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午間,食堂。
“……所以,為什麼你們都要坐過來啊喂!”鬆田陣平惡聲惡氣道。
“這裡空著不就是為了讓人坐的嗎。”諸伏景光微笑道。
“……為什麼金毛混蛋也在!”
“這裡空著不就是為了讓人坐的嗎。”降穀·梅開二度·零微笑道。
“班長?”
“這裡空著不就是為了讓人坐的嗎。”伊達·梅開三度·航憨厚道。
“……上杉君?”
雖然很想當複讀機,但姬辭終於還是閉嘴,指了指諸伏降穀二人。
鬆田陣平歎了口氣,我信你們個鬼。
“哈哈哈,人多熱鬨嘛!”伊達航大笑。
萩原研二激將道:“小陣平,你不會是害羞了吧!”
鬆田陣平惱羞成怒:“囉嗦!”
“我說,剛剛在課上,你怎麼突然改變想法了,不是很討厭警察的嗎?”降穀零彎了彎嘴角,“難道你這人喜歡口是心非的嗎……咳!”
“哎呀,抱歉,我不是故意碰到你的呢,筷子掉到地上什麼的,你肯定沒關係的吧。”
“快走了,在警察學校裡哪個人是一頭金發啊。”
降穀零瞥了一眼自說自話走遠的兩人
“才不是,我的想法並沒有改變。”鬆田陣平將一雙新的筷子遞給降穀零,咧嘴笑道:“警察什麼的,都給我見鬼去吧!”
降穀零怔住。
午間飯後,資料室。
“《逮捕嫌疑人鬆田職業拳擊手 鬆田丈太郎》……看來就是這個了。”降穀零敲擊幾下鍵盤,調出了一篇新聞報道。
“那起案子啊,當時好像還挺轟動的。你來資料室,就是調查鬆田父親的事情嗎?”
“hiro?你怎麼來了?嗯……是的沒錯,我想知道鬆田為什麼那麼討厭警察還來警校。”
“這件事啊,我問過鬆田的幼馴染萩原。他說他也不知道,但鬆田的父親是被誤會的,這件案子……”
諸伏景光將事情的原委一一道來。
“原來是這樣。”降穀零若有所思。
“誒,都這個時間了,下午是射擊訓練,我們先過去吧!”降穀零看了眼時間,起身。
“zero,你先走吧,我想多留一會兒,還有些事情需要調查。”
“行吧,訓練場離這裡有段距離,我先去找姬子,你不要遲到了。”降穀零揮揮手,離開資料室,看到了雙臂環抱、單腿屈膝靠在門邊的上杉雪辭。
二人默契地一言不發。
姬辭敏銳的聽力捕捉到了資料室內極力壓抑的呼吸聲。他掏出手機操作了一會兒,同步了資料室電腦屏幕上的畫麵。他微微皺眉,將手機遞給降穀。
手機屏幕上,赫然是一篇《長野一家死傷事件》的案件報告。
10.
下午,射擊訓練場。
鬼塚教官簡單介紹了一下手槍與測試規則,便示意大家自由射擊。
“五發全部命中靶心,可以啊降穀!”萩原研二挑了挑眉。
鬼塚見狀,提醒道:“可以啊降穀,手感不錯嘛。但要記住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聞言,伊達航也湊了過去。
鬆田試射了幾發,不禁皺眉:“可惡,怎麼都打不中……”
靶場的槍聲震耳欲聾,哪怕戴著隔音耳罩,對於姬辭來說,這也就是隔了一道門的感覺,區彆不大。槍聲震得他頭皮發麻,姬辭舉著槍,僵在原地。
諸伏景光見狀,緊張地詢問:“Yuki,你還好嗎?”
即使有槍聲的乾擾,姬辭依舊能準確的分辨出遠低於槍聲的聲音。他放下手臂,搖頭示意自己沒事,隻是有些吵。
“真的隻是覺得吵?”景光還是有些不放心。
適應了一會兒後,姬辭點點頭,抬手便射,依次是一發10環,兩發9環,兩發8環,是相當不錯的成績了。
“喂,鬆田!”伊達航低聲喝道。
鬆田手裡的左輪手槍已經變成了一地零件,本人嘴裡還嘀咕著“我就知道有問題”之類的話。不出意料,某教官炸了。
“哎呀,我就知道,小陣平的老毛病又犯了。”萩原研二無奈地笑道。
“又犯了?”降穀零好奇。
“哦,小陣平他特彆喜愛拆東西。從小到大,不管什麼東西,隻要到了他手裡,都會拆個七零八落。所以呢,他對機械非常了解,尤其是炸彈。”萩原聳聳肩。
是什麼品種的哈士奇嗎。姬辭心道。
“射擊訓練到此結束,所有人歸還裝備!鬆田,你給我站那兒彆動!”鬼塚惡狠狠道。
所有人歸隊,鬆田陣平百無聊賴地站在原地,守著一堆零件無聊得打哈欠。
“什麼……?”
