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組織基地,安室透把任務資料發給貝爾摩德,一個人坐在家裡想了很久。
這件事處處都透露著不對勁的地方。
首先是那杯酒。他清醒時刻的記憶就截止到居酒屋喝了她的酒,之後便都是影影綽綽的混亂片段。
阿芙洛狄特在酒裡下了東西,這是毋庸置疑的。但她的目的是什麼,昨晚又發生了什麼,這些他一概不知。
從內心深處,他不希望自己剛剛想起的某些片段是真的。
安室透先是找到樓下的門衛調取了公寓門口的監控。在淩晨一點左右的監控裡,他看到自己和阿芙洛狄特的身影出現在公寓門口。他跟阿芙洛狄特說了幾句話,隨後便跟她一起進了她的公寓大門。
監控裡聽不見兩人說什麼,由於天黑畫麵拍的不是很清楚,從口型上也無法辨彆。
唯一能確定的是,他在監控裡表現得無比正常,步伐、步速、說話時的神態,都非常穩定,完全不像一個神誌不清的人。
安室透盯著監控眉頭緊鎖。他本以為自己在居酒屋時就已經陷入昏迷,如今看來並不是這樣,送阿芙洛狄特到門口時他還很正常,為什麼他會對那個時刻一點印象都沒有呢?
他冷靜地思考了一會兒,給景光打去電話,拜托他把阿芙洛狄特約出去吃飯。為了避免他擔心,安室透並沒有告訴他實情,隻說他要去阿芙洛狄特的公寓裡找點東西。
做完這件事,他安靜地等了一會兒。大約隻過了半小時,景光回複他一個ok的手勢。
安室透來到窗邊,借著窗簾的掩護看到桃原花梨出門之後便即刻動身。
用鐵絲捅開鎖眼,輕而易舉地進入她的公寓。安室透很專業地先搜了一遍屋子,沒發現什麼異常。
他坐在沙發上開始回憶那些片段式記憶,努力從香豔的畫麵裡找出一點不尋常之處。
他隱約記得,晃動的身影下是暖色的色調,襯托出女人一身雪白的皮肉,摸上去卻是冰冰涼涼的滑膩手感。
暖色色調?
安室透腦海中突然閃過一道白光。他迅速奔向雜物間,拉開儲物櫃,在最底層的格子裡找到了剛剛搜查時看到的黃色地毯。
他停頓了片刻,深吸一口氣,把地毯抽出來,鋪陳在地上。所有緊張和期待在看到地毯上幾灘明顯的痕跡時一掃而空,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他不用再檢查也知道,那是什麼痕跡。
本來蒙上一層霧一樣的記憶此刻突然清晰了起來。
他清楚地回憶起自己是怎麼把人壓倒在這張地毯上的,那人是怎麼發出鶯啼般的叫聲,他的汗水是如何滴落在她胸口,又順著深深的溝壑滑下。
她看起來並不情願,手一直在推拒,卻被他大力按住舉在頭頂。這種時候下她的掙紮都像是給這場*愛增添情趣。
真相昭然若揭。阿芙洛狄特給他下藥,兩人春宵一度,但她卻絲毫沒有打算要告訴他的意思,甚至還試圖遮掩。為什麼?
因為她是被迫的。
安室透幾乎站立不穩,要扶著牆才能撐著自己不倒下。
這是什麼國際笑話,他來犯罪組織臥底,在不清醒的情況下強迫了一個組織成員,這也是犯罪啊犯罪。
幸運的是,受害者現在並沒有指控他的打算。他還可以順勢裝作不知情,繼續跟她扮演戀人。
但是怎麼想都還是過不了自己心裡那一關啊可惡!
安室透扶額,難道要將來把她送到監獄裡的時候,再當麵跟她說對不起嗎?
*
“你想要我幫忙?!”
諸伏景光跟桃原花梨麵對麵坐著,後者一臉驚訝地看著前者。
“呃……是的,想來想去我在組織裡唯一能算說得上話的人隻有你了,如果你能幫忙就再好不過了。”
諸伏景光結結巴巴地說著自己的請求,果不其然在對麵臉上再次看到驚訝的表情。
“你怎麼會想到要找我?你不是跟安室關係不錯嗎?”
這不能怪桃原花梨想太多,實在是綠川光今天太奇怪了。一個小時前突然給她打電話希望見麵,說有事要拜托她。她腰酸腿疼完全不想出門,但對方言辭懇切,平時又對她態度比較友善,她就來赴約了。
但是見麵之後綠川光吞吞吐吐半天,最後說希望她能在他新手任務時幫忙,他沒有信心完成。
這就聽起來很搞笑了。
已知綠川光也是紅方派來的臥底,新人選拔賽上表現出精湛的狙擊技術。這樣的人,會沒信心完成一個小小的新手任務?
聯想起剛剛他閃爍的眼神,桃原花梨心裡升起巨大的警惕。他不會是來給她挖坑的吧?
