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烤肉果然還是要配啤酒吧!”伊達航切身詮釋了什麼叫“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諸伏景光看著隻啃烤魚的姬辭,哭笑不得:“Yuki,你果然是貓吧!”
萩原研二看著自家幼馴染拿著酒杯要喝不喝的:“小陣平,糾結什麼呢?”
“酒喝多了會手抖吧……我可是要加入爆處班的男人!”
“已經決定畢業後的去向了嗎,鬆田。”降穀零烤上一串雞翅。
“啊,是啊,收到邀請了。”鬆田陣平還是把酒杯放下了。
“爆處班啊……壓力會很大吧!還不好喝酒發泄。”伊達航感歎了一句。
“也許吧……不過我還有這個……喂!上杉!”鬆田掏出一支煙叼在嘴裡,卻被姬辭一把奪過丟在桌上。
“鬆田已經決定去爆處班了,大家有想法嗎?我的目標是搜查一課。”伊達航笑道。
萩原研二笑道:“我也會去爆處班,跟小陣平一起。”
“喂,hagi!”
“啊,我想過了,爆處班挺好的,挺適合我的。”
“嗯……”降穀零和諸伏景光對視一眼,“我和hiro還沒有想好。”
姬辭示意自己也沒。
鬆田陣平虛著眼:“我說你們三個,是不是……”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請問你們有見到過這個孩子嗎?她叫小鳥川早美,已經走失兩天了!”一位神情憔悴的女士將一張照片展示給眾人,手裡還拿著一遝尋人啟事。
諸伏景光瞳孔驟縮。
“嗯……不好意思,我們沒有見過。不過會幫您留意的!”降穀零仔細看了看,抱歉道。
“這樣啊,麻煩你們了!”女士將留下一張尋人啟事,走向了下一桌。
“諸伏,你非常在意這個孩子啊,怎麼回事。”鬆田陣平挑挑眉。
“……上次聯誼會後,我在路上見過她。”諸伏低著頭,神色看不清楚。
“隻是擦肩而過的關係,就記得這麼清楚嗎?”降穀零的手搭在了諸伏景光肩上。
“而且這張尋人啟事,鬼塚教官的桌上也有,那時你的反應就有些奇怪。”伊達航摸了摸下巴。
“不可以……不可以再把彆人牽扯進來了!我不能讓你們因此受傷……”
“啊!我受不了了!”鬆田陣平一拍桌子:“我們都知道你這個家夥一直都在調查你父母被人殺害這件事,zero讓我們不要逼你,等你自願向我們敞開心扉……我是等不了了,給我老實交代,這孩子跟你、跟你父母被害案有什麼關係!”
萩原研二也嚴肅起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諸伏景光苦笑道:“你們這發言好反派。”
降穀零歎了口氣:“hiro,說說吧。”
諸伏遲疑地看了姬辭一眼,姬辭不明所以地眨眨眼。
“哈?這事兒上杉也有份?”鬆田不滿地斜了姬辭一眼。
“唉。小時候,在長野縣,我有兩個關係很好的玩伴,其中一個是跟這失蹤孩子長得很像的女孩子,叫有理。但在一次校外野餐時,有理突發盲腸炎,我父親是老師,就把有理送去了醫院……但沒搶救過來。那天晚上晚飯時,有人來敲門。父親在門口跟來者發生了爭吵,母親不放心,就去看了看……但她很快就回來了,把我塞到了衣櫃裡,告訴我無論如何都要躲好,然後、然後……”
諸伏景光痛苦地閉上眼:“我從衣櫃的縫隙裡目睹了那人用菜刀殺害我父母的全程……滿地都是鮮血。我不記得他的長相,隻記得他的胳膊上有個高腳杯紋身。”
鬆田陣平挑挑眉:“所以那天逮捕術課上你才那麼激動。”
諸伏有點恍惚:“對。因為這件事,我患上了失語症和輕微的失憶症。後來我被東京的親戚收養,遇到了zero後才慢慢好起來。”
“另一個玩伴,是姬子醬嗎。”降穀零冷不丁地開口。
“是……呃!zero!”諸伏景光猛地回神,瞪了降穀零一眼,隨即又歎了口氣:“Yuki也是從那以後說話變得有些奇怪的。”
“嗯……姬子醬不太對勁。”萩原研二看著眼神空洞的姬辭,神情凝重。
“先不說為什麼你明明早就認識上杉卻絕口不提你們的過去……他現在是怎麼回事?以前有過這種情況嗎?”降穀零在姬辭麵前晃了晃手,沒有反應。
諸伏景光臉色發白:“其實我對當年的事印象也很模糊……Yuki他小時候受過很大的刺激也失憶過,但我忘記了原因……”
伊達航皺眉:“不會就是這件事吧……”
姬辭現在的感覺很神奇,就像是在看電影。諸伏景光宛如那個NPC,一通話下來觸發了什麼劇情CG一般。
41.