“我們重新確認了一遍,確實是少了一枚子彈。”助教遲疑道,“但鬆田手上那把槍還沒有收回來,所以……”
鬼塚要炸不炸:“鬆田!你怎麼還沒有把槍支組裝好?”
鬆田陣平理直氣壯:“哈?你剛剛不是讓我站著彆動?”
“……算了,趕緊把你偷藏的子彈交出來。”
“我根本沒有偷藏子彈!我全都打光了,彈殼也悉數上交!”
“彆給我撒謊了……”“什麼?!我……”倆人宛如公牛般腦袋頂在一塊兒互相角力。
“好了好了,彆爭吵了,給我這個班長一個麵子!”伊達航輕易把兩人分開,“教官您消消氣,放心,我們一定會歸還子彈的!”
姬辭聞聲望去:噢喲,擁有麵子果實的大猩猩!
“那個,打擾一下鬼塚教官……”一個剛剛到來的工人弱弱道。
一番說明後,鬼塚帶著工人去檢修屋頂,對伊達說:“聽好了伊達,讓他乖乖把子彈交出來!”
伊達航立正敬禮,乾淨利落道:“是!”
“什麼啊,你該不是也是在懷疑我吧!”鬆田貓貓次牙咧嘴。
“不是你藏的,對吧。”伊達航打出直球。
“呃……嗯。”某直球選手被直球打了個措手不及。
“那你就堂堂正正一點嘛!我一定會把那個偷子彈的家夥揪出來,讓他主動去自首的。”伊達航叉著腰,自信地笑道。
“班長你也太天真了,如果他不親自去證明自己的清白,”降穀零走過來,“那就會重蹈他父親的覆轍。”
“你小子……”鬆田陣平攥起拳頭,“什麼都不知道就彆扯我老爸。”
“是啊,那你能告訴我嗎。”降穀零走到鬆田麵前,眨了眨紫灰色的狗狗眼,“順便再跟我說說你為什麼會選擇當警察。”
“哼,告訴你也可以,但是要等我打倒你這個臭小子之後!”鬆田貓貓炸毛。
話音剛落,天花板發出破碎的轟鳴聲,那名檢修工人突然從破口中墜落,站在高處平台上的鬼塚八藏想也不想飛撲而出接住那人。但工人腰上的安全繩纏繞著,極為巧合地形成了吊索,把鬼塚吊在了半空。
第3秒,全場尖叫。
“有、有安全繩,教官沒必要撲出去救人吧!”
姬辭掃了一眼。不行,安全繩太長,那工人會直接摔在地板上。
“可惡,怎麼辦,快去找人啊!”
“快、快叫救護車!”
“手機上交了啊!”
“我……我去喊人!”
…………
第7秒。
“喂,你們幾個,”伊達航掃視一眼,“知道該做什麼吧。”雖然是疑問句,但是肯定語氣。
鬆田陣平掃了眼槍械零件:“手槍。”
萩原研二望向人群:“子彈。”
降穀零緊盯著安全繩:“射擊。”
伊達航修了修讓人安全感爆棚的肌肉:“我來負責墊腳。”
諸伏景光正了正警帽:“那我就來站上去負責當支架。”
姬辭收起眼中的懶散,認真起來的金眸讓普通人不敢直視:……
“好,大家準備好了嗎?”幾人對視一眼,“行動!”
第13秒。
204的伊達航和183的諸伏景光形成人梯,高度依舊不夠直接給予鬼塚支撐。兩層人梯已經是極限,再高就會不夠穩妥,萬一出問題隻會造成更大的損失。諸伏景光隻能退而求其次,他舉起工人,試圖讓安全繩不再處於緊繃狀態,稍微減少一些壓力。但鬼塚依舊懸空,他的重量讓從天花板中探出的上半段安全繩依舊緊繃。
姬辭金色的眼眸中,極度的鋒銳壓過了偽裝出來的無害:從地板到諸伏舉起的手掌,有四米一,天花板破洞可近似看為直徑一米的圓,足夠他通過;體育館天花板為不上人屋麵,承重為50公斤每平方米,考慮到這是警校的射擊訓練場,承重效能應該更為優秀;上部安全繩隻有一米三,鬼塚此時距離高處平台有三米九,根據勾股定理,平台扶手距離天花板破洞約四米一;平台高五米,由三段旋梯而上,旋梯距離我二十米……
第17秒。
姬辭掃了一眼□□的鬆田和尋找子彈的萩原,與降穀零對視一眼,飛身而起。姬辭宛如靈活矯健的貓咪,二十米的距離轉瞬即逝。在同學的驚呼聲中,姬辭沒有走旋梯,踩著扶手翻牆而上,三步跳躍外加一個翻身邊來到了高處平台。
第25秒。
姬辭尚未在高處平台站定,便又翻身半蹲在不過三指寬的平台護欄上,瞄準天花板破洞一躍而起,雙手扣住破洞邊緣,一蕩一翻,消失在眾人視野中。他的動作輕盈無聲,哪怕是跨越了四米一、需要超強爆發力的彈跳,依舊落地無聲。眾人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第30秒。
自身體重加落地的衝擊力,天花板未曾發生坍塌,承重能力優秀。姬辭趴在天花板上,儘可能增大自己與天花板的接觸麵積,然後探出上半身,身上抓住鬼塚教官的肩膀,儘力將他向上提了三厘米。似乎看起來幾乎沒什麼變化,但安全繩已經不是死死勒住鬼塚的脖頸,他已經可以呼吸了,雖然依舊有些費力。姬辭全程保持自己的腰腹部不會探出天花板,否則他也會有掉落的可能。同時確保自己距離安全繩二十公分以上。
第35秒。
看大家呆愣住,姬辭喝道:【發什麼呆,速度!】
“立即執行!”
