。

萩原研二聳聳肩：“我對警方能撬開他的嘴持懷疑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