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接上
上杉宅。
飯後,諸伏景光和降穀零將姬辭送回了家中,並幫忙打掃了衛生。這是一棟在東京大學城的三層彆墅,一樓被改成了書店但還沒有開業,二樓隻是簡單地鋪了地板刷了牆漆,暫時沒有精裝修。三樓則是簡約風的精裝居住區,一間臥室,一間客房,一間浴衛,還有客廳、陽台和廚房。怪異的是,彆墅內部的空間與外表相比有股奇妙的違和感,三層的基本房間布局又一模一樣,姬辭猜測在三層的同樣位置應該有三間大小相同的暗室,但他暫時沒有頭緒。
臨走前,三人交換了住址和聯係方式。
目送二人離去,姬辭沉吟了一下。看得出來,降穀零是真的剛剛與他認識,而諸伏景光,應該是認識曾經的“他”——小時候,一起生活在長野縣的“他”。姬辭沒問,他也沒說。至於自己住院的原因,按照景光的說法,是卷入了一起爆炸案,受到了波及。
這裡麵有很多奇奇怪怪不合常理的地方,比如景光為什麼絕口不提以前的事情,不嘗試讓他恢複記憶但告知了自己基本身份信息,一談到爆炸就會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對他眼睛的顏色感到奇怪但不知為何臉色慘白了一下又恢複若無其事的樣子,以及對他說……
“忘記了就再好不過了,正好可以從新開始一段新的生活。再次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諸伏景光,可以叫我hiro。”
這也許是原來“他”的爛攤子,姬辭本沒想管,直到他在整理書架時,不知從哪掉落了一張照片——是他黑白視界中唯一可見的彩色圖案。
照片上,黑發黑眼的“他”坐在秋千上,一個藍色貓眼的男孩笑嘻嘻地從後麵抱住他,腦袋枕在“他”的左肩,“他”一臉嫌棄地向右撇頭,狹長的眼睛卻不自主地看向貓眼男孩,嘴角掛著一絲很淺很淺的微笑。“他”的懷裡,抱著一隻純黑色的、金色眼睛圓溜溜的貓咪。照片背後寫著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Yuki、hiro和wumi要做一輩子的好朋友!夢想是成為警察與黑貓警長!
還有兩個小手印與一隻貓爪印。
姬辭陡然失神:……
“……康康?”
回過神來的姬辭發現自己在相框背麵又寫了兩個字,像是什麼人的昵稱,又或者是寵物的名字。
腦子裡依舊一片空白的姬辭再次看向照片,自言自語道:“我應該養過一隻貓,黑色的,眼睛是從未見過的金色,像是金子一樣,但不是可愛的圓眼,應該是臭屁的那種,長一點的……”
臥室的裝潢很是簡約,一張單人床,一張木質書桌,一把靠椅,一座衣櫃和書架。書架上擺滿了計算機與網絡相關的書,仔細看還有幾本兒童繪本。桌上有一台筆記本電腦。
姬辭打開電腦,一頓敲擊,臉色越來越沉。
看著百科詞條上與自己印象中彆無二致的、對種花家的描述,姬辭至此確定,他不是什麼穿越,而是占領了一位櫻花國青年的身體。
也許,“他”已經在諸伏口中的那場爆炸中死去;也許,“他”還在這具身體的某個角落;也許……是他殺死了了“他”也不一定。
4.2011.6
6月,姬辭收到了東都大學研究生院的入學通知書。
“計算機與信息學院?破格錄取?嗯……18歲的研究生麼。”姬辭挑挑眉,看來“他”不僅不差錢,在計算機與網絡方麵也同自己一樣是個天才呢。
不過兩年後,諸伏和降穀大學畢業就要去考警校了,看來自己也得把五年的碩博學業壓縮在兩年之內才能跟他們一起加入了。