“哎呀,子彈這不就在這兒嘛!”萩原研二迅速反應過來,蹲下身子伸出手,假裝發現了什麼,平常溫柔似水的絳紫色眸子,此時敏銳地掃過由於過度震驚而大腦空白人群。
果然,某個的學生下意識地摸向口袋。這一幕被萩原精準捕捉到:“哎呀,找到你了……”
第40秒。
降穀零低聲問到:“鬆田,還要多久?姬子的身高隻有173,體重甚至不過百。他的力量並不出眾,而鬼塚教官這塊頭、再加上他此時的發力姿勢……姬子堅持不了多久!”
“啊,正常情況30秒就夠了,但這把槍有問題,子彈隻有一發不能試射……最多三分鐘!”鬆田微微皺起眉頭。
“人被勒住脖子後,呼吸中樞的機能大概會在一分鐘內停止,在那之後心臟還能跳動幾分鐘。就算心肺功能停止了,隻要在三分鐘內采取急救措施,依舊有救回來的希望,且不會對大腦造成損傷。更何況,有姬子的支撐,教官的呼吸暫時未完全受限。所以,靜下心來,鬆田。”降穀零望向鬼塚的方向,冷靜地陳述道。
“……哈,金發混蛋。”聞言,被安撫了的鬆田不禁翹起了嘴角,那是一抹自信的張揚。
第80秒。
“嘿,降穀,接著!”萩原研二宛如投球手般將子彈丟過來,降穀零抬手接住。
第168秒。
“嘿,降穀,這把槍沒有問題了。”鬆田盯著降穀零的眼睛,“要是沒打中,我就宰了你……zero。”
降穀零沒有說話。他接過手槍填入子彈,紫灰色的眸子宛如鷹隼,雙手持槍,瞄準……
第175秒。
嘭——
子彈避開上杉雪辭,精準打斷了上部安全繩。姬辭同時鬆手,下方的諸伏與伊達迅速分開,諸伏接住了工人,伊達接住了鬼塚。
這一場極限救援,全程耗時不到三分鐘。
“我帶人來了!”
“太好了,教官沒事了!”
“他們真厲害啊……”
“真是有驚無險!”
“快,擔架呢,送教官去醫務室!”
“……”
姬辭兔起鶻落,從天花板跳回了地麵,以單膝跪地的姿勢無聲落地。六人或立或坐,互相對視,不禁會心一笑。
“拯救教官大作戰,成功!”萩原皮了一下,很開心。
“萩原君,何人私藏子彈?”
“嗯,是山本同學啦。他說因為是第一次進行射擊,所以想留作紀念。”
姬辭掃了一眼人群。山本狩嗎,校門口那時他也在場……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大和,今天怎麼這麼慢!再晚一會兒孩子們今晚可就要餓肚子了!”食堂管理人對著蔬菜車司機喊道。
“抱歉抱歉,以前的供應商突然倒閉了,今天中午才剛剛收到消息!害得我半路掉頭緊趕慢趕,這才……唉!”司機大和將貨車開到指定位置,從車頭車窗探出身子,發牢騷道。
食堂管理人一愣:“供應商換了?吉野家怎麼了?我怎麼沒有收到通知?”
“好像是今中午他家的種植園突發大火,也不知道怎麼燒起來的。幸虧是在郊區,不然還不知道會造成多大災難!據說那火水都澆不滅,消防員挖了隔離溝,讓所有東西燒沒了、火沒得燒了才滅的。”司機大和點了根煙,“吉野夫婦沒跑出來,他們家那個兒子參加學校的郊遊倒是躲過一劫。”
“這真是……”食堂管理人唏噓了一下,“吉野家的蔬菜很不錯,價格也很公道,我們都合作十幾年了,也算是多年的朋友……唉,吉野家那孩子,如果願意的話,我很樂意收養他。”
“有困難儘管開口!”司機大和也義氣道,“哦對了,今天我轉道去了渡邊家,不出意外以後就從他們家進貨了。雖然事發突然,但好在我們早就收到了要換下家的通知,不然孩子們今晚還真得餓著!也許明天就會來找你們簽合同了,到時候彆手忙腳亂的。”
“渡邊家嗎,我知道了,謝謝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