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澤宇收拾完下樓,剛好在公寓門口碰到埃文給初月送早飯過來,車就停在樓下,他一眼認出了是蕭北辰上次送初月回來開的那輛車。
他戴著帽子,與埃文擦肩而過,想了想又轉身,拿下耳機,叫住他:“埃文先生。”
埃文一時並沒有認出來,但還是點了點頭,“你好。”
“我是初月的朋友,上次你送我們去的party。”
埃文這才想起來,“有什麼事情嗎?”
“是蕭北辰讓你來的吧?她身體不舒服,不方便下樓。”
“哦,這樣的話,恐怕我需要親自上去看一看。”
埃文微笑應對男孩的敵意,麵上波瀾不驚,心裡直接大地震——這小子為什麼知道初月小姐身體不舒服?
見了鬼的,還真讓秦理一語中的,這可怎麼跟先生交代?
送完早餐埃文仍不放心,不管初月怎麼解釋自己已經沒事了都沒用,他還是堅持帶她回了酒店,打電話叫來蘇醫生過來給做了檢查之後才作罷。
埃文措辭委婉地跟蕭北辰彙報了關於初月的事情——當然是發在了三人的討論組裡。怎麼也得照顧照顧一天到晚等著吃瓜的秦副總。
蕭北辰那邊聽不出什麼情緒,隻淡淡回了一句“知道了”。
麵對秦理的幸災樂禍,埃文按著語音跟秦理私信說:“就說嘛,先生這格局,怎麼會與一個小男生爭風吃醋。”
結果消息才剛出去,轉頭他就收到蕭北辰給他的私信消息【你去M大調取一份那個男生的資料給我,順便打這個電話約他吃頓飯,感謝他對初月的照顧。】後麵附加傅澤宇的聯係方式。
埃文微笑截圖,發給秦理,隨後笑著補充一句:“前麵的話當我沒說。”
秦理在那頭直接笑得捧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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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月接到蕭北辰的視頻通訊剛好午睡起來,外麵下著大雨,灰蒙蒙的,整個世界都籠罩在雨幕中,她坐在落地窗邊的沙發上和他閒聊。
蕭北辰穿著休閒家居服,看背景應該是在臥室。
“身體舒服一些了嗎?”他問。
“嗯嗯,已經好了。”初月點頭。
大夏天的,午睡前阿姨進來將室內的空調開的溫度比較高,還怕她著涼,讓她貼了暖貼,這會兒整個人熱得悶悶的,身上也捂了一身汗,有點難受。手機放在茶幾的支架上,她背光坐著,遂挪了下地方,腦袋湊近攝像頭,“可以看得清嗎?”
“可以看清,”蕭北辰笑,“臉蛋紅撲撲的。”
初月趁機慘兮兮訴苦:“我好熱……”
“但是,乖孩子,你最近不能再著涼了。”
好吧,訴苦失效。
“而且冰冷的食物也不能再吃了。”
“知道了。”
她有點蔫蔫的,聽他溫聲和她商量,“止痛片吃多了對身體不好,蘇醫生的建議是回國內找中醫大夫調理,所以,要不要放暑假了過來這邊?”
“我不喜歡坐飛機……”初月遲疑著,“還有,中藥挺難喝的。”
“健康最重要對不對?”見女孩乖乖點頭,蕭北辰繼續道:“到時候可以讓埃文和蘇醫生陪你過來,看完中醫再在這邊玩一段時間,等我工作結束了,一起回倫敦。”
說實話他的提議她是有些動心的,她很想他,也想早點見到他,而且卡莉姑姑和費恩的訂婚宴會日期就定在了她放暑假的一周後,之後他們要去瑞士度假,初月不想跟著去打擾他們。
“那我需要跟姑姑和費恩說一下。”
“嗯,好。決定好了告訴我,我提前做準備。”
初月以前覺得自己挺淡定的,對於放假也無感,要麼和姑姑費恩一起出去玩兒,要麼就待在公寓看書,沒什麼好期待的。但是這次又是憧憬姑姑的訂婚宴,又是想到回國見蕭北辰,她也有些躁動,越臨近假期,越坐不住,給幾位要好的朋友發完婚宴請帖之後,就一心盼著假期的到來了。
因為她的請帖發的早,趕在了朋友們的假期旅行計劃之前,所以大家都能到,當然也包括才剛緩和了關係的傅澤宇——
他不知道從哪裡得到的消息,堂而皇之敲門來問:“為什麼邀請了尹雪尹霖姐弟去宴會玩兒,卻不請我?”
