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屋內的動靜終於歸為平靜。
沈知憂蹲坐在門口,煩悶的把腦袋埋到臂間,渾身都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頹然氣息。
她知道!她怎麼可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沈知憂心悅李莫愁,想娶李莫愁。
很認真很認真的那種,並不是在開玩笑。
隻是...沈知憂也怕。
一般來說,沈知憂如果在李莫愁麵前說這些嫁啊娶啊什麼的,李莫愁都會叫她滾。
或者更甚一些,李莫愁會直接給沈知憂一巴掌。
可這次李莫愁並沒有,還一副想要和她認真談談的樣子,沈知憂怕了。
沈知憂拿捏不準李莫愁的態度,也不知道李莫愁是否能接受身為女子的她。
如果...李莫愁要說的不是她想要的。
或者...李莫愁說出一些例如:
‘你知不知道禮義廉恥’‘兩個女子太過荒唐’之類的話該怎麼辦?
沈知憂從始至終怕的都不是李莫愁的拒絕。
她是怕那個被李莫愁一次次拒絕後,逐漸失去勇氣的自己。
畢竟沈知憂的武功就算再厲害,可在愛情裡她也終歸隻是一個懵懵懂懂的初嘗者。
她會累、會疼、會心灰意冷,甚至...會退縮放棄。
雷聲轟鳴,雨水傾盆而下,凶險的海浪上一支小船孤單飄零著。
一身披蓑衣的女子立於船頭,兩手緊握船槳,控製著小船緩緩向桃花島駛去。
這種鬼天氣沈知憂其實是不想回桃花島的,但她真的等不及了!
此事還得從兩日前說起,那日從李莫愁房裡出來後沈知憂獨自想了很久。
沈知憂覺得,既然她已經與李莫愁發生了關係,那勢必是要負責的。
就算結果可能會不好,她也必須得拿出一個態度。
這不僅是給李莫愁一個交代,也是沈知憂和李莫愁之間一次很重要的機會。
所以沈知憂準備去一趟黃蓉那裡,看看黃蓉有沒有黃藥師的下落。
當然!離開之前沈知憂是告訴了李莫愁的。
雖然...她還沒來得及解釋為什麼要走就被李莫愁轟出去了就是。
不過沈知憂也不放心李莫愁一個人,所以她把赤練留在了李莫愁身邊。
畢竟小動物是無辜的,李莫愁再怎麼惱沈知憂,也不至於把氣撒在赤練身上。
而且赤練也跟了李莫愁那麼多年。
李莫愁就是個嘴硬心軟的女人。
沈知憂篤定李莫愁忍不下心真拋棄赤練。
離開絕情穀後,沈知憂還沒來得及朝襄陽出發便被兩隻雕兒攔住了去路。
原來早在前些日子黃蓉就已經聯係上了黃藥師。
隻是等雕兒飛到這一片兒來的時候,恰逢沈知憂進絕情穀。
雕兒尋不到沈知憂,黃藥師便先一步離開,回了桃花島。
沈知憂一邊怕與黃藥師錯過。
一邊,她想著早點兒解決完這邊的事,就能早點兒回去找李莫愁。
如此,沈知憂便是一刻也等不了,連大雨也不顧就往桃花島趕。
小船迎著風浪有驚無險登上了桃花島。
沈知憂在島上尋了一圈,並沒有找到黃藥師。
她反倒是在放藥材的偏院中瞧見了一陌生的青衣女子。
女子約莫十八,容色極美,身材窈窕纖細,一雙妙目明淨澄澈。
這人給人一種如玉般的溫潤感,卻又似綠竹淡雅出塵。
“你是何人?”
沈知憂眉頭微蹙,緊緊盯著青衣姑娘和姑娘手中拿著的那株凝心草。
青衣姑娘的氣質實在太過雅正,而且沈知憂並未從她身上感到惡意。
就算心中不喜青衣姑娘拿她藥材這個舉動,沈知憂倒也沒有貿然動手。
程英聞聲抬眸,一抹不可察的驚豔自眼底閃過。
她勾唇淺笑,柔聲道:“我叫程英。”
“我是黃老前輩身邊一個端茶送水的侍奉丫鬟。”
“你便是黃老前輩常說起的沈姐姐吧?”
說到這兒,見沈知憂並沒回話反倒是一直盯著她的手看,程英一頓。
她忙把手中的凝心草放下,出言解釋道:“抱歉,未經許可碰了它們。”
“但我並無貪圖之意。”
“隻是今日雨下得有些大,我怕它們曬在院中被雨水淋壞,這才...”
程英在劇中作為楊過知己之一,雖然出場戲份不多,但沈知憂對她的為人還是信得過的。
而且程英是出於好意,言辭之間又滿是真切,沈知憂也不是不講道理之人。
沈知憂方緩和了麵色,詢問道:“你可知我師父去了何處?”