“拜托,今天可是校外野餐誒!Yuki你就不可以站起來動一動嗎?”有理氣結。
“謝謝,生命在於靜止。”
“哇,你怎麼總是說一些奇怪的話!”
“媽媽說今晚上要做烤魚飯,Yuki要來一起吃嗎?”小諸伏低頭,看著枕在自己大腿上的幼馴染,“高明哥哥不在家。”
“嗯……好啊,除了你那兒我也無處可去。”上杉雪辭嘴裡叼著一根草葉,“有理醬要一起嗎?你和爸爸吵架了吧,正好可以躲開討厭的大人。”
“Yuki,不要那麼說啦……”小諸伏哭笑不得,“不過歡迎有理醬哦!”
叫做有理的雙馬尾小女孩笑了笑:“謝謝你們啦!雖然今天是和爸爸吵架了,但我已經決定回家要和他道歉了。他為了照顧我已經很辛苦了,我不該那麼任性給他添麻煩的。”
“切,女孩子真善變。”上杉雪辭撇了撇嘴。
“什麼嘛!怪不得Yuki沒有女孩子喜歡!”有理真想給這個臭屁的小子一腳。
“嘿我要女孩子喜歡乾什麼?”
“沒有女孩子喜歡你,就沒人給你當老婆,就沒人照顧你,你就會咕咕種草!”
“那叫孤獨終老。”上杉雪辭糾正道,“我才不需要老婆,有hiro就足夠了,hiro會照顧我一輩子!”
小諸伏有點臉紅:“Yuki!”
有理不屑:“才不會!等hiro找了老婆,我看你怎麼辦!”
上杉雪辭一愣,不由皺起眉來。雖然隻有七歲,卻已經不似同齡人般圓潤可愛,極具攻擊性的容貌已經初見端倪。
“呃,我這麼說你生氣了嗎,Yuki?”有理低下頭,捏了捏裙角。
“不是,隻是我才發現,我以前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呢……hiro你臉紅什麼?”
小諸伏眼神遊移。
上杉雪辭半月眼:小孩子的心思真難猜。
“啊……我突然肚子好疼……”忽然,有理捂著肚子蹲了下去,疼的渾身顫抖。
上杉雪辭翻身而起:“hiro,快去喊老師!”
“我這就去!”
“是這裡痛嗎?”上杉雪辭按了按有理的胃部。
“不、不是,還要靠下一點。”
“應該是急性闌尾炎或者腸炎。抱歉,冒犯一下。”上杉雪辭讓有理平躺在野餐墊上,讓其雙腿屈膝,用兩手拇指按壓在有理小腿兩側的上巨虛穴處,其餘四指並攏托住小腿肚,稍稍用力按而揉之:“這樣有沒有好一些?”
“唔……謝謝Yuki,沒有那麼痛了,好神奇!”
……
“唉,也不知道有理醬怎麼樣了,我們明天去看望一下吧!”小諸伏戳了戳碗裡的烤魚。
“我倒是沒問題,”上杉雪辭吃著魚一點都不妨礙他說話,“可我們是小孩子,需要大人陪同。諸伏叔叔還要上班吧,諸伏阿姨有空嗎?”