初月心虛解釋:“因為我們住得近,所以我想著沒有必要發邀請函給你,前麵我敲你的門想問問你願不願意去,結果你不在。”
其實是因為邀請函少了。
費恩很有浪漫的小情調,邀請函是提前定製好的,那時候初月和傅澤宇的關係還有點水火不容,所以根本就沒把他算進去。
傅澤宇順手就敲了她額頭一下,“小破孩,跟哥撒謊。”
“能不能彆總敲我。”初月惱怒揉著額頭,“那你去不去?”
“鄭重喊聲哥,請我我就去。”
什麼奇怪玩意兒,她要不要再彎腰行禮,對他說一聲王子請赴宴?
“愛去不去。”
她煩躁關門,卻被他輕鬆抵住,“我去。”
怎麼這麼不文明?在她麵前不能說臟話,補充:“我是說我去參加。”
“哦,下周三下午四點半,地點我發給你,不可以遲到。”
“你用意念傳送嗎?”
他陰陽怪氣的,隨後拿出手機,初月這才想起還沒有添加他的聯係方式。
他好像不信任她似的,盯著他添加好友之後,才離開,還不忘吐槽一句:“頭像用的這什麼幼稚玩意兒?”
老天,他能不能閉嘴啊?簡直煩死了,什麼都要管。
好不容易打發了一個傅澤宇,卻沒想到因為邀請函的事情,Elena那邊也生了抱怨。
Mia最愛湊熱鬨,不僅要帶自己的男朋友Deven來,還特意給在丹麥度假的Elena去了消息炫耀,Elena的電話便打給了初月,控訴她第一個邀請函沒有發給自己。
“小月亮,你這樣做可真讓我傷心,不知道我很想念你嗎?你竟然一點都沒有把我放在心上。見了鬼的,憑什麼第一個邀請Mia那女人?”
初月和Mia由埃文開車送他們往宴會場地去,聽到Elena在電話裡麵炸毛,正要開口解釋,Mia就擠在她跟前大聲嚷嚷:“當然咯,我才是初月最好的朋友,她當然第一邀請我咯,你隻能算第八九個吧。”
“閉嘴!Mia你給我閉嘴! ”
Mia好容易逮住機會,繼續挑釁Elena,初月根本就沒有插嘴的機會,好不容易哄著她掛斷了電話,給Elena發消息哄順毛了,才算平息。
埃文第一次見識小姑娘之間因為友情爭風吃醋的,還挺新奇,暗自想到蕭北辰若是參與進這樣的爭搶當中來……
他蔫壞,當晚就將這情形給蕭北辰原封不動轉述了,語音消息當然還是特意發在了有秦理在的討論組裡麵。
蕭北辰沒一會兒在組裡回複埃文:“費恩教授的邀請也給到了我,到時候你備上禮物替我去一趟,順便看著初月一些。”
秦理這次倒是安靜得很,手機開外放,帶著媳婦兒全程吃瓜,小福福原本坐在地毯上玩玩具,聽見手機裡麵有蕭北辰的聲音,咯咯直樂,扔下玩具跑過來,一連聲叫:“北辰叔叔。”
秦理恨鐵不成鋼,一把將她抱坐在腿上,拿胡茬紮她粉嘟嘟的小臉,“爸爸回來這麼多天了,不搭不理的,一聽見聲音就叫北辰叔叔,你北辰叔叔給你追小嬸嬸呢,彆瞎搗亂。”
小福福癢得直躲,鬨著叫媽媽。賀芝從秦理懷中將福福解救出來,放下讓她一邊玩去了。
“你還彆說,蕭北辰真不一樣了哈,你聽聽他那個語氣,感覺誰就要欺負了他家小姑娘似的,寶貝成那樣。現在彆說蕭家伯母了,連我都好奇這小姑娘得是什麼樣,才能把蕭北辰給拿捏住。”
“你不提我還忘了,伯母那邊前天又叫你過去做什麼?還是打聽蕭北辰和那小姑娘的事情?”