程英點點頭,柔聲回著話:“黃老前輩前日便已離島。”
“他在房中發現了您留下的紙條,便離島為您尋酒去了。”
“不過在離島前黃老前輩曾留下了叮囑。”
“他說最多五日便會歸來,叫你若回島就且先在島上等一等。”
沈知憂頷首道謝,也未和程英過多交談,徑直回了房間。
大雨連續下了五日,黃藥師歸期延誤。
這五天裡,沈知憂閉門不出,一直在研究情花,這是她離開絕情穀時順手薅的。
在這期間程英倒是來找過沈知憂幾次,也不是什麼大事,隻是叫她一起用飯而已。
可沈知憂不想和程英有過多接觸,因此每次都態度冷淡的把人給拒絕了。
倒也不是說沈知憂討厭程英,而是因為...程英是陸家莊的人!
如果說全神雕程英最恨誰,那非李莫愁莫屬了。
一來李莫愁滅了陸家莊,是程英的滅門仇人。
二來李莫愁打瘸了陸無雙的腿,陸無雙是程英最疼愛的表妹。
三來在程英小時候李莫愁追殺過她,害得她吃了好些苦。
但凡是對李莫愁有敵意的人,沈知憂都不太放心。
雖然沈知憂不至於一個個把他們都滅掉,但心底終歸也是防備著的。
第六日,天氣放晴,一艘小船在桃花島靠岸。
一個形相清臒身材高瘦的白發老頭自船上躍下。
老頭兒身穿青衣直綴,頭戴同色方巾,腰間彆著一支碧玉簫,瞧著和個文士一樣。
見著遠處的沈知憂,老頭兒滿臉笑意,晃了晃手中提著的酒壇子,朗聲喊道:“知憂!”
“你要的東西為師給你帶回來了。”
“你還不快速速來迎接為師,在那兒傻站著乾什麼?”
沈知憂聞聲一喜,忙迎了上去:“師父啊~”
“徒兒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把您給盼回來了。”
黃藥師失笑,他是何其了解他這個徒兒啊。
知道沈知憂心急這酒,黃藥師也不多逗她,直接把手中的酒扔給了她。
不過黃藥師嘴上卻還是要故意打趣一句:“知憂當真是盼為師呀?”
“怕不是在盼著這酒吧。”
“都盼,都盼!”
“你呀~”
黃藥師搖了搖頭,無奈又寵溺。
但隨後,黃藥師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麼,話音一轉問道:“知憂可知這酒是作何用的?”
沈知憂要酒要得急,在信中也未曾和黃藥師多解釋。
楂梨酒是蒙古特產,黃藥師既然能尋到這酒,想來也是了解到這酒的含義了的。
正好沈知憂想與黃藥師好好說說她與李莫愁之間的事,便也如實道:“我知曉。”
黃藥師聞言似被氣到,麵色變得青黑,拂袖冷哼:“是哪家不知好歹的臭小子!”
在黃藥師心中他這個徒兒是他見過天賦最妖孽的人,就連黃蓉也比不得,世間更是無人能配。
可他不過就幾年未歸而已,他家這寶貝徒兒竟不知被哪個花言巧語的壞男人給拐了去。
最可氣的是,情愛之事多該為男子主動,可這男人居然敢叫他家知憂主動表意。
這顯然是沒把知憂給放在心上啊!
沈知憂知道黃藥師這是誤會了,忙連連搖頭,把頭擺得和撥浪鼓一樣:“非也非也。”
“我心儀之人並非是個男子,而是個貌美有趣的姑娘。”
“姑娘?”
黃藥師一愣,不知該說什麼好。
世人都說他黃藥師不拘世俗離經叛道,可他這徒兒顯然比他更荒唐,生為女子竟喜歡姑娘。
“是的!就是姑娘。”
“師父應當也聽說過她的名號。”
“江湖人都喚她赤練仙子。”
赤練仙子四字一出,黃藥師當即變了臉色。
而本在一旁默不作聲的程英更是反應激烈,她竟猛抬起了頭,目光直直盯著沈知憂。
黃藥師看看程英,又看看沈知憂,輕歎一聲:“非她不可?”
沈知憂點點頭,擲聲道:“非她不可。”
“那若是我不許呢?”
“為何?”
沈知憂蹙眉,不解地看著黃藥師。
“你可知她濫殺無辜,惡貫滿盈?”
沈知憂默了默,無法為李莫愁辯解。
確如黃藥師所說,李莫愁並不是一個好人,可這又如何?
黃藥師這人七分邪三分正,他自己也算不得什麼好人。
沈知憂不知道黃藥師哪兒來的理由嫌棄李莫愁。
“師父何時開始在意起名聲了?”
黃藥師被沈知憂懟得一噎,訕笑著搖搖頭,又道:“那你可知她前些年差些殺了芙兒。”
沈知憂點了點頭,回道:“芙兒還是我救下的。”
“但你師姐已與她結仇。”
“此事若讓你師姐知道,擔心她打斷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