“可以哦!來,Yuki多吃一點!”諸伏媽媽說著,又給上杉雪辭添了一塊魚。
“……你是貓嗎?”小諸伏半月眼。
咚咚咚——
“我去看看,你們先吃。”諸伏爸爸放下報紙,下樓開門。
“……”
具體內容聽不真切,但樓下的動靜越來越大。
“怎麼回事,他們是吵起來了嗎?”諸伏媽媽起身,但她剛轉過樓梯拐角,便瞳孔一縮,迅速上樓把兩個還在吃飯的孩子抄起來塞進了衣櫃,這個溫婉的女子一反常態地低聲嗬道:“躲好了孩子們,如果我沒叫你們,千萬、千萬不能發出聲音,絕對、絕對不可以出來!明白嗎?”
小諸伏有些遲疑,但還是點了點頭。
諸伏媽媽鬆了口氣,她摸了摸小諸伏的腦袋,又捏了捏上杉雪辭的臉蛋,有些決絕地關上了衣櫃的門。
小諸伏有些不知所措。
上杉雪辭剛要說些什麼,諸伏爸爸的慘叫突然傳來,然後是打鬥聲、玻璃破碎聲、男人的嘶吼聲、皮鞋踩在樓梯木板上的噠噠聲、女子的尖叫聲……突然戛然而止。
噗通——是什麼重物落地的聲音。
“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開……快點開開,我要進來……”
兩個孩子透過衣櫃的縫隙望出去,看到一個穿著皺皺巴巴黑西裝的、蓬頭垢麵的男人,拎著一把染血的菜刀,一邊哼著兒歌,一邊在屋子裡漫無目的地遊蕩。地上躺著的是中了五刀、鮮血淌了一地的諸伏媽媽。前一分鐘還言笑晏晏的女子,已經失去了生命。
小諸伏瞳孔開始渙散,他有點不能理解他看到的畫麵,他試圖詢問上杉雪辭這是怎麼回事,但他張了張嘴,發不出任何聲音。
“……找到你們了!”那人布滿血絲的眼睛突然出現在衣櫃縫隙裡,胳膊上還印著一個誇張的紋身。
上杉雪辭果斷一腳踹在櫃門上,趁其不備拉起小諸伏就跑。那人一時不察被實木櫃門砸在腦門上,眼前一陣發黑。
跑到一樓時,他們看到了一臉痛苦扭曲、躺在血泊裡的諸伏爸爸,他的腹部不知道被捅了多少刀,幾乎看不到完好的皮肉。小諸伏隻覺得頭暈耳鳴,胃裡也不短翻湧,他覺得自己的胸口很痛,呼吸也有些困難。他有點想哭,但是一滴眼淚都擠不出來。
“發什麼呆,快跑!”上杉雪辭把小諸伏往門口猛地一推,自己卻從地上抄起一塊尖銳的碎玻璃,整個人往後一仰,來了個鐵板橋。
一柄染血的菜刀從他站立時脖頸的位置狠狠劃過。
上杉雪辭借勢側身一滾,來到男人身後,對著其腳後跟的跟腱狠狠一劃。
“啊——小兔崽子,我要宰了你!”男人瞬間暴怒,也不管癱倒在地的小諸伏——他現在隻想弄死這個黑發黑眼的小狼崽子!
上杉雪辭劃斷了男人的跟腱後看也不看,直奔廚房而去。男人瘸著腳追過來時,看到的就是一個小男孩站在煤氣灶台上,一手握著打火機,一手掰著煤氣開關的樣子。
“我已經報警了。”男人看見男孩冷冷地說,“你現在跑還來得及,或者你再想做點彆的什麼,咱們就一起炸死在這裡。我是沒什麼所謂,如果你也不介意的話。”
男人咬牙切齒:“混賬小子……”
“不信嗎?”黑發黑眼的小子竟然笑了笑,“要不要賭一把呢先生?賭我又沒有報警,賭我敢不敢點火,賭……你還有沒完成的心願,你不想死。”
“小子,有點東西!”男人躊躇了一下,惡狠狠地瞪了上杉雪辭一眼,終於還是離開了。經過大門時,他一腳踹開癱坐在地的小諸伏,把菜刀隨手一扔,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他有記得帶帽子和口罩,也有備而來帶了手套和鞋套。
待人走遠後,上杉雪辭長舒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劇烈跳動的心臟。他跳下灶台來到客廳,看到昏倒在地、額頭因撞在櫃子上鮮血直流的小諸伏,咬了咬後槽牙,小心翼翼地把人背起來,一步一步走出諸伏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