諸伏景光說完也覺得自己說話顛三倒四的,相當惹人懷疑,但他臨時找不到什麼更好的借口了。
電話裡他本來隻想約她普通的吃個飯,但她死活不肯出來,為了完成零的囑托,沒辦法他隻能謊稱有重要的事找她幫忙。但他又沒什麼事,平時很少撒謊關鍵時刻找借口都找不到。
看到桃原花梨越來越明顯的懷疑,諸伏景光結結巴巴地說:“那個……如果你很為難的話就算了。”
他實在不擅長這個,拖了她一個小時,零那邊應該結束了吧。
“嗯……也不是不行。”桃原花梨放下咖啡杯,矜持地看著他。
“什麼?”諸伏景光懷疑自己聽錯了。
“我覺得能讓你主動開口求助的事,應該很為難吧?我們怎麼說也算是朋友,既然你開口了,我肯定要幫忙的。”
桃原花梨儘量讓自己看起來顯得十分真誠。
沒想到她一番話說得諸伏景光心更虛了。
他在心裡痛斥自己,人家把你當朋友哎,就算覺得懷疑也打算幫忙,這麼真誠善良的女孩子自己居然聯合零在這裡欺騙她,也太過分了!
阿芙洛狄特雖然是組織成員,但她是新人,從本質上說還沒真正犯過罪,身上也沒有組織成員那種殺戮成性的殘忍,跟琴酒之流完全不同。因此諸伏景光始終沒法把她當成罪犯。
要是零聽到他這番心聲肯定又要教育他了。諸伏景光在心裡默默地想。
“謝謝你,阿芙洛狄特,我又想了想,覺得還是不要麻煩你了,這畢竟是我自己的事。”諸伏景光用真誠的目光回敬她。
嗯?怎麼回事?為什麼突然又改變主意了?
桃原花梨滿頭問號。
“不!不麻煩的!你儘管開口,包在我身上!”
桃原花梨挺起胸膛,給對方展示自己的可靠。
她的想法完全不一樣。因為之前已經在直播間裡掛上直播預告了,信誓旦旦要給粉絲整個大活。經過昨晚的事,她覺得魅惑卡實在太不可控,怪不得用的人少,原定的計劃流產,她正著急怎麼找個新的直播主題,綠川光找上門了。
到手的鴨子可不能飛了。
情形反轉,桃原花梨握著諸伏景光的手,請求對方一定要讓自己幫忙,否則就是看不起她的能力,沒把她當朋友。
諸伏景光剛剛對她戴上一層濾鏡,哪裡是她的對手,隻能順勢答應下來,打算到時候讓她幫點無關痛癢的小忙算了。
二人分彆的時候,桃原花梨笑得非常燦爛,在諸伏景光看來就是她因為幫上朋友的忙而開心,他更愧疚了。
“零,你那邊結束了嗎?阿芙洛狄特已經動身回去了。”
“已經找到我要找的東西了,你回來吧。”
諸伏景光頓了頓:“其實……我這邊出了點狀況……”
他把自己找借口失敗引起懷疑的事說了,本想順勢誇一下桃原花梨的仗義,給她刷刷零的好感度,但被對麵打斷了。
“沒關係,我有辦法打消她的懷疑,就這樣,先不說了。”
聽著電話裡傳來的忙音,諸伏景光把沒說完的話吞回肚子裡。零那邊好像很忙的樣子啊……算了,有機會再說吧。
*
桃原花梨回到公寓的時候,在門口就感受到了不對勁。她刻意夾在門縫裡的頭發不見了。
桃原花梨瞬間打起十二分的警惕。從腰間摸出琴酒給她的那把槍,輕手輕腳地打開門。
屋內靜悄悄的,但她的鼻子嗅到的陌生氣息證明了在她出門的一個小時,這裡有外人進入。
是誰?這裡是組織基地,樓下的門衛也不是吃素的,不可能放陌生人進來,隻會是組織成員,是琴酒嗎?
她一邊想著一邊躡手躡腳地進門,警惕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玄關沒什麼異常,接著是客廳。她走到客廳,瞬間被眼前的景象驚呆在原地。
大堆的玫瑰花瓣從沙發一直鋪陳到臥室門口,蜿蜒的形狀呈一條S狀的小路。
臥室門緊緊關閉著,吸引她順著花路前往。
這是啥啊?!
桃原花梨震驚。這是她的家沒錯吧?她該不會誤入什麼求婚現場了吧?
她尷尬地站了一會,還是硬著頭皮走到臥室門口。顫抖的手握在門把手上,遲遲不敢打開。
就在她做好心裡建設,決定打開門的刹那,門把手突然被壓了下去,門從裡麵打開了。
安室透穿著一身簡單的白衣黑褲出現在她眼前。
頭發打理得一絲不苟,雖然是簡單的裝扮但上衣搭配的黑馬甲勾勒出他完美的身材,勁瘦的腰肢下是一雙修長的腿。簡單的黑白配色更展現出主人身形線條的美感。
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就跟那雙紫灰色的眸子對上視線,桃原花梨有些怔愣。
“你……”
她想問你怎麼會在這裡,話沒說完就被拉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那人緊緊地抱著她,把臉埋在她頸窩裡,劉海上的發絲垂在她脖子上,癢癢的。
她愣在原地,聽見那人在她耳邊悶悶地說。
“對不起,昨天晚上是不是弄得你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