警察……姬辭前世是隸屬於種花家的紅客,雖然沒有明麵上的身份,但算是同一大類人。這次,就遂“他”的願,做一個陽光下的警察好了,也許這樣還可以……。
沒什麼,就是為了“他”的夢想而已。姬辭彆扭地想。
5.2011.10.1
我一定是喝多了,姬辭想。
十月一日,種花家那個偉大的“她”的生日,也是姬辭的生日。
姬辭邀請諸伏和降穀來家裡做客,辦了此世第一場生日宴,雖然隻有三個人。諸伏送了一塊黑金色的機械表,降穀則帶來一款Gucci(古馳)的墨鏡——姬辭暫時沒有暴露自己看不見色彩的事情。
降穀:“諾,擋一擋你那好像要刀人的眼神,彆嚇著同學們。”
姬辭:……謝謝,開學一個月已經嚇了個遍了,還包括老師與領導們呢,微笑.jpg
諸伏:“雖然我也想送你一款Patek Philippe(百達翡麗),但這得等我以後有錢了。”
對此,降穀零原話:指望警察那點工資,那得猴年馬月。
“Yuki還沒有成年,不可以喝酒的,zero。”諸伏景光不讚同地看著降穀零往杯子裡倒酒。
“有什麼關係呢,姬子也18歲了吧,而且真的會有男生乖乖等到成年才喝酒嗎?”降穀零壞笑道。
姬·前世煙酒不沾·辭:……
“呐呐,就一杯,多了也不給了,我特意選了度數很低的葡萄酒。”降穀零笑嘻嘻地把杯子塞到姬辭手裡。
“好吧,就一杯!”諸伏景光強調道。
……
“那麼,生日快樂,上杉雪辭。”暖黃色的燈光模糊了貓眼帥哥的神情,他舉起酒杯,緩緩說道。
“生日快樂,姬子!”降穀零正色道,也舉起了酒杯,雖然嘴上依舊沒有閥門。
姬辭輕輕一笑,舉起酒杯,與二人碰在一起:【祝我生日快樂,謝謝。】
青年冷厲鋒銳的長相被暖黃的燈光抹去了幾分攻擊性,驕傲肆意的他罕見地翹了翹嘴角,如極地冰雪的聲線仿佛融化了些許。
上杉雪辭:“祝我生日快樂,謝謝。”
【上杉雪辭,新生快樂。】
直到送走他們,一切都非常正常。
姬辭吧唧吧唧嘴,回味了一下葡萄酒的味道,感覺還不錯,一杯下肚也沒什麼醉的感覺,腦子清醒得很。他看到桌子下剩餘的大半瓶葡萄酒,眼珠子一轉。
喝起來跟飲料似的,後勁兒上來了倒是大得很。姬辭拒絕接受自己酒量差勁的事實,東倒西歪地進入浴室。
姬辭呼嚕呼嚕洗完了澡。
姬辭略微臭屁地照了照鏡子。
姬辭抖了抖貓耳,甩了甩兩條尾巴。
姬辭走出了浴室。
姬辭又走了回來。
姬辭站在鏡子前瞳孔地震並發出此小節開頭的疑問。
不是,開除國籍後也給我開除人籍了嗎?
姬·梅開三度·辭:我要下樓逃跑,不走樓梯也不走電梯,誒嘿(某家棒棒糖包裝人物同款表情.jpg)
6.2013.4
兩年後,四/十月,警校入學日。
“hiro,Yuki還沒有到嗎?”降穀零拎著行李箱,右手搭在額頭朝校門口不斷張望。
“我說zero,你這不是可以好好喊Yuki的名字嗎,你再當麵喊他姬子,我可不幫你攔著了哦。”貓眼青年無奈地攤攤手。
金發黑皮的帥哥攤攤手,毫無悔改之意:“哎呀,誰讓雪辭和姬子的發音都是Yukiji嘛,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剛剛進門就聽到有人喊他姬子的姬辭悄悄從某人背後貼在其耳邊,哈了一口氣:【姓降穀的,你完蛋了,我說的。】
上杉雪辭:“降穀君,吾,賜汝,死刑。”
降穀零猛地一哆嗦,宛如在冬天的暖氣房裡,有人向你的衣領裡塞了一坨雪。
姬辭:雖然成功報複回去,但我果然還是閉嘴當個啞巴池麵吧,微笑.jpg
諸伏景光熟練地無視兩個幼稚鬼並打了個招呼:“不愧是Yuki啊,你和zero可是全校唯二的職業組哦!”