“不然呢。”賀芝歪在沙發上拿手機翻看著什麼,一邊說:“不知為什麼伯母總是不大滿意蕭北辰這段感情。但蕭北辰那邊把那小女孩護得密不透風的,她現在是乾著急,完全無處下手,身邊那些人又蠢蠢欲動。上周蕭北辰回老宅吃飯,第二天恒誠公司老總的太太就帶著女兒上門拜訪伯母了。”
“恒誠?柳成棟啊,他家女兒不是已經和那什麼地產的公子訂婚了嗎?”
“那是和前妻的女兒。這次上門這個是現任轉正之前生的。”賀芝不屑道:“這不是聽說與蕭北辰交往的女孩還是個學生,他家就包裝包裝把女兒送來了。”
“私生女啊?怎麼還扯上包裝了?”
“在A國待了兩年,年前的時候買了一堆營銷,準備混娛樂圈,現在又改主意了,包裝成國外音樂學院的學生了。”
“呦嗬,這要是把公司產品當女兒來包裝營銷恒誠不早就全球馳名了?”
秦理是個女兒奴,最見不得這個,心裡的厭惡鄙夷自不消說,“這柳成棟看著人模狗樣的,實在太他媽不是個玩意兒。不過咱蕭家伯母也是商場摸爬滾打過來的,眼睛毒著呢,那樣兒的怕是入不了眼吧?”
“伯母當然看不上,”賀芝笑:“但她老人家小孩子心性,跟我說蕭北辰不跟她交底,她也故意賭賭氣。”
“就說嘛,老太太可不糊塗。”
八卦聊得上頭,秦理也沒心思再看手機,順勢拽著賀芝的手腕,往她腿上一躺,感慨道:“想不通咱們東亞這邊的父母為什麼就那麼喜歡乾涉子女的戀愛婚姻,他們什麼時候能意識到孩子不是他們的附屬,而是一個個獨立的個體。”
賀芝摩挲著他的頭發,像給一隻大狗狗順毛一樣,笑道:“老一輩嘛,家庭觀念根深蒂固,他們接觸的最小單位就是家庭,所以要再讓他們那輩人接受個人的獨立是很難的,不論孩子多麼優秀,多麼有才能,他們都意識不到這是發光的個體,而是為家族爭光的組分。”
“一語中的啊,”秦理說:“不過社會在進步,長輩們也該改一改自己的頑固思想了。”
“那可不容易。”賀芝哼笑道:“也不能說他們頑固,其實道理誰都懂,但設身處地放在自己身上就難以接受了。你想,要是咱們家福福以後長大了,戀愛結婚,難道你能做到心如止水,袖手旁觀?”
“肯定是不能。我也擔心她識人不清,遇人不淑,以後過得不幸福,那我豈不是要心疼死……唉,說到底都一樣,為人父母,難免操心。”
秦理側了個身,環住賀芝的腰身,歎一句:“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何必呢,不如珍惜當下,芝芝福福熱炕頭,我已經很滿足了。”
賀芝指尖點在他的額間,“傻樣吧你。”
福福學話:“傻樣吧你。”
逗得夫妻二人大笑。