降穀零打趣道:“怎麼會有人把警校校服穿出黑警的感覺啊,姬子醬,帶著墨鏡更像了哦。”
精準踩雷。
姬辭:長按屏幕助力主播在線毆打金發黑皮池麵警校生.GIF
“什麼嘛,警察學校也會有外國人嗎?”
“彆這麼說,外國人進不來的吧?”
“嗤,那就是故意把頭發弄成金色的咯?真是愛出風頭,有夠特彆的啊!”
“誒能在警校染發,不會是有背景吧……”
“閉嘴!不要命了?你沒看到那個戴墨鏡的,感覺比我見過的殺人犯還凶!”
“啊這……”
降穀零陷入沉默,也沒了逗上杉雪辭的興致,轉身就走:“走了,我看咱們仨的宿舍倒是在同一層。”因為特殊的發色與皮膚,從小不知道遭受了多少霸淩,這些人隻是說說而已,也沒什麼……降穀零一隻手拉著行李箱,另一隻手默默攥緊了拳頭,劉海打下的陰影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一眾人在一邊對降穀零指指點點,聲音也不自覺地越來越大,言語的攻擊性與侮辱性也越來越強。忽然,萬籟俱寂,就像嘰嘰喳喳的母雞突然被掐住了脖子。
那個帶墨鏡的青年不知何時站在了眾人跟前。他抬起修長蒼白、骨節分明的右手,將墨鏡稍微拉低了一些,露出一雙極度鋒銳的金眸,其視線所到之處,宛如被利器輕輕撫過,引得眾人一陣顫栗。線條鋒利的外貌也因露出雙眼而攻擊力翻倍。
前世的姬辭曾經有一個溫柔的家庭,本人也因此被養育地很好,雖然因柔和的外表和溫柔的性格遇到不少麻煩,但既然現在有一副惡人顏,那就要好好利用!而且這具身體獨特的“語言係統”也會幫他的!
姬辭:【好膽啊,在警校搞校園霸淩?】
上杉雪辭:“好膽啊,在警校搞校園霸淩?”
“好膽啊,在警校搞校園霸淩?”
……怎麼回事?
暫且按下心中的疑惑,姬辭尋聲望去,一位四五十歲的教官悠閒地走了過來。一頭乾淨利落的短發斑駁了大半,左手腕上佩戴著一塊劃痕頗多的銀色手表,教官製服一絲不苟,一枚硬幣宛如一尾銀色遊魚在他指間紛飛。他斜睨了這些人一眼。
“對不起教官!我們再也不敢了!”立正舉動道歉一氣嗬成,整齊劃一地宛如軍訓……似乎沒什麼異常,一群軟蛋罷了。
姬辭沒再管他們,悄悄掃視了幾眼,目光在這位教官躍動的指間上多留了一會兒,微微蹙起的眉頭被帶好的墨鏡完美遮擋。他的手受過很嚴重的傷。
“怎麼,想學?”教官挑了挑眉,以一個華麗利落的姿勢完成了這套動作的收尾。他拋著硬幣說:“來我班上,我教你啊!”
“分班可不是我能決定的事。”
“咳,也是。”
姬辭禮貌地鞠了一躬,轉身離開。
“等等我們,zero……Yuki,怎麼了?”諸伏景光同樣是個溫柔但不失敏銳的人。
上杉雪辭搖搖頭:“無事,一群螻蟻罷了。”
這熟悉的又該死的風格。
後來,基於課程安排的原因,姬辭時常與此教官相處,也算是慢慢熟絡了起來。姬辭還是跟著他學了一手耍硬幣的裝酷技術,此處